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城兵马司相当于是京城警卫队,负责一应的治安问题,京郊军营中受器重的校尉都会轮流来此当差以备往后选用,这乃武职之间的轮岗制。 谢宁曜刚下车,就看见三哥与几个身穿麒麟服的副指挥,在东城衙门外的长街上站着闲聊什么。 正值下午轮休,是送东西的好时候,谢宁曜便拉着李及甚飞快跑了过去,然而到拐角处时,他却清楚听得几个副指挥竟在欺辱三哥。 他连忙拽住李及甚的手腕,藏了起来偷听,他定要抓住这些混帐东西的话柄,好帮三哥出气。 “谢校尉这般俊朗脱俗,叫我们好生想念,您别躲着我们呀,又不是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不过兄弟往来。” “别听那帮鳖犊子胡咧咧,横竖没艸他爹的屁股,竟敢编我们的瞎话。” “只要你肯跟我们一处玩,哪怕就一回,往后这京都谁再敢提什么私生子野种,我们抽烂他的嘴。” …… 谢宁暄的性子极为沉闷,他只是冷眼看着这帮人,懒怠搭理,可心里难免气愤非常。 这帮人烦他也不是一天两天,只要他来这边当差就会被他们找上,花样百出的想与他攀扯上什么关系,似乌蝇般让人恶心,却又无可奈何。 谢宁曜早认出这帮人领头的名叫“郑仁”,乃宣德侯嫡次子,他的同胞长姐已封文妃,他便自称小国舅,亦是京都一霸。 谢宁暄早翻江倒海的犯恶心,抬步就走,却又被郑仁拦住去路。 他一把抓住了谢宁暄的肩膀,说:“谢校尉这等健壮,肩背宽厚有力,偏腰还窄,真叫人,啧啧……” 谢宁曜哪里能忍他,快步走了过去,怒道: “姓郑的,你竟敢欺凌到我三哥头上,是不是嫌活的太舒坦,你这狗嘴比吃了屎还臭,再敢来烦我三哥,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谢宁暄丝毫不惊讶幼弟来此,若没有阿曜经常来看望他,这五城兵马司,他早呆不下去。 他恐幼弟吃亏,急忙说:“扶光,你别管,我能收拾他们。” 郑仁冷笑道:“我当谁呢,原是谢霸王,你又比我能好到哪里去,你也是个挨千刀的下流种子,我们彼此彼此,你能得身后的绝色,我就不能找你三哥?” 李及甚当然明白绝色是指自己,他看向郑仁,眼里闪过嗜血杀意。 谢宁曜只在郑仁面前耳语了一句,便趾高气昂道:“你大错特错,首先,阿甚是我祖母新认的孙儿,其次,我可比你下流霸道的多,你现给我跪下掌嘴!” 郑仁被拿捏住把柄,忙苦求道:“谢小公爷,我的祖宗,方才是我胡唚嚼毛、攮下黄汤,求您宽恕。”
第17章 谢宁暄与李及甚都很好奇阿曜到底给这郑仁说了什么,竟让他怕成这样。 郑仁颤抖着声音说:“谢小公爷,往日种种都是我的错,我保证再也不来烦谢校尉,若还敢再犯,项上人头都给您!还请饶我这次。” 谢宁曜冷笑道:“我可是一等一的霸道下流种子,怎会轻饶你?赶紧给我跪下掌嘴,我可没什么耐心。” 郑仁急的汗如雨下,哽咽着说: “我这张烂嘴实该打,您最宽宏大量,您最仁慈怜弱,这长街上人来人往,若在这里,我可没脸活了,求您去衙内无人的耳房略坐,要怎么打罚都行。” 其余几个副指挥也急忙帮着求情。 谢宁曜笑着说:“你倒会给我设套,那衙内全是你们的人,进去了还能让我说了算?” 郑仁连忙解释:“岂敢岂敢,别说谢校尉在此,他能以一敌百,便是您孤身一人走遍全京都的衙门,谁敢不殷勤伺候。” 