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闹到了玄清那里。 玄清早料到这茬,准备让何晏带着文殊的亲笔信去山西劝晋王,顺便留在那里监管矿山的开采事宜。 此事敲定后玄清把何晏叫到宫中密谈,何晏第一次进宫面圣,惊觉陛下竟然是当日陪在襄王身侧的书吏,一时都忘了行礼,李宣提醒后才慌忙跪下。 玄清笑了笑,并不在意他的失礼,只简短的告诉他自己在河南的时候发现萧玄明可能私铸兵器,他去是为了查清这件事,所以这一趟有性命之忧。 何晏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就又被惊到了,一方面他没想到秦王竟有反意,另一方面他本来因为文殊和夏仲的事对玄清的立场有些怀疑,但听他这么说后就明白排斥也许是一种保护。 玄清有一搭没一搭的撇着茶碗里的浮沫,等何晏彻底消化完这些消息,过了一会儿,何晏道:“臣明白了,只求陛下能替臣照顾好妻女。” 玄清点点头:“这是自然。” 何晏起身朝玄清拜下,起身后准备离去,玄清叫住他,迟疑了一下问道:“这些年,你可后悔过娶你现在的妻子?” 何晏闻言蓦的一笑,摇头道:“没有。” 玄清挑眉道:“为何发笑?” 何晏道:“微臣失仪,请陛下赐罪,臣只是想到内子也这样问过。” “哦?你也说没有?” 何晏点头。 “为何?若不是娶了她你或许早已入内阁了。” 何晏想了想道:“仕途如何谁能说得准呢?我与夫人相濡以沫二十余载,她明白我,我也明白她,臣大言不惭,并非人人都有这个运气。” 玄清微微颔首,示意他可以走了。 转眼半月过去,京中因黄安贪污受牵连的官员纷纷下狱受审,朝堂上怨声载道,纷纷斥责沈如海行事严苛,明面上替天子办案,背地里党同伐异,看似忠贞,实为奸佞。 这么多人参沈如海,他也有些慌,可是玄清对这些言论视而不见,见到了就说是胡扯,都是担心自己受牵连才想攀污朝廷重臣,让沈如海放开手去办。 帝都的老百姓看热闹不嫌事大,严惩贪官什么的最大快人心了,街头巷尾,茶余饭后,无不议论今天又是哪位大人被请去喝茶了。 有些人想去求夏仲,但老头子奉旨养病,谁也不见,又想去求文殊,却被护国寺的和尚们挡了回去,四处求告无门,只能自己极力撇清。 文殊在护国寺清闲了半月,每日养花种草,颇为惬意,不过人忙惯了突然歇下来总觉得哪儿不对,虽然也常常去找寂空说话,但还是会想着朝堂如何了,玄清又如何了。 每每不自觉考虑这些时文殊都要笑话自己操心惯了然后劝自己别想了。 护国寺依山而建,夏日山中阴凉,文殊下午喜欢躲到山里去,山风清爽宜人,若是下雨还有山雾缭绕。 这日傍晚文殊从护国寺的后门出发,带着林平慢慢的沿山路往上爬,他穿着便装,像个寻常书生,只是容貌太出挑了些,引得同行的路人时不时多瞧两眼。 这条路文殊最近一直走,差不多走累的时候会有一个凉茶摊,基本每次来都会去喝茶,这次也不例外。 在摊边坐下时太阳都下山了,倦鸟归林,行人稀稀拉拉的往山下走,文殊边上还坐了几桌,正对国事高谈阔论,谈到最近朝中的乱象,一说是皇帝英敏神武,沈大人刚正不阿,一说陛下受人蒙蔽,姓沈的就是当世秦桧。 几人从夏家会不会倒台争到明年宰辅谁来当,始终相持不下,各自嘲笑对方不懂朝政。 文殊前几日就听说朝中不太平,始终劝自己别多问,今日听他们已经开始议论玄清和夏家就不得不问几句了,他向旁边看热闹的老头问道:“请问这位老人家,京中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头笑道:“看你穿着不凡,怎么,竟不知情吗?” 文殊道:“我是进京寻亲的,借住在护国寺,并不知道京中之事。” 老头当即开始给他细说朝堂上的风云诡谲,末了总结道:“这些人生的晚,没见过世面,不知道当年张家落难的景象,还以为这就是什么大事,张家不也出过皇后吗?不还是说倒就倒?说到底陛下想用谁用谁,他心里门清儿着呢。” 文殊尴尬的笑了笑,心想我道他为何肯松口让我来护国寺,还以为他是真心悔过,原来是不想我知道这些事。 ---- ……………… 玄清这小子喜欢让别人替他干坏事的,然后他再把干坏事的人噶了,别人还得谢谢他呢 马上五十章啦,感觉再有个二三十章就能完结了?好像开了四五次车,感觉这篇被我写成了黄文,后面估计只能在番外里开车了,希望每次车的感觉都不一样吧。 工作室楼下有个烧烤车,阿姨每天六点多来摆摊,但是阿姨摆的特别随便,每次想去吃都找不到人¯\_(ツ)_/¯我看上她家烤茄子很久了,到现在都没吃到,希望阿姨可以敬业一点啊喂!
