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应了一声,玄清挥挥手,说道:“走吧。” 马车隆隆作响,玄清看着他们离开别宫,顺着山路往下,直到看不见,深秋的夜风和冬天已经没有分别,李宣在旁提醒道:“陛下,回去吧。” 玄清长出了口气,扶着柱子坐到台阶上,李宣连忙要扶他起来,却被玄清制止,李宣道:“陛下,地上凉呢。” 玄清摇摇头,问道:“从帝都到苏州……要多久?” 李宣道:“快的话,七天吧,只是如今有叛乱,各地查的严,或许更久些。” 玄清喃喃道:“七天,竟然这么远。” 李宣想安慰他点什么,可玄清脸上没有太多愁容,他不知该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玄清又道:“明天告诉朝臣,皇叔抱恙,送到别宫养病,折子……让内阁和司礼监先筛一遍,无关紧要的你们自己批了,要紧的送文德殿。” 李宣道:“是。” 夜色渐渐变薄,天际显出一线浅蓝,玄清撑着膝盖站起来,李宣扶着他,说道:“陛下,睡一会儿再回宫吧。” 玄清睡不着,说道:“现在就回。” 李宣应了声,打了个手势,不多时又有辆马车过来,玄清登上马车,靠在车厢上假寐,日出时分,马车回到宫中,玄清一晚上没有休息,先回福宁殿休整。 福宁殿和他昨夜离开时没有两样,玄清不知为何觉得这里莫名空了许多,李宣替他换了衣物,走到床边,玄清看见玉珠四脚朝天的摊在床上,人来了也不理。 玄清不由笑了笑,笑完又难过起来,披了衣服到外间,和李宣道:“叫韩真过来一趟。” ---- …………………… 玄清:失去老婆只能和猫睡 谢知几:没想到吧,哥们变戏法的。
第74章 何止(72) 韩真刚从校场过来,他在殿外摘了头盔,进殿向玄清行礼,玄清摆摆手道:“免了。” 韩真道了声谢陛下,抬头看他,蹙眉道:“陛下脸色不好,是否歇息片刻再议。” 玄清道:“先谈正事。”说罢起身走到地图前,说道:“你以为叛军会走哪条路?” 韩真思虑片刻,说道:“应该是沿着太行山脉,先取保定,再来帝都。” 玄清微微点头,说道:“这一路应该会避开朝廷屯军之处,叛军行踪是否掌握?” 韩真道:“臣已派人沿途探查。” 玄清道:“好,先调两万河北守军沿途阻击,不必求胜,只需消耗叛军,让洛阳城外的军队追击叛军,驱赶他们来京,这一路上不要让他们有喘息的机会。” 韩真想了想,说道:“是。” 玄清有些发晕,思虑片刻后道:“先这样吧。” “是,”韩真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呃,陛下,文忠想去剿灭叛军。” 玄清扶着桌子坐下,默了片刻后道:“这小子当个先锋还可以,统兵还是算了,可他要是进了军营,谁敢管他?让他留在帝都吧。” 韩真见他神色疲累,自知不该多留,应了声是,离开前犹豫了片刻,问道:“请问陛下,王爷怎么突然抱恙?” 玄清抬眸瞥他一眼,韩真赶紧道:“王爷若在宫中,还能帮陛下分担,如今到了别宫,臣担心陛下太过操劳。” 玄清垂眸道:“深秋寒冷,皇叔咳疾犯了,怕过了病气给朕,自请去了别宫。” 韩真听罢放下心来,说道:“是,臣告退。” 李宣待他离开后,端着药碗上前道:“陛下,该喝药了。”玄清有些不耐的接过药碗,喝完扔到托盘里,李宣伺候他漱口,劝道:“陛下,歇息片刻吧。” 玄清点了点头,起身回到里间,玉珠大约是睡饱了,慢悠悠的晃过来蹭他的脚,玄清脱了鞋袜衣衫躺下,李宣放下床帏,要走时玄清叫住他,本想问文殊到哪儿了,可想想这才没多久,又改口道:“罢了,你去吧。” 李宣躬身退了出去。 午时,李宣拿着西北的军报进殿,玄清尚未苏醒,李宣叫了两次陛下,玄清闷闷的嗯了一声,李宣道:“陛下,铁岭的消息。” 玄清睁开眼,撑身坐起来,很快看完,冷笑道:“马哈木还算理智。” 李宣不知内容,问道:“陛下,是联军要退兵了吗?” 玄清瞟他一眼,说道:“怎么会?出来这么久,一点便宜都没占到,他回去怎么交代呢?他们不再出兵,而是屯军在鞑靼领地内,想是占不到大梁的便宜,要去吞并鞑靼了。” “这……” 玄清把军报给他,说道:“传令芳如,拖住马哈木,不要让他真的吞了鞑靼,另外,之前扶持赤木,鞑靼王庭没有别的声音,现在应是另一番局面,让芳如出兵前和王庭先接触,看看谁能做下一任鞑靼王。” “是。”李宣看他脸色并未好转,问道:“陛下,要不要请太医看看。” 玄清按着自己的太阳穴,犹豫片刻后点点头。 玄明将军队驻扎在太行山下的一片密林中,自他们打出洛阳仅仅过去十日,前后已遭遇了几次追击,他的军队中不少是强征来的新兵,已跑了许多,加上折损的,现在还剩四万兵力。 虽看着不少,但这些人疲于奔命,士气低落,恐怕要打下一座城才能有所好转,可这谈何容易,若没有内应只怕会损失更多,玄明忧心不已,顾不得什么亲王架子了,安顿下来后就把谢知几叫过来。 谢知几早已看出他最近焦虑不安,听了几句抱怨后便安慰道:“王爷稍安勿躁,不管我们现在怎么输,只需赢下最后一战便可。” 玄明道:“你已有对策了?” 