谢宁曜想着得让五城兵马司的人从此都不敢再招惹三哥,方能永绝后患,再则,狗急跳墙,郑仁是个没脑子的,不能让他在大街上丢人,否则还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来。 于是大方道:“算你运气好,小爷我今儿高兴,便大发慈悲一回,走吧。” 他们一行人从角门进入,谢宁曜选了距正厅最近的耳房,保证衙内所有人都能听见。 郑仁用眼神示意方才几个狗腿子帮他赶人,别让人听见,可他们也不敢得罪谢宁曜,便装作没看懂。 关上房门后,郑仁咚的一声跪在谢宁曜面前,左右开弓的狠扇自己巴掌。 衙内众人都清楚听得耳房里传来啪啪打脸声,以及郑仁求饶的声音,间或还有谢宁曜的怒骂。 这郑仁素来欺软怕硬,且终日混迹烟花柳巷,乃十足的下流坯子,他在五城兵马司的副指挥之职也不过是挂名吃空饷的。 衙内众人早对他怨声载道,如今谁不乐意听他被谢宁曜整治,纷纷暗道:什么臭国舅,真真是活该,这就叫恶人还需恶人磨! 谢宁暄在一旁看着幼弟帮他出气,他是既欣慰又心疼,明明他才是兄长,可他从小就因身份问题被嘲笑讥讽谩骂,每每也总是阿曜帮他。 李及甚看着虽解气,但他还是觉得远远不够,他从来心狠手辣嗜血残暴,早已将郑家列入清算名录,只待将来惩治。 谢宁曜见他脸已肿起老高,嘴角流血,便用鞋尖挑起他下巴,沉声道:“可以停了。” 郑仁还不敢起来,只不住的磕头求饶:“谢小公爷,您可千万要说话算数,千万帮我保密。” 谢宁曜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啪啪打在他肿的老高的脸上。 郑仁疼的打颤,眼泪鼻涕直流,仍旧跪的端端正正。 谢宁曜讥笑道:“放心,我一言九鼎,这钱赏你拿去买消肿的药膏,张嘴,接着。” 郑仁嘴脸疼的动不了,却也忍痛张嘴咬住了这沓银票,又连连磕头。 他用眼角的余光瞥见谢宁曜已走远,他才敢站起来,咬牙切齿的嘀咕着: “谢宁曜,你给我等着,今日之耻之痛,我必千万倍奉还,你以为你们谢家还能风光几时,功高震主迟早要完,到时,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谢宁曜带着李及甚与谢宁暄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复又来到外面的长街上。 两人急忙就问:“郑仁到底有什么把柄落你手里?”谢宁曜与他们耳语一番,两人心领神会。 谢宁暄在幼弟面前,一改沉闷性格,笑着说:“你怎的又不去学里?还带累阿甚跟着你瞎胡闹。” 李及甚之前就与谢宁暄见过面,只是谢宁暄作为皇帝极器重的校尉,十分繁忙,偶尔休假回家最多只能待半天,两人虽接触较少,却也是惺惺相惜。 谢宁曜立即便将前因后果都告诉了三哥,谢宁暄自然很高兴李及甚能成为谢家人,只是他不善言辞,不过简单关怀几句。 眼见着时辰不早了,谢宁暄便催着他们回家,他也要马上回军营办事,谢宁曜将车上那一大包好吃的、好玩的、好用的给了三哥,又寒暄几句就各自散去。 两人抵家已酉时三刻,谢启、谢勋均下朝在家,谢瑾亲自带着李及甚以新身份拜见了两位叔伯。 谢启、谢勋原本就十分喜爱李及甚,更何况如今更亲近了一层,关怀了他许多话,直将其当作亲儿子一般教导爱护。 没一会儿,有人来传老太太屋里已放晚饭,他们便一道过去。 