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华想了想,虽觉得不完全是,但心慌起来,脑子里确是总想起小凡过去对他的虐待,便勉强点头:“白朗,你让蒙将军和百里大人多加看管小凡吧!” 一提百里斩大人,白朗便感到一阵牙酸,干笑两声道:“叫蒙千寒干活还好说些,可百里斩……如今可不好使唤了。” 百里斩岂止是不好使唤,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京郊一片专供御林军操练的校场上,本是作风精良的士兵们,个个都似丢了魂儿一般。 列队时总有人站错了排位,跑步时总有人踩住前排人的后脚跟,对打格斗都似花拳透腿般地走过场,这一切都要拜校场外那棵大槐树上瘫着的那位。 百里斩未着官服,取而代之是一身飘逸的玄衫,他斜躺在一条槐树枝上,提着个酒壶,悠哉地喝着,另一只手时不时从怀里摸出个花生米,扔进嘴里当下酒菜。 他骨子里本就透着股媚劲儿,此时又赶上他心情大好,举止间便更显风情万种,还一改当职时的阴森狠戾,饶有兴致地看着禁军操练,时不时便露出一抹笑意,伴着狐狸眼翻飞乜斜,无意间便撩得那些丘八们五迷三道儿。 一个小卒子看了他良久,吞了口唾沫,似是受到了某种惊吓,一拍身旁同僚的肩,神叨叨道:“喂,百里斩大人,是不是……是不是要现原形了?”
第六十五章 乘胜 话音刚落,便是一个巴掌拍在后脑勺儿上,与此同时,一颗不明飞行物体结结实实地击中了嘴角。 “啊哟啊哟!”小卒两声惨叫,稳住身子一看,才知适才那一巴掌是蒙都尉打的,而那击中他嘴角的不明飞行物,原来是从槐树上飞过来的一颗花生米。 蒙千寒也抬头看去,正对上百里斩在树上抛来的媚眼。 “大蒙蒙,那小子说我什么呢?” 小卒子一吐舌头,心道百里大人没准儿还真是只妖精,大老远的看着,竟能发现我在说他坏话。 心里这一念叨,后脑勺便又挨了蒙千寒一下。 “小子,先前的还没交代清楚,这会儿又腹诽是吧?” 小卒子简直快被逼疯,为免再挨揍,便想都没想,心里话脱口而出:“小的以为,百里大人是只蛇妖,不然,便是只狐狸精!” “哈哈哈……” 一句话逗得蒙千寒和百里斩都朗然大笑起来,百里斩利落地从树上飞起,空中地上几个起落,一溜儿风般转眼便到了小卒子近前。那小卒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看到一青色条状物体从百里斩袖子里游了出来,顷刻间便爬向他脖颈。 “妈呀!蛇啊!” 小卒子赶忙伸手去扯缠在脖子上的东西,一摸才知道,不过是条青色束带。 “哈哈哈……”百里斩又是一阵笑,之后一叉腰,道,“是了,我就是妖精,既已做回妖精,便再不是什么大人!” 小卒这才想起,百里斩前些日突然辞官了,忙赔笑道:“是了是了,百里妖精,适才小的叫习惯了,妖精莫怪!” 后脑勺又挨了蒙千寒一下,小卒抱着脑袋,头也未敢回,一溜儿烟跑远了。 打发走外人,蒙千寒装得一脸严肃,郑重道:“阿斩,你虽是无官一身轻,谁也管不了你,但你也不能成天介在这儿泡着,军事重地,闲人……” 百里斩截道:“我哪里是闲人?我可是在看护我的人唉!” 百里斩所说“我的人”,自然是指蒙千寒,这话令蒙大将军登时羞红了脸,怔着没话可驳。 百里斩接着道:“再说,有我在,便能考验你那些丘八们的定力,我只是在树上待着,他们一个个儿地就都失了魂儿,赶明儿个到了战场,变数颇多,他们还甭打仗了呢!” 