可祝知折却仍旧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用上又是另一回事。” 他抓着黑衣人脑袋的手紧了紧,嘴角勾着的笑带着残忍:“你不如试试?” “找死!” 面具男子瞧见他的动作,怒喝而上。 他一掌带着破空之势,直直地冲着祝知折的手臂而去,显然还是想要救下黑衣人。 但不过是这瞬息间,祝知折就松了手,将已经没了生机的黑衣人朝面具男子甩去。 面具男子伸手接住,随手一探脉搏,怒火登时烧上心头。 “若你这样的人日后做了天子,才是苍生百姓黎明之苦!” 祝知折笑:“是啊,所以我在等你们来个能人杀了我啊。” “问题是你们有这个本事么?” 面具男子放下黑衣人的尸首,毫不犹豫再次出掌。 同时藕荷也是上前一步挡在仇夜雪跟前,准备替他缓解两人对掌时泄露的内力。 但不想有祝知折一人挡在前头就已足以。 他的手掌碰上面具男子的手掌时,不仅没有内力迸发而出,反而将面具男子的内力全部吸食殆尽。 果然! 虽说之前就有猜测,但是如今真正瞧见,他还是不免微愕。 祝知折的师父竟是那位血衣仙! 面具男子显然也知晓这邪丨功的厉害,不过一掌便及时抽出,倒是祝知折微皱了下眉。 方才他什么都没汲取到,只觉自己陷入了令人烦躁的泥沼中,挣扎不能。 面具男子冲其他人喝道:“都退!能活一个是一个!” 谁晓得祝知折还有没有带人过来? 剩下还活着的几人都果断离去,仇夜雪也没拦,只盯着祝知折与面具男子动作。 他们连过几招,每一次祝知折都没能对面具男子造成实质性伤害,但同样面具男子也没能伤到祝知折。 在第三招过后,仇夜雪果断开口:“殿下!攻他两边中府!” 面具男子一惊,忙在祝知折转掌为指时撤身避开。 仇夜雪的话叫他惊讶是真,但祝知折毫不犹豫就变了攻势也让他震撼。 难不成近来京中流言竟是真的? 太子和岁南世子之间…… 不然为何会如此信任?! 就见祝知折也先落地,没第一时间再攻,回头多问了仇夜雪一句:“为何要攻他中府?有何特殊吗?” 面具男子:“??” 你他妈都不知道也不信那还立马变了攻击位置?? 仇夜雪在踯躅的搀扶下站直了腰杆,勾着唇看着面具男子:“今日还真是好大的收获,若我没看错,阁下所用应当是曾在江湖上名震一时的落海掌吧?” “传闻此掌融合太极,如深海一般沉重湿粘,专克横功。” 也是为了克制血衣仙而钻研出来的。 祝知折扬眉,看向面具男子:“落海掌罗雨?” 面具男子还未答,仇夜雪就悠悠道:“不,是罗雨胞弟罗山。罗雨在五年前江湖上那场引起骤变的武林大会现身,同人搏斗后伤了一腿一臂。药王诊断过,再无治愈的可能性。但这位不仅行动自如,功夫也没有罗雨那么好。” “若是罗雨亲临,殿下你第一掌就要吃大亏。” 祝知折停了停,却不是为仇夜雪说的话,但也算是。 他看向仇夜雪:“阿仇,你晓得的好像有点多了啊。” “是啊。” 仇夜雪没有否认,只勾着唇悠悠道:“所以我说今儿的收获还真不小。” 而最大的…… 他的目光落在祝知折身上。 仇夜雪眼里的笑意深了几分,但再往深处探,窥见的就只有冰冷与算计。 不在他计划内的祝知折,成了入网最大的那条鱼。 被点破身份后,罗山看向仇夜雪的视线就复杂了起来,不再向先前那般带着江湖人对皇权的傲气与蔑视。 他眼里不仅有惊疑,亦有震撼。 若是仇夜雪与他交手后得知他的路子,那倒是正常,可仇夜雪一没有内力,只会些拳脚功夫的人能看透,甚至还能说出他这门功夫的死门…… 罗山甚至有一瞬疑心仇夜雪是什么绝世高手,但很快他便自我否决了。 因为仇夜雪太过年轻,且他的心跳和呼吸骗不了人。 仇夜雪:“罗前辈,我瞧您也并非想要完全被卷入这场旋涡,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他淡声道:“我有法子医治罗雨前辈,但我需要您帮我做件事。” 罗山微愕,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他似是觉得好笑:“你一个小娃娃…药王都治不了的伤,你说你能?” “我不能。”仇夜雪纠正:“我不会医,但我有法子。” 罗山:“什么法子?” 仇夜雪:“那得您帮我做完事我才能告诉你了。” 他没有祝知折那般气魄,他要的是绝对的掌控。 罗山冷笑:“既是如此,你又如何能证明你并非一纸空文?” 仇夜雪点点头,理直气壮:“的确不能,但前辈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与我做这笔交易,要么便留在这儿吧。而且前辈,我还需提醒您一句,若是您选择前者却出尔反尔,我外祖母是个什么性格,想必前辈您也知晓。” 他甚至还气定神闲地补了句:“当然,我敬您兄长在江湖上的义举,还是会为您立块无名碑的。” 他这话说得当真嚣张至极,任谁听了都会怒极反笑,罗山也不例外:“就凭你?” “我是不行啊。”仇夜雪微叹:“可前辈,我前头站着的这位,你敢说在他知晓你弱点后,你还能打得过么?” 方才祝知折奔着寻常人的命门而攻时,罗山就已经落了点下风。 