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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闲潭梦落花

时间:2023-08-23 05:00:07  状态:完结  作者:薄荷酒bhj

  稍一犹豫间,眼前衣袂拂动,云毓已经径直越过他们,朝着回廊尽头的书房去了。

  “不用拦了。”凌霜捧了一只梅瓶,才去了趟酒窖回来,恰好将方才一幕收入眼底,没好气地瞪了明显失职的二人一眼,“那是住在揽霞居的云公子,今后他要见阁主,都用不着通传。”

  相比初次进入此间,璇玑阁主的书房变化不大,只有纯白的地毯换成了银灰色,增添些许安适。云毓推门而入,反手掩上门扉,四下里安静无声,唯有香炉吐出的白烟袅袅上升,他的一颗心突然跳得很急。

  苏宴已经换下湖蓝色的外衫,仍旧着一身玄衣,正斜靠在长椅里假寐。他脸上戴着半边面具,神态似乎有些疲倦,听到声音也没有动,只淡淡说道:“放在那边桌上就行,我自己会用。”

  云毓的心跳得更急了,他不知多少次见到这样装扮的阁主,但从未如此刻般清晰地意识到,苏宴的存在对于自己意味着什么,仅仅是望见一眼,心底就充溢着悸动的喜悦与疼痛。

  他放轻脚步走到近前,轻声唤道:“小苏。”

  如水的音色传入耳际,苏宴猛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他方才吩咐凌霜去取烧酒,岂料等了一刻,进来的竟是云毓,而且衣衫和乌发都是湿的,显然是一路冒雨行来,并未打伞。

  “阁主,”云毓又走近了一步,神情清寒:“回来了为何不知会一声,你不是亲口说过,小苏已经原谅我了?”

  苏宴顿了一下,他有种错觉,自己好像不是在璇玑阁,而是置身苍山云堡,正被堡主高傲又任性地兴师问罪。见多了云公子病中不安无助的样子,一时还真有点适应不过来。

  “你不是在闭关修习,需要专心致志、不受打扰?”他无奈说道,准备坐起身,然而云毓已先一步按住他的肩头,“既然怕打扰,为什么还要天天去看我练剑?刚才明明被我发现了,为何又要躲开?”

  毕竟是痊愈未久,一番疾奔折腾,他的气息有些凌乱,束发的布带早已不知掉到哪里去了,本来应该十分狼狈,然而不知什么缘故,看起来愈发动人心魄。

  即使以苏宴的冷静和定力,也觉头脑一阵昏眩,,他没有料到云毓会在剑法进境后一刻不停地来寻自己,隔了一会儿,才答非所问:“总是念着小苏,小苏真有那么好?虽然有几分才干,却总是像个先生教训学生一样,说你这里不够好,那里欠周详。他又高傲自负,不但将你看成需要照顾的笨孩子,还会一本正经地骗人。小苏确实原谅了阿毓,而今的阿毓又是怎样想他的?”

  目光对视,两人同时忆起了一年半前,在这座书房里发生的对话。策划在先的苏宴与懵懂无觉的云毓,都各自怀着期待。往事历历,无数回忆里的画面如飞掠过,从开始到结束,从幽云到豫州,辗转风霜,周而复始,终是回到此时此地。

  如果那时少一分试探,多一些坦白;少一点任性偏执,多几分明了理智,后面的一切会不会有所不同?

  “小苏是很有才干、有能力,但他总是像个先生教训学生一样,……在他面前,我永远是个又懒又怕苦的笨人,空有一张脸,占了堡主的位置,离了他就什么都做不成。……”

  曾经的云毓如是说,

  “……而且,小苏的脚跛了,走起路一瘸一拐,我当他是朋友,在云堡内不会嫌弃,但若是一起出门,他走在我身边如何能够相称?当然是远远比不得白大哥的!”

