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扬眉,“皇祖母面前还耍性子!” 太后笑道,“可哀家就喜欢看辛儿耍性子。” 长公主闻言也装不下去了,笑了起来。 大后道,“哀家跟你娘方才在议事,正巧,有些事想问你,你就来了。” 寇辛茫然道,“何事?” 长公主宽袖一甩,屏退了左右,大厅内只剩下她与太后、寇辛三人,她坐在凳椅上,眼神微凝,“淮亲王怎知宫内有人做这龌龊事,他又怎么确定此事跟贵妃与二皇子有关?” 寇辛回忆了一下,“他只说了他在太医院安插了探子,得知您病重的消息,但怎么得知皇祖母是被贵妃跟二皇子害的却没同我说。” 太后同长公主互相对视一眼。 前半句寇辛同长公主已然说过,长公主那日给宫里递了信后,太后尚在半夜派人就前去太医院暗中把底摸了个透,没有打草惊蛇,只确认了燕京涵话中属实,太后才亲自透了口风给皇帝去办那一场家宴。 实在是走投无路,不得不信淮亲王这一回。 宫中必定有鬼。 但为了揪出幕后主使只能按兵不动,暂时离宫,太后没有心力待在仁寿宫中当靶子的同时再去抓这幕后主使。 若是她能年轻个十几岁,太后眼神一厉,宫中何事能瞒得过她的眼睛,谁有胆子把手伸进仁寿宫里。 太医院给的药方太后明面上用着,实则暗地里再唤安插的心腹医官再诊一次,但无论怎么查,也查不出她体内中了毒,只得私底下遍寻名医。 长公主这几日为着这些可费劲了心思。 她们都查不准确不定的东西怎么淮亲王就能晓得? 寇辛被两双眼睛盯着,也没有慌神,他不觉着燕京涵会骗自己,但事关太后安危,他想了想,还是如实说道,“上次淮亲王府设宴,二殿下也去了。” 也就是燕离归。 寇辛想起那日宴上燕离归同他说的,“燕京涵以前似乎同他私交不错,但,娘你也晓得的,我向来看不惯那小子,燕京涵同我交好就别想同他交好。” 长公主明白了,使了个眼神给太后。 太后阖了阖眸,能信,这小子没为着淮亲王打掩护。 长公主也瞧得出来,她儿子顶多说到这了,挥挥手道,“吃罢。” 太后抬抬眼,“慢着。” 既然寇辛都知晓了,太后也不瞒着了,“来,你说说,给哀家相中哪家的孙媳妇了?” 寇辛偷拿筷子的手一僵。 长公主斜了眼寇辛,“你倒不如问他去,看看他那天做了什么好事!” 寇辛一听这话,又不高兴了,“我倒头睡了一日,安安分分的,娘让我做的我可都做完了,皇祖母,您要为辛儿做主!” 长公主手中筷子“啪”地声放在桌面上,“专门为着你筹备的宴,你倒好,自个睡了一天,这叫什么道理?!” 若是除此之外就没了,长公主还不至于这么置气,“这倒还好,母后,当日小淮亲王同愈家那小子因着他打了起来,接下来的宴也全毁了,害得儿臣还给每位不欢而散的命妇们赔礼。” 长公主身为母亲,却在寇辛面前也丝毫不顾忌,冲着太后娘娘娇嗔道:“儿臣还得求您做主呢。” 寇辛:“?” 太后看了看长公主,又看了看寇辛,虽说手心手背都是肉,但她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长公主就想着作弄作弄寇辛跟自个呢。 母女俩站在一致战线上。 太后道,“你母亲说的是。” 寇辛不敢置信:“?” 太后转头去问长公主,“你想怎么罚你这宝贝儿子啊?” 寇辛不依了,“你们不讲理!” 长公主:“那你说说,那日当真没瞒着我什么?” 长公主这话问得没有一丝预兆,突然得令人感叹不愧是专门玩心计的天家出来的。 尚在气头上的寇辛根本来不及反应,面上的怒气一顿,眼神稍微那么一闪躲,就这一眨眼的功夫,直接漏了马脚,叫长公主发现了端倪。 太后自然也瞧了出来,却未出声,母亲教训儿子呢,只要不动手,她管做什么? 长公主发现了却并未开口。 寇辛装糊涂:“什么?我能瞒着什么?” 长公主淡笑着挑挑眉,试出来后她就不再出声,硬逼着寇辛去解释也不会如实说,等三日后从汤泉行宫回了公主府,她自会去查。 两个心知肚明的女人笑看寇辛敷衍过去,寇辛总觉得他皇祖母跟母亲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等夹了第一口筷子,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先前在寝宫里头用过,寇辛就并未吃多,只用了几口,待吃饱喝足后,长公主扶着太后从膳厅回到寝殿。 一直怕隔墙有耳的寇辛将下人都屏退过去,门窗紧紧关上,才一脸忐忑地跟太后与长公主坦白昨夜燕京涵说的那条密道。 太后沉吟道,“他怎知此处有密道?” 长公主道,“淮亲王府携了一支王府亲卫队充当仪仗的后卫队,他的人手不少,许是安插人进侍卫队时搜查所得。” 太后微微颔了颔首,正想说些什么,抬眼却瞧见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寇辛,毫不留情地赶人,“你怎么还在这?” 