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泽一颗心落了地,随即眼含希冀看她,“小妹,你上次既然能派人将知礼救出来,这次肯定能救他的,是吗?” 闻言,丁紫嫣将茶杯狠掷在桌上,斜视着他,嗤道:“上次那是大理寺,那群官差好糊弄,你以为淮南王府的水好探?他的王府固若金汤,苍蝇飞过都看得清楚。” 丁紫嫣的太阳穴跳了两下,说出的话有三分感慨,“不过短短五年,淮南王已经不复当年了。” 想起那日在府中的对话,丁泽脸色愈加难看,一旦独处,长孙玄的气势和通身的气派简直比皇上更甚。 丁泽用余光偷看丁紫嫣的神情,嘀咕道:“早知有几日,那时还不如将你许配予长孙玄……” 丁紫嫣眸色一沉,不知是喜是怒。 京城皆知,丁家由来出美人;但他们不知,这美人有五分是丁家求来的。 只要是丁家女儿,无论嫡庶,从小便有人会给她们挑骨相,有资质的美人坯子一律砸重金培养,从琴棋书画,到诗词酒赋无一不精通。 一旦有人成为了其中的佼佼者,若是庶女,就收为嫡系,身份对等后,自会有大把京城贵公子求娶。 而丁紫嫣,十年前,就是冠绝京华的京城第一美人。 当年求娶者众多,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皇子长孙德。 彼时,皇帝长孙淑年纪渐大,朝廷之事也逐渐脱手给两位皇子,太子之位空悬多年。 大皇子长孙德脾气好,温润如玉,望之令人心生好感;二皇子长孙玄气势如虹,做事果敢,脾性也大。 两位截然不同的皇子,似乎各有各的长处,两方的支持者都认为自家阵营会笑到最后。 就在众人观望之际,长孙淑却突然做了个怪异的决定,让长孙玄出征御敌。 如同石子投入无风的湖,众人皆言,皇上是要将皇位传给长孙德。因为没有任何一位皇帝会让太子出征,他分明是要将长孙玄培养成一个能保家卫国的王爷。 于是,众人纷纷投向长孙德的阵营,其中也包括丁家,他们倒是实在,直接将第一美人嫁给了大皇子。 丁紫嫣进府第一年就生了长孙霖,由此稳坐大皇妃之位。 后来,长孙玄在边关的大小战役中表现优良,朝廷百官赞不绝口,反倒是大皇子长孙德在朝中行事平平,无甚可言。 两个阵营熬了五年,也没能把长孙淑熬死,他就像燃不尽的油灯,将熄未熄。 第五年,正是边关战争最激烈的一年,二皇子长孙玄频立战功,将长孙德衬得越发无能,这时,长孙淑却突发疾病亡了。 只留下一个遗诏,传位于大皇子长孙德。 至此,一个朝代改头换面。 可惜长孙德短命,仅坐了五年皇位就崩了,于是十岁的长孙霖匆匆登基,召回边关的淮南王长孙玄。 第55章 爱你在心口难开 提及往事,丁紫嫣眸子深沉,不过片刻又收敛干净,对丁泽道:“既然长孙玄要杨林的下落,说明他已经开始着手查传位之事了,哀家会尽快派人将杨林灭口,你那边也小心些,不要露了马脚。” 丁泽试探,“那……我那不成器的儿子?” 丁紫嫣诡异一笑,“你那二儿子如今连命根子都没了,又是个彻底不成器的,死了倒也干净!” 丁泽脸色一白,灰白胡子耸动着,“再怎么说,他也是丁家的男丁。” “唉……”丁紫嫣垂眸,软下声音,“你有这个心思,倒不如找神医把大公子不举的病治了。” 这话竟同那日长孙玄的话如出一辙,丁泽蔫了声。 离别时,丁泽犹豫不已,还是问出了口,“你到底是同何方神圣合作的?” 对方的来头似乎很大,杀人放火手段高超,极少有失手的时候。 但丁紫嫣显然不想透露太多,只是半阖着眼,撑着额头,做出了困倦模样。 丁泽识趣地退了。 御书房中,长孙玄和方正清坐在下位,分据两端。 小皇帝将人叫到御书房,原是商讨边关布防问题,但他话语权不多,近距离观看自家皇叔和丞相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小皇帝临政才几个月,他听得懵懂,一句话也插不进去,干脆不说了。 还好太后的人及时送了糕点来,小皇帝眯着眼吃起了糕点。 “皇上,您意下如何?”方正清大概是怼完了长孙玄,回头询问小皇帝的意见。 小皇帝鼓着腮帮子,咀嚼着嘴里的糕点,好不容易咽下去,灌了杯茶,嘴边还挂着面点的渣,他故作老成,但声音仍旧奶奶的,“朕以为,丞相说得甚好。” 他谨遵先皇教导,反正父皇死的时候说过,“凡事都听丞相的就对了”。 方正清眉头一皱,觉得小皇帝的态度实在散漫,又不好当着长孙玄的面训导,于是说了句,“皇上圣明。” 临别时,小皇帝想留方正清用膳,但一见自家皇叔脸黑了,身子颤了颤,还是挥挥手让太监将人送走了。 他们沿着长廊,正好走到百花繁盛的御花园,清风徐来,开得早的莲花芳香沁人心脾。 宫人领着二人出宫,离得不远不近,长孙玄忽而轻声道:“没想到,你还挺讨先皇欢心。” 若不是先皇教导,小皇帝哪会如此听话。 方正清多半觉得他是无理取闹,没有回他。 长孙玄见自己被无视了,竟开始动手动脚,他先是靠近了方正清,肩膀磨蹭着肩膀,又伸出指头去勾方正清的手。 宫女就走在他俩身后,一抬头就可以看见他二人的猫腻,方正清耳尖发烫,往远离长孙玄的那侧偏了些。 