蒙千寒心道,您这么会耍妖,如若战场上站了一排您这样儿的,那倒真不必打了呢。 嘴上可不敢半点儿忤逆,哄着骗着说道:“嗯,那个,白朗托付我多加看管小凡,可我这几日实在抽不开身,不如……你担待着点儿?” 百里斩抱着胳膊,闲闲道:“小凡那孩子,这次做得还算厚道,施计令王缜加倍信了他,又借着王缜之力惩治了王贵妃,还救了那一窝的奴隶,一箭三雕呢。” 蒙千寒喜道:“原来你一直在监视他!” 百里斩挑眉:“哼,若论邪魔外道,我百里斩可是祖师爷,一个小凡算得了什么?他一举一动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要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我便第一个惩治他!” 一抬胳膊,拳头轻磕在蒙千寒胸口上:“您啊,就放心吧。” 蒙千寒嘿嘿傻笑,继而又问:“那依师弟高见,小凡他下一步又会怎样?” 百里斩嗤笑一声,道:“哼,以他的性子,下一步,当然是要去攻克皇上喽。” 玉儿感到自己快被小凡折腾死了,才消停了几天,小凡的鞭伤还没好利落,大半夜的便又起身上起了妆。 他一上妆便没好事! 玉儿心里愤愤地想,面上还得怯怯地行,服侍着小凡妆点妥当,又听他问:“敬事房那边都打点好了?” 玉儿忙回道:“嗯!安排了不得宠的萧才人侍寝!” “送礼的时候怎么说的?” “都按殿下事前吩咐的,不过暗地里疏通一下,是给萧才人娘家行个顺水人情,萧家人老早就想为女儿打点,给久未侍寝的萧才人一个机会。” 小凡满意地点头,对着镜子,露出邪魅的一笑。 玉儿松了口气,不知道小凡这次又要干什么,还好她被安排的差使仅是着人买通敬事房,安排萧才人侍寝,余下的便都交由阿户去办了。 小凡再次披上大红衣衫,此回却并未铺张,而是趁着夜色,令阿户背着他,悄然夜行至乾祚宫去。 他不会武功,又才受了鞭刑,身子本吃不消这番折腾,可他一路愣是咬牙坚持着,在心里反复默念:小凡,你只有你自己,你要赢! 皇帝一见侍寝的是姿色平平的萧才人,脸上便显出不悦,然近日国事繁忙,王贵妃那一家子也搅得他头疼,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便也就忍了。 萧才人倒是乖觉,深知机会来之不易,便尽心尽力地伺候。 两人正自缠绵,忽而阴风阵阵,撩动龙榻四围的帷帐飘然乱舞。皇帝觉察不对,忙停了动作,仓促穿好衣服。 萧才人还以为自己令皇帝提不起兴致,便恹恹地也将衣服穿好,临下床前,幽怨地看了眼皇帝,却见皇帝惊悚地盯着黑暗中的某处。 萧才人顺着皇帝目光看去,只见灯烛照耀的边缘,幽暗之中站着个红衣黑发的人影,似魂似魅,骇得萧才人张口便要尖叫。 却还未来得及叫出声,便听那红衣人幽幽说道:“皇上,坤华深夜来访,有要事求谏,还请皇上令萧才人暂且回避。” 萧才人一听便觉奇怪,坤华,不就是楼月来的质子么,他能有什么要事求谏,竟敢深夜擅闯皇帝寝宫?不过倒也稳住了心神,到底来的不是鬼,而是个大活人。 萧才人颇为乖觉,见皇帝仍面色冷峻地盯着那红衣客,便极通情达理地低声道:“皇上,臣妾暂且先到暖阁候着了。” 皇帝闻言忽而一个激灵,似是感到一丝困窘,却欲言又止,眼睁睁看着萧才人走出寝宫,目送的眼神,似是看着个一去不返的人。 站在殿下的小凡向前走了几步,姣美的面容便显露在烛光之中,黄晕晃晃,红妆妖娆,他的脸,柔中透着壮烈,美中掺着阴险。 皇帝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惊悚地倒抽了一口气。