寇辛:“???” 他真的要闹了! 长公主用眼神赶着寇辛走。 寇辛愤愤不平,极度不甘心地一步三回头,念念不舍之际,太后突然出声,“等等。” 寇辛立马停住脚步,回身小跑回去,“我就晓得皇祖母舍不得我。” 太后抬抬手,她平日涂着凤蔲的指尖只留下浅浅一层白,“有空带那小子来哀家跟前,让哀家看看。” 寇辛高兴的神情一顿:“谁?” 太后:“淮亲王,那孩子先前在哀家宫门口跪了两个时辰,哀家心里头也过意不去,下次你带着他来,可得替哀家好生说道说道。” 太后又道,“好了,快下去,别耽误着哀家同你母亲议事。” 寇辛这次却并未生气,反而一反常态地乖乖出了门,他站在殿门前想了好些会儿,才想起来燕京涵跪了两个时辰的事。 他只记得当日他将喻誉扶进宫里头后,喻誉同他拌得几句嘴,对于同跪在一旁的燕京涵,却半分印象都没了。 所有人都知晓有这么一个人。 所有人又刻意地去忽略这么一个人。 连他也是如此。 寇辛心里一瞬发起了酸胀。 作者有话要说: 小可怜
第69章 鹿血酒 三日后, 立冬。 皇帝携三公九卿在皇城郊外的农桑之地搭建的高坛之上行迎冬之礼,祷告冬神,宣读祭文, 愿来年大夏风调雨顺。 除了祭祀, 宫中还得大兴宴会,宴会的主食便是饺子,是因两季交接时被称为交子, 与饺子谐音。 若是太后未病,她此时也在宫中宴上同众朝臣热闹热闹。 皇帝本意带着朝臣直接在汤泉行宫行冬宴, 但太后病中需静养,只得在立冬这天抛下太后回宫。 寇辛也得回京参宴,但他央着长公主今日留下陪太后吃一顿家常饭。 即使寇辛不说,长公主也是要留下的, 她以为寇辛生□□闹, 是想同他皇舅舅一同回去, 没成想寇辛还主动说着要留下。 太后看在眼里, 虽嘴上不说,心里头还是动容的。 她倒是没白疼这小子。 其余皇子皇女们此时可还留在京中呢! 太后支额问, “淮亲王今日似也留了下来?” 寇辛不自然地颔了下首, 想到昨夜里燕京涵同他说要陪他一起回京时的场景, 忍不住揉了揉耳朵。 太后微微阖眸, “今日家宴也叫这小子过来罢, 陪哀家用顿膳。” 寇辛应了声“是”,便出太后的寝宫寻人去了。 他到时,燕京涵正在穿戴臂缚, 他一身玄色劲装, 发冠高高竖起, 高马尾如剑刃般利落垂下,两额梳进发冠里的发还扎了西域人的辫。 眉眼深邃,绿眸幽深,漫不经心地抬眼看来时,叫寇辛油然而生一股扑面而来的凌厉尖锐。 他愣了愣,不知燕京涵为何一副西域打扮。 燕京涵早就屏退了下人,不让人伺候,殿内只有他跟寇辛二人。 他自个单手系着臂缚,看见寇辛也怔了下,淡淡问道:“寻我何事?” 又垂下首,用牙尖狠狠拉紧系绳。 听着燕京涵微冷口吻,寇辛皱了皱眉,但平日都是燕京涵主动来寻他,他无事时也的确不会主动来找燕京涵。 寇辛没理,但不妨碍他赌气,也淡淡道,“皇祖母让你今晚陪她吃饺子。” 燕京涵“嗯”了声,又去绑另一只臂,冷厉的眉眼微垂,阴翳遮住眼睑,叫人看不清神色。 寇辛站在门边,看了他几眼,撇开,一会儿又忍不住再看几眼,再撇开,终是忍不住了,“你生气了?” 就因为他昨晚不让燕京涵亲?! 寇辛越想越气,恼道,“你每日跟个采花大盗似的翻我窗子,做那些下作行径,我还没生气呢,你气什么!” 燕京涵被劈头盖脸骂了一通,系臂缚的动作顿了顿,用牙尖利落地绑紧后,才抬首虚心请教,“那在你看来,我因何生气?” 寇辛说话不过脑子,张嘴就道:“还不是昨夜——”话说到一半,他就反应过来,咬咬唇闭了嘴。 燕京涵这才明白过来,好笑道,“我方才忙着,不是故意晾着你。” 寇辛后知后觉自个闹了一个大乌龙,硬撑着脸哼哼唧唧一通。 燕京涵走到寇辛身旁,向外问了句,“马匹可备好了?” 门外宫人恭敬道,“回淮亲王,已经从马厩那牵了过来,随王爷挑选。” 寇辛好奇道:“你这一身行头,还备了马,去做什么?” “打猎。”燕京涵言简意赅,自然而然地牵起寇辛的手,大步流星往外走,“今日立冬,行宫被送进了牛羊肉,我觉着不够,想去小汤山那猎头鹿回来。” “鹿血还能拿来给你暖身。” 寇小世子嫌恶地皱了皱眉,他一向不吃动物的肝脏,不是他娇气,是这些玩意儿实在不好处理,手艺一个不好,他入口的便全是腥味,偏偏这股腥味只要入了口,就很难散去,爱干净的寇辛是当真受不了。 燕京涵瞧了出来,“我用京中你没吃过的法子给你做一次,可好?” 寇辛打量了燕京涵一身的西域装扮,可有可无地应了一声。 马匹都在行宫外备好了,既然是打猎,那挑的自然都是高头大马,没有寇辛能骑的小马驹。 燕京涵选好后也没自作主张,问寇辛,“我让人牵着你的马走在后头?” 寇辛撇撇嘴,“那还有打猎的意思?” 燕京涵不说了,他利落地翻身上马,俯身对寇辛伸了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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