长孙玄哪是寻常人,他就是笃定了方正清不敢反抗,变本加厉地紧贴上去,一把拉住方正清的手。 方正清如遇蛇蝎,甩开了他的手,由于没掌握好力道,长孙玄的手背被他拍红了,发出不容忽视的声响来。 宫女抬头看他二人。 热度蔓延至脸颊,方正清强装淡定,吩咐道:“你们且先下去,我和淮南王见御花园风景甚好,想观赏一二。” 宫女不疑有他,须臾后,只留一阵空荡的风。 长孙玄见人走了,扫了扫四周,道:“本王觉得,风景不如人美。” 方正清抬脚往前走,压根不理他。 长孙玄扯住手腕将人抵着压在假山石上,这处视线荫蔽,更方便了他的轻佻行径。 他低头作势要去吻方正清的唇,方正清偏头错开,又被他捏着下颌强迫着对上视线,“阿清,你那日到底是什么意思?” 方正清杏目浑圆,眼波流转怒意,“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长孙玄一听,漆黑的眸沉下去,冷声道:“本王闹?还不是因为……”喜欢你。 “因为什么?”方正清盯着他。 长孙玄唇贴上去,“因为你是本王的人。” 方正清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被他吻着也不作多大反应,他心道:“他们这样的关系到底算什么?” 长孙玄的湿软的舌已经顺着方正清的齿间滑进来,方正清微眯着眸,抬脚顶在长孙玄胯间,长孙玄撤步退开,幽幽望着他。 第56章 没名没分 方正清靠在假山上,用力推开长孙玄后,后背肌肤硌得生疼。 他正了正衣冠,扫了眼假山附近景色,确定没人后,才转头对长孙玄扯出一个笑,这笑中包含淡漠,他轻启被吻后水光润泽的唇,拱手道:“淮南王,恕在下不奉陪,先行告辞了。” 长孙玄的视线落在他乌黑发冠上,发现他还戴着自己送的发簪,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凑近他耳朵戏谑道:“方大人最好不要始乱终弃,本王要是发现你红杏出墙,你就不用从床上下来了……” 说着,长孙玄朝他耳朵吹了口气。 方正清嘴角抽。动,你一个没名没分的,他就算出墙又关卿何事?!他又长又黑的长睫眨了眨,甩开长孙玄的手走了。 长孙玄也没使劲,他灼热的目光落在方正清红了的耳尖上,发现他的耳朵被吹了热气还会动。 是真的可爱。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宫门,这回是有默契地保持着一定距离,方正清即使没回头,也能察觉后背那股焦灼的视线。 方正清内心毫无波动,甚至在想红杏出墙之事。 距小皇帝的寿宴越来越近,昨日,他对小皇帝旁敲侧击过,就盼着小皇帝能回心转意。 但小皇帝态度异常坚定,肉乎乎的小脸摆出严肃的样子,就是不同意。 小皇帝突如其来的强硬,方正清实在想不通,还是宫中侍候皇上的小宫女偷偷告诉他,是小皇帝的老师慕容贤首肯了。 慕容贤的大意是“丞相也是时候成家立业了”。 方正清这才想起,慕容贤同自己的父亲有过旧交,他或是出于好意,站在了皇上那边。 但慕容贤不知的是,他外甥早就成功断了方正清的袖…… “王爷……” 出了宫门,方正清上了丞相府的马车,隐约听得长孙玄同家仆在交流。 方正清眼不见心不烦,吩咐驾车的驱车走了。 哪知才过了两条街,车夫就隔着帘子无奈道:“丞相,淮南王府的马在跟着我们。” 方正清愣了愣,掀开窗往后看,发现原本走另一条官道的长孙玄骑着高头大马行在车后。 周遭的百姓多半识得方正清的车,对新来的淮南王却极为陌生。 但这不妨碍他们看热闹,因为淮南王的长相甚为英俊,几乎是惊为天人。 此刻,长孙玄的发尽数束在头顶,露出完整立体的五官,鼻梁高挺,凤眸星目,又黑又沉的眸只轻轻一扫,众人的心就似被剜了去,只知随他眼波流转而起伏跳动。 但他的气质并不是好相与的,从头到脚散发的清冷令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然而,下一瞬,众人只见他眼波流转间露出个颠倒众生的笑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众人望见大周最受人欢迎的丞相从车窗里探出头来。 方正清面无神色地看着他,问:“你跟着我干嘛?” “本王乐意。”长孙玄笑得更灿。 眼见围观群众堵上来,方正清若有所思地放下帘子,吩咐车夫继续前行。 长孙玄马鞭一甩,跟了上去。 他们离开后,众人这才如梦初醒。 “刚才那人,是不是自称王爷?” “哪个王爷?”有人迷茫不解。 “还能有哪个?自然是当今圣上的皇叔,当年的二皇子长孙玄。”那人压低了声音,唯恐说出这个名讳会给自己招来灾难。 人群中出现一阵骚动,有人愕然道:“他不是那个灾星吗?他居然还活着?” …… 丞相府,长孙玄下了马,堵在方正清身前,将一张药方塞到他怀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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