第51章 何止(50) 文殊回到护国寺时已是晚间,护国寺的小和尚给他送了食盒,文殊却没有心情吃饭,玄清不想他干预此事的意思十分明显,但是事涉文殊的母家,夏太后已经逝世,他若不管,谁替夏家说话? 何况这次玄清的动作太大了,若说一点不担心他是不可能的,沈如海这样有才无德的人往往是把双刃剑,把握不住容易反噬自身。 文殊一面觉得自己担心过头了,一面又实在放心不下,拿不准要不要回京看看,可回去又能做什么呢?玄清拿定主意的事他也左右不了。 文殊想了一夜,迷迷糊糊睡过去时天都快亮了,第二天也是吃不好睡不好,犹豫了几天,听说京中已有人斩首流放后终于是坐不住了,决定回宫看看。 玄清最近很忙,每一个人如何处理他都要把关,还要安抚其他人,免得所有人都没心情办公,西安那边何晏也一直在给他递密折,回报他的所闻所见。 一天忙到头就该睡了,他是越忙越想文殊,奈何抽不开身,耽误去看他。 这日午后玄清正听沈如海和三法司的人一起汇报案情,玉珠伏在他膝头瞌睡,玄清缓慢的捋着猫毛,似乎有些漫不经心。 沈如海表示京中清理干净就可以往地方上查了,玄清正在考量这个时机合不合适,李宣忽然进来与他耳语几句。 片刻后,玄清面露诧异,面上的阴霾一扫而空,不由自主的露出笑来,转而看到面前一群朝臣又迅速敛起笑意,面无表情道:“此事朕考虑几日再与诸卿商议。” 几人面面相觑,一齐行礼离开,玄清等他们走了,问李宣道:“皇叔在哪儿呢?” 李宣笑道:“殿下在御苑等陛下呢。” 玄清笑起来,拍拍玉珠的屁股,把她赶下去,起身就要走,忽的又想起什么,说道:“皇叔回来的事不要叫别人知道。” 李宣应了一声,玄清脚步轻快的往御苑走,没一会儿就到地方了,远远的便看见那个熟悉的背影在石桥上负手而立。 玄清想都没想就跑过去,李宣都没反应过来,慌忙在后面一边追一边看四下有没有旁人,免得陛下被人看了笑话。 文殊听见哒哒的脚步声,蹙眉望去,只见玄清高高兴兴的跑过来,一叠声叫着皇叔,文殊恍惚了一下,仿佛看到十几岁的玄清,一路上想的那些言辞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上前正要行礼,却被玄清抓住双手道:“皇叔怎么回来看朕了?也没有提前说一声。” 文殊顿了顿,避开他热切的眼神,说道:“臣……臣听说陛下最近问了不少人的罪。” 玄清面上的笑意一凝,松开手,片刻后笑道:“谁给皇叔嚼的舌根?” 文殊道:“此事已传遍帝都,三岁小儿也能说上几句。” 玄清微微侧过身,垂头观鱼,过了一会儿有些生硬的说道:“皇叔还没吃饭吧?” “没有。” “朕也没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说。” “是。” 玄清带他回福宁殿,路上只有玄清在问,文殊答了几句后就没有话说了。 午膳时间已经过了,御膳房做的菜品都是热了拿上来的,玄清一个人吃懒得在意这些,和文殊一起就让他们重新再做了几个菜。 饭桌上玄清有些闷,文殊察觉到他兴致不高,想劝他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吃到一半时玄清忽然道:“皇叔想问问吧。” 文殊迟疑片刻,说道:“臣想知道陛下为何要用沈如海。” “他不好用吗?” “沈如海是什么样的人臣以为陛下清楚。” “就是清楚才用啊。” 文殊被他噎了一下,说道:“陛下用他查案,就不怕他党同伐异吗?先帝也不曾用他做首辅,正是看出他用心不正,陛下用谁不好,为何要用他呢?” 玄清看向他:“那皇叔以为朕应该用谁?用夏仲?” 文殊蹙眉道:“臣不是为了夏家的权位来的。” 玄清搁了筷子道:“黄安那本账册皇叔也看到了,这其中多少本该是朝廷的赋税流到了士族乡绅手里?更不要说萧玄明这样的皇族带头贪污,朕打仗还要靠卖地,简直笑话。 这些人不杀了,等他们蛀空朝廷,民变的就不止河南了。” 文殊道:“臣不是说陛下不该查这些人,只是……” “皇叔觉得这些人好查吗?欺上瞒下的一张大网,网住了多少朝臣的生财之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今日是克己奉公的忠臣,明朝就可以做卖主求荣的豺狼,朕想处置他们,只能驱虎吞狼,沈如海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够狠,只要诱以重利,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文殊看着他冷漠的侧脸,心中骇然,不住的想他何时变成这样的? 玄清又道:“夏老年纪大了,朕不愿他趟这趟浑水,所以叫他养病,并不是要逼他隐退。” 文殊默然良久,低声道:“陛下……陛下心中有数就好。” 玄清瞥了眼他的神情,文殊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什么,玄清顿了一会儿道:“皇叔不必担心,夏仲为官这么多年,家里都没多少积蓄,他的为人朕明白,何况他是你的舅舅,于情于理,朕都会善待他。” 文殊又是沉默片刻,说道:“臣替夏阁老谢陛下仁德。” 两人一时无话,玄清打了个手势,李宣带人撤了饭菜,换了茶点,玄清端着茶碗问道:“皇叔这次回来只是为了夏仲吗?” 文殊垂眼轻声道:“不全是。” 玄清不由看向他,文殊道:“臣也担心陛下会受人唆使。” 玄清漠然的神色松动了一些,说道:“朕不会的。” “臣明白,是臣庸人自扰。” “皇叔别这么说,朕要皇叔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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