  那时的璇玑阁主于是答复:“……我不会告诉阿苏,云公子尽可放心。只盼你得偿夙愿之后,当真能了无遗憾,过得幸福。”

  …………

  “小苏不在了……是我害了小苏。怎么办,我怎么办才好?”

  “……真的吗?小苏真的原谅我了?”

  “是真的。我是璇玑阁主,说出的话都是算数的。小苏早已经不怪你了,他也曾经轻率冲动,做出过后悔的事。”

  那一刻,绝望里的生机如同来自上天的恩赐,终此一生,都刻骨铭心。

  …………

  云毓还记得,在拿着璇玑帖前往豫州之前,苏管事平日称他“堡主”,有时是“云公子”,但偶尔地,一起闲坐谈说,气氛放松融洽之际,他会唤自己“阿毓”。后来从豫州回转,小苏依然是朋友,也是令人信赖的苏管事,却再也不曾出口叫过阿毓。

  “你当然是骗子,大骗子!”云毓的眼睛忽然就湿了,他扑到苏宴身上,不管不顾地将他抱住,“明明你也有错,凭什么连解释道歉的机会都不给,一声不吭转身就走?明明阁主就是小苏,你还总是戴着面具,一直欺负我,很好玩么?”

  半湿的墨色长发倾泻而下,宛若流泉,雨水的气息里仿佛融入了清冽的梅香,几能令人心醉神迷。

  璇玑阁主深深地叹了口气,任由他伸手到自己耳侧,摸索着取下了半边银色面具,在淡淡的暮色里,现出苏聆雪那张线条精致而秀逸的脸庞。

  两人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呼吸相近,声息相闻,苏宴感到云毓伏在肩上,将自己抱得异乎寻常地紧,那里渐渐多了一点温热的湿意,像是要直接渗入心里。最后一分心灰意冷,难受委屈,也随着这一丝暖意化作了柔软的怜惜。

  云毓的衣衫已经被雨水淋湿了,需要尽快更换,不然万一受寒生病就糟糕了。苏宴想着,但他头脑中迷迷糊糊,说什么也舍不得将怀里的人放开,打破这长久分离等待才得到的一刻,不觉间反而拥得更紧。

  过了不知多久,云毓才轻声说道:“小苏,你别担心,从今往后我都同你在一起。”

  苏宴嗯了一声,两情相悦的滋味如此美好,他从未想到以云毓清冷又总是说不出口的性格,不但主动来找自己,居然还愿意许下承诺。看来今后还要让阿毓多多地看话本才是。

  他走了一趟函关,心里原本存了许多事,但放在此刻未免大煞风景。正想好好回应一番缱绻情谊,却听见云毓继续道:“我的话都是认真的,小苏你记住,我不会离开璇玑阁,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会陪着你,一直一直。所以你别难过,更不要想着让我去别处。”

  声音很低,还带着一点哽咽的余音,语气却极是坚决。

  苏宴微怔,终于觉出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略略坐直了身体:“我何时要你去别处了?又为什么要担心难过?”

  云毓用衣袖擦了擦眼睛,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不够淡定从容,或许非但起不到安慰作用,还会使小苏情绪低落:“就是,你的腿……”

  苏宴更加纳闷了:“怎么,可是有什么不妥?”

  在外两月,他已经不再需要单拐,只是由于赶路奔波劳顿,恢复得不如预期理想,行走动作仍有一点轻微的不自然。奚茗画为此大为不快,但周围的人要么看不出来,要么不当回事地忽略,都在为阁主康复而欢喜。

  苏宴也想过云毓会不会在意,但毕竟已经比跛脚时好太多了,应该不至于反应如此之大啊?况且分辨话意,云公子似乎也不像在嫌弃。

  “奚谷主都告诉我了。”云毓说道,心中一阵黯然,面上还要极力表现得云淡风轻,“我会学着好好照顾你,不管小苏想去哪里、做什么都陪着,将来也是……小苏设计的带轮椅子那么灵活好用,一定能够行动自如的。”

  他不擅言辞,越是努力想宽慰,越是不知道该如何说,又想起自己一时忘情,会不会已经压到了小苏的右腿,急忙要站起身。

  苏宴将他揽住,仍旧云里雾里,心知必定和奚茗画有关,皱眉问道:“他是怎么对你说的?我行动为何要靠木椅?”