谢知几道:“还需我们探明陛下的情况。” 玄明蹙眉道:“怎么?” 谢知几道:“若陛下已经病危,殿下最好的方式就是等,等陛下殡天,那时不费吹灰之力便可入帝都。” 玄明想了想道:“确实如此,可他到底如何实难打探,本王只知最近清和也病了,已经到别宫养病,陛下……确实不太好,但似乎仍有力气处理政务,并不像时日无多。” 谢知几道:“如今战事吃紧,陛下这样人除非是病到口不能言,否则不会不理事,殿下在宫中可还有相熟的人?” 玄明摇摇头:“上次入宫后本王熟悉的人几乎都被赶出宫了,现在没人能联系,帝都传遍的事还能知道些,宫中秘事难以打听了。” 谢知几想了想道:“殿下可还有认识的官员?” 玄明道:“这自然有,可现在内阁和司礼监才能见到陛下,其他人难以接触到他。” 谢知几道:“折子都递到内阁和司礼监吗?” 玄明点点头,谢知几道:“那么他们有没有把要紧的事上奏陛下谁又知道呢?陛下 新组的内阁还不能服众,殿下可以找一个信任的人到宫中去闹,陛下不得不回护自己选的阁员,到便知陛下身体如何了。“ 玄明思虑片刻,颔首道:“好。” 谢知几道:“殿下还有别的事吗?” 玄明道:“哦,那日苏刚传消息来,说联军已经多日不曾出兵,反而留在鞑靼的领地了,她让本王写信质问马哈木意欲何为。” 谢知几想了想道:“怕是殿下写了也无用。” 玄明点头道:“本王和马哈木虽有盟约,但也是各取所取,本王怎么能左右他的行动?” 谢知几心中替鞑靼担忧,若马哈木真的借此机会吞并了鞑靼,兀良哈也无法支撑多久,蒙古三部若融合成为一支力量,西北边陲将再无安宁之日。 谢知几看玄清从前对付蒙古的手段,认为他同自己想法一致,应该有应对之策,他能做的也只有尽快结束内战。 他同玄明道:“殿下还是写吧,可以问他是否是怕了大梁。” 玄明道:“好。” 文殊从一片迷蒙中醒来,许是睡的太久,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意识到自己醒了,头顶的床帏是他熟悉的水蓝色,他便觉得自己在王府。 文殊不知自己何时回来的,侧头看去,屋中的陈设也很眼熟,他正回想睡前的事,忽的房门打开,林平撩开珠帘进到里间,见他醒了,喜道:“王爷,你可醒了。” 文殊慢慢撑身坐起来,只觉四肢绵软无力,林平赶忙扶住他,文殊问道:“几时了?我何时回来的?” 林平迟疑了一下,支支吾吾道:“巳时了,殿下……这不是王府。” 文殊疑惑道:“嗯?” 林平袖手立在床边不知该怎么说,文殊扶着头,意识自己肯定忘了什么事,拼命想了一会儿,才记起自己是从别宫走的,走前玄清还说了些什么。 文殊一急,抓着林平问道:“这是哪里?” 林平道:“这是苏州随园,是陛下为王爷置办的。” 文殊惊道:“苏州?!” “是。” 文殊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掀了被子下床,只是他两腿也软,走不得路,林平扶起他,文殊踉跄着走出门去,才见园中景致并非王府,天光澄澈,枫林尽染,熟悉又不熟悉。 文殊站在门边看了好一会儿,玄清说过的话一句句重新浮现,文殊跌坐在地上,林平要扶他,文殊却没有反应,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抓住林平的手道:“我要回京!” 林平道:“王爷,陛下都送您来这里了,您还回去做什么?” 文殊挣扎着站起来,说道:“不行,我一定要回去。” 林平道:“可陛下不让您离开苏州。” 文殊顾不得他,快步走了出去,林平看他还穿着睡衣,拿上衣服追了出去,急道:“王爷,您先披件衣裳!” 文殊满脑子都是玄清的声音,没听见林平说什么,他想不通玄清怎么在这个时候送他走,他想到玄清的身体,又怪他怎么敢自己一个人留在帝都。 才出院子,文殊便被两个侍从拦下,文殊喝道:“让开!” 两人对视一眼,沉默的立在他面前,文殊这才发现他们身形魁梧,似乎并非普通侍从,文殊怒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人道:“卑职锦衣卫校尉王力,奉陛下之名侍奉王爷。” 文殊稍微冷静了一些,问道:“陛下让你们把我关在这里?” 王力赶紧道:“卑职不敢,陛下有命,王爷不得离开苏州。” 文殊气道:“你们……”林平好容易赶上他,将衣服披在他身上,劝道:“王爷快回去歇着吧,陛下之命,谁敢违逆,何况现在外面乱的很,陛下也是为王爷考虑。” 文殊看向他,怒道:“他为我考虑?他为我考虑就不该送我走!你们让开,我现在就要回帝都。” 两个锦衣卫躬身道:“请王爷回去。” 文殊指着他们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头晕目眩,险些一个踉跄摔倒,林平扶住他道:“王爷,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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