老太太甚少让两个儿子陪同用饭,今日也是因李及甚的缘故,方才叫了过来大家热闹。 谢宁曜见他爹来了,出奇的安分,恭恭敬敬的向父亲、叔父问安。 随后他便可怜巴巴的站在角落里,看着众人入席。 谢启坐定后说:“曜儿,还不过来,等谁请你?” 他这才走过去坐下,轻声解释:“父亲大人见谅,诸位长辈未落座,我不敢坐。” 谢启冷笑道:“你何时这般守规矩的,我竟不知。” 他顿时被气的满面通红,他是故意装作怕极了谢启,只为祖母帮他说句公道话,上次谢启明明打冤枉了他,却连句安慰都没有。 只要谢启再严厉的训斥他两句,祖母保准帮他说话,没曾想谢启居然不接招。 谢勋心疼小侄儿,又不敢违逆大哥,只好打圆场:“曜儿也算立了大功,若不是他有心,我们还满天下找也找不到人呢。” 老太太笑道:“可不是吗,亏你们为官做宰的,都不如我曜儿。” 谢启却说:“读书倒不见他这样用功。” 老太太微怒道:“惯爱耍你的老子威风,你只好好想想为何昀儿求去外任!” 谢勋心知这是大哥的痛处,急忙插话,却因在朝中做首辅久居上位,语气威严且生硬:“母亲,大哥,用饭罢。” 李及甚原本寡言少语,又知谢家情况复杂,只默不作声。 谢瑾说了好些宽慰的话,她很会哄母亲与两个哥哥开心,这顿饭也算吃的温馨。 唯有谢宁曜心里百般不是滋味,他原本就极为埋怨谢启,却没想到就连大哥也因谢启才外任的! 吃罢晚饭,两人一同回到宝辉院,李及甚仍在谢宁曜房里的暖塌上睡,只等过两日旁边卧室收拾妥当就搬过去。 老太太原本要将宝辉院旁边闲置的凝辉院给李及甚住,谢宁曜硬要李及甚与他同住,老太太想着宝辉院很大,两人住也绰绰有余,便依了他。 宝辉院原是谢宁曜与谢宁昀同住的,谢宁曜年满十二后,按规矩不能再依赖哥哥,谢宁昀才搬出去的。 因此,宝辉院一应的房屋配套均是成双成对,谢宁曜的主卧与旁边的主卧是连着的,中间只挂着软帘,打起帘子就能看到彼此床上,以往是为了方便谢宁昀照管弟弟。 如今可让谢宁曜高兴的很,即便李及甚过两日搬去旁边卧室,仍旧如同睡一屋。 此后好些天,谢宁曜都有意无意的在祖母面前说想念大哥的紧。 一方面他是真想,虽则大哥管他功课管的严,但毕竟一起长大,感情太深,另一方面他是故意鼓动祖母因此去责难谢启,好让大哥早些回来。 …… 这天中午放学,谢宁曜也不管李及甚愿不愿意,拉上他再带上三五好友,照旧偷着翻墙去外面吃大餐。 李及甚原本身手了得,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他也不用爬杏树,在树干上借力一蹬轻松越墙而过。 一路上谢宁曜及那帮好友都不住的夸赞李及甚武艺超群,不知不觉便到了腾云阁。 谢宁曜让店小二将招牌菜全上来,虽则他们根本吃不完,但他就想知道李及甚爱吃这里的什么。 等上菜期间,谢宁曜与三五好友跑来跑去的嬉戏玩闹,李及甚只站在外面的小楼台上看京都的繁华阜盛。 方觉明轻声抱怨:“扶光,你就喜欢他不说话是吧,我也能装哑巴。” 谢宁曜道:“谁信,那还不得把你给憋死。” …… 他们几人玩的又饿又累,一上菜也不顾什么大家公子吃相,全都狼吞虎咽起来,只谢宁曜刻意观察着李及甚爱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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