  等云毓迎着询问的目光,犹犹豫豫将经过讲述一遍,苏阁主顿时哭笑不得:“他是骗你的,我的右腿已经好了。”

  看来,奚大夫是真的积了不少怨气,自己是应当找这家伙算账,还是该多谢损友相助一臂之力?

  云毓却已是惊弓之鸟,尤自不肯轻信:“可是,下午在竹林里望见你,就是身形摇晃,脚步也踉跄不稳……不像已经好了。”

  他璃墨般的眼瞳里既是希冀又是担心,怀疑地盯着苏阁主:“小苏,你是不是又在哄我?我作了决定就不会更改,不管如何都绝不会离开。”

  苏宴无语,他十分感动,同时又啼笑皆非,只得详细解释:“不过是今天下雨湿气重,又在竹林里站了一阵,右边膝盖有些酸痛罢了。如果我的右腿当真状况严重,你以为奚大夫还有心情悠闲地赏景烹茶么?”

  即使在重新接续筋脉之前,他的右膝遇到湿寒天气也容易酸痛不适,因此并不放在心上,回到书房后就命人去拿烧酒,准备自己处理一下。

  他说着,索性起身走了几步,果然步态与常人无异,而外间门边的香炉旁,不知何时放了一只小小坛子,想是凌霜悄悄搁在那里,两人的注意力全在对方身上,居然谁也未曾察觉。

  云毓这才信了,思及自己急得方寸大乱,片刻不停地疾奔追来表白心意,又一次气得不行,想不到温雅和煦的奚谷主也能随口下套,害得自己没来由伤心一场,不愧是苏宴的朋友

  “你们统统是骗子,”他气道,“真是近墨者黑,连你身边的人都学会骗人了!”

  苏宴见矛头又指向了自己,唯有苦笑:“除了早先那会儿太想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隐瞒身份拿出璇玑帖,我真的都是尽量据实已告。”只是到了后来,情势发展远远超出控制,欲相告实情也无从说起。

  虽然语意恳切,奈何他身上的黑锅着实不少,算起总帐来一笔接一笔,快要罄竹难书。云毓想起冀州苏家的苏大公子,以及城外墓园里的新坟,又是气不打一处来:“还说什么据实已告,明明是璇玑阁主苏宴,却对我说名叫苏聆雪,从第一次见面起就故意瞒着。”

  “名字是真的。”苏宴道,“姓苏名宴,字聆雪。我的字是恩师所赐,取‘酒席宴罢,寂寞如雪’之意。师傅曾说,执掌璇玑阁,需阅世间兴衰,关天地万向,若不能保有繁华落尽、静坐聆雪的心境,任是才高也难以胜任。”

  他顿了顿,“阿毓,虽然有家人、朋友、下属,但我也是很寂寞的。”

  所以任凭红尘万千,仍宁愿放下其他一切,往复千里,长相伴随在冰雪覆盖的苍山云堡,只因为你在那里。

  云毓一怔,心中忽而生出柔情。其实他本来也不生气,小苏的腿没有事,还有什么比这一点更值得欣喜?他感到苏宴的手揽住肩头,将自己拥进怀里,就静静地依偎着没有动,过了一会儿,直到温热柔软的唇落在脸上,才轻轻地唤了一声:“小苏。”

  相逢之初,在云堡的客房里守着昏迷的重伤病人,从白天等到夜晚。那个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子终于醒转,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却不掩挺拔隽雅,对满怀不安歉疚的自己露出了温暖的微笑:“我名叫苏聆雪,今后,唤我小苏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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