要知晓祝知折那般狂妄,自是有他的本钱,他那一身邪丨功引人忌惮,可不是因为前头带了个「邪」字便有多酷。 当年血衣仙也不过是祝知折这般年纪便功法大成,一出世便名震江湖,在江湖上掀起了腥风血雨,最后还是武林盟主与十大派联手才让血衣仙归隐。 而如今祝知折也正是二十的年纪,他的武学天赋本就不低,只怕…… 反正仇夜雪是能看出,就算没有他看破罗山的功夫,祝知折也总能将罗山拿下,只是需要些时间。 但祝知折这功法,最不怕的就是消耗。 仇夜雪本以为自己这话放出去后,祝知折会要故意同他唱反调说他可不会出手——毕竟他二人的关系本就如此。 可令他意外却又不惊讶的是祝知折没反驳,反而是将食指和中指并拢在一块儿,显然做好了罗山一说不就直接出手要他命的准备。 仇夜雪微扬眉,看样子他那句算他欠他一个人情的话是说不出去了。 罗山显然也没想到祝知折这般「听话」。 故而罗山沉默了会儿,问道:“不如世子先与我说说你要做什么?” 仇夜雪挑唇:“那不如前辈先告诉我您为何会参与到这些事中来?” 罗山没说话。 仇夜雪也不介意,只道:“前辈且宽心,若是需要您出手时,我自然会联系您。” “你找得到我?” “当然。” . 马车上。 仇夜雪望着又不请自来的祝知折,已然懒得去说了,也没力气再说了。 因为仇夜雪的原因,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启程回京。 踯躅三人都进了马车里,藕荷从小柜子里头拿出了新的外袍准备给仇夜雪换上:“世子将就一下。” 方才黑衣人那一刀,直接将他袖袍的衣襟划破,连里头的袖箭都露了出来,仇夜雪也只能先换个新的外袍遮一遮。 祝知折倒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手臂上露出来的袖箭筒。 那上头有好几道划痕,新旧不同,深浅不一,足以窥见它帮它的主人挡了多少伤。 仇夜雪换了身素色云纹底的披风,遮住了袖箭。 因他面色太过苍白,藕荷又顺势给他把脉,不由微蹙了眉。 “世子。” 仇夜雪靠坐在软榻上,因不想在祝知折跟前露弱,故而强撑着回了句:“无事。” 鸦青在一旁看着,却不觉得没事:“世子,奴婢用内力……” “不用。” 踯躅有点急:“世子。” 仇夜雪低叹了声:“我就是脱力,养几天就好了。” 能不能不要在祝知折面前这样…… 仇夜雪的心声还未说完,就忽觉手上一紧,他整个人就像是被雷劈了似的猛地睁开了眼朝旁侧看去。 只见祝知折垂着眼,在他与踯躅三人拉扯时直截了当地握住了他的手。 三女也是一愣。 仇夜雪下意识想挣开,奈何祝知折握得太紧,而且有一道霸道却又被控制得温柔的内力直接从两人的交汇处涌入。 “别动。” 祝知折还随意地提醒了句:“我头一回给人输内力,还是给没内力的人,你小心些。” 仇夜雪:“??” 这究竟是谁要小心点? 这玩意儿最是容易出岔子,仇夜雪自然也不好再动。 而听见祝知折这话的踯躅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太子殿下,您……” “嘘。”祝知折极其敷衍地赶人:“别说话,我没法静心。” 三人还能说什么,自然是乖乖闭嘴。 仇夜雪望着祝知折,心头发恼。 祝知折抓着他的手很紧,他掌心和虎口的茧也很粗粝,抵着他就像砂砾一般。 但许是因为祝知折是习武之人,阳气旺,亦有可能是经过方才那一遭,他的手太凉,总而言之祝知折手上的温度于他而言太过明显。 叫仇夜雪浑身不适。 他晓得让人用内力在自己体内转一转对他好,尤其是在这种情形下,能快速让他还酸麻着的手臂恢复过来。 可仇夜雪……真的不喜和人肢体接触。 心头泛起的异样感几乎要将他吞没,偏偏他又能够感觉到祝知折的内力在自己身体里走。 难以言喻的感觉混杂在一块儿,让仇夜雪不住拧眉。 祝知折还要说:“你闭上眼感受一下内力如何走周天。” 仇夜雪能感受到个屁。 他先天不足,最基础的功法都无法修习。 非要说感受,无非就是能够感觉到有一股滚烫的力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 仇夜雪不想说话,也觉着被祝知折握着的手碍眼极了,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 踯躅三人对视一眼,留了藕荷在里头守着,鸦青和踯躅去外头放风。 马车内静谧了瞬,仇夜雪都要在那股暖洋洋的「烘烤」下快睡着了,就听祝知折又道:“我以为你会下不了杀手。” 哪怕神思倦怠,仇夜雪的脑袋依旧超越常人:“人要杀我,我便杀人。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我不是神佛,做不到以德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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