第六十六章 黄雀 “你、你你……”皇帝伸出颤巍巍的手,指着小凡,“你,就是真正的刺客!” 小凡嘴角轻挑,笑道:“皇上英明。” 皇帝又将近日诸多怪事想了一遭,便又将事实猜中了几许:“定是你故意去找王贵妃,她本欲揭穿你,反而中了你的圈套!” 小凡道:“怎么,皇上您舍不得么?” 这句话质问到皇帝心坎儿里去了,他哪里是舍不得,王贵妃再也出不了长泰宫才好。 又一联想起王缜对王贵妃的狠绝,便恍然大悟,怒道:“你这么晚来朕寝宫,必是居心不良!” “呵呵呵……”小凡掩袖轻笑,妖娆道,“皇上,您哪里是什么昏君,原来如此英明呢。” 皇帝顿生惶恐:“朕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总要谋害朕?!” 小凡闻言,竟是面露悲苦之色:“皇上,奴才是苦命之人啊……”边说边缓缓向龙榻前踱着步子,轻飘飘的身子,似是鬼魂荡过来似的。 “你、你别过来!快、快来人!”皇帝骇得直往龙榻深处爬,可虽唤着来人,声音却微弱得听不真切。 小凡此时已屈腿跨上了榻,前倾着身子,压向皇帝:“皇上,别叫人来,让奴才……将苦水都细讲给您听罢。” 说完,小凡便将身子贴在皇帝身上,皇帝冷汗淋漓,却真的不敢再叫喊。 他心里清楚王贵妃为何在小凡这条阴沟里翻船,不正是小凡他拿准了王缜醒意大发便失了理智!如若今夜被王缜知道小凡在他的龙榻之上,那么王缜必会给他这堂堂皇帝以颜色。 皇帝颤着声音道:“你、你来朕这里,就是为了构陷朕与你有染么?” 小凡抬头,悲伤地看着皇帝,幽怨道:“皇上,奴才是为皇上着想啊!” 轰隆一声暴雷,窗外忽而电闪雷鸣,夜风穿堂,将烛火瞬间吹熄。 幽幽电光下,皇帝看着小凡的唇角开合,听到的那一番话语,竟令他误以为坠进了狐狸精的妖洞里头。 恰在此时,暖阁里传来一阵丧心病狂的嘶喊,一声惊雷,炸裂了庭院里的一株古树。 王贵妃信誓旦旦地违抗王缜指令,带着一众太监婢女,冒着骤雨夜闯乾祚宫。 御前伺候的奴才们都慌了手脚,匆忙起身后纷纷在皇帝寝宫门前跪倒。 御前太监忙上前阻拦,道是皇帝与萧才人睡下了,硬闯进去可是大不敬的罪过。 王贵妃一挥衣袖,给那老太监一个耳光,笃定道:“哼,你们这帮狗奴才,当真以为,陪皇上睡的是那个平庸货色么!” 说着,手底下几个精壮太监便硬将门撞开,王贵妃忽冲冲奔向龙榻,雷声阵阵,电光晃晃,阴风嗖啾,帷帐翻飞。 王贵妃冲到榻前,见红衫黄褂痴缠在一起,便心中大喜,一把薅住那红衣人的头发,将那人提了起来。 “好你个贱奴,这回被本宫抓个现形!” “啊——”却听手里那人连声尖叫,两只指甲尖尖的手疯狂地向上抓她。 王贵妃大惊,此时恰又一个电闪,蓝光照处,王贵妃才看清,手里抓着的人,当真是萧才人。 皇帝狼狈披上衣服,怒喝道:“贵妃,你不在长泰宫闭门思过,大半夜擅闯朕的寝宫,你疯了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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