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承嗣看看屋里还站着的,指了个琵琶女让她留下,剩下的去叫楼主过来。 楼主今日不在,倒是一位熟人推门进来了。 “二哥哥,去了权府可适应?”来人是庄辛春,这小妮子,晓得他与松月楼楼主交情不浅,又说去旁的小姐们府里怕被出卖还要被大哥拎回去嫁人,干脆直接藏到这里来,庄府的人怎样也不会查到。 “好得很,明日我回门,你也趁机明儿早晨就回去,府里人明日忙着要接待权鹤,暂时没空修理你。”庄承嗣出来其实还是为了跟庄幸春报信,如今他已嫁入权府,家中人再气,也不会将庄幸春怎么样,反倒是她一直在外头,叫人放心不下。 “好,都听二哥的。”庄幸春在外边两个月,见识长进不少,楼里姐妹只知她与庄承嗣关系匪浅,以为她是庄承嗣藏在此的小美人,没对她端着敬着。虽然被楼主交待过不能和她说那些事,可姑娘们之间的话题可多了去,庄幸春都有点不想回府了。 可是正如二哥所言,明日是溜回去的最好时机,她长这么大头一回离家这么久,也是有些想家了。 明日回去用不着演,她抱着祖母膝盖就能哭出来。 庄承嗣与她用过宵夜,交待了她一些说辞,才悠然回权府去。
第十七章 == 新房内早早点着烛火,庄承嗣快子时才回到倚兰园,晚阙小跑着迎上来问候,可要准备热水给他沐浴。 庄承嗣点头道是,推开主屋的门进去,连进了里屋都没看见权鹤的身影,以为他这么晚还在书房。 晚阙叫了人准备热水,跟进来说权少爷搬去了西厢房的事,之后少爷自己住这边。 “可是晚阙做错了什么,连累权少爷不同少爷一齐住?”晚阙初来乍到,只有商乔会搭理她,可商乔转告她权少爷的意思之后,她想从商乔那探一探姑爷的意思,商乔便沉下脸来叫她少打听主子的事。 “这与你有何干系?”庄承嗣失笑,看她还一脸自我反省的模样,叹气道,“是我考虑不周了,你不该跟着我过来。” 这丫头情意重,心意单纯,先前在庄府还好,都是自己人,断不会叫人欺负了去。随他来了权府,他自己都无法保全,更别提整日都要待在这一方天地中的晚阙了。 “是奴婢要跟来的,少爷不必苛责自己,晚阙会尽快与这里的人打好关系的。”晚阙说道。 她虽是这么说,庄承嗣却已经开始考虑起明日回门之后就把她送回庄府的事了,陪嫁丫头送回娘家,回来之后又得挨权夫人一顿脸子了。 庄承嗣去水房洗了澡,披着外衣回了房,刚一掀开床帘,就见床铺中央深色的一片水渍,手一模上去,立刻就抬起来都能滴水了。 这又是什么把戏? 权鹤给的下马威?他自己搬出去了又来泼湿自己的床铺,这个思路不是正常人能有的。 不是权鹤,就是权府的人了。 虽然他不想明着与权夫人权嘉荣对着干,但背地里出阴招,也不要怪他摆弄一下权少夫人的身份了。 倚兰园里伺候的人都被叫出来在院中跪着,什么时候有人交待了有效消息,那人可以起来。 院内总共也就跪了五个丫鬟三个小厮,商乔原在西厢房中替权鹤燃香,听到外面的动静,权鹤问怎么一回事,她扶着权鹤到门口。 站在少爷旁边说话,语气都有点趾高气昂,“少君这是在做什么?” “院里有不安分的人,揪出来教训一番罢了,你也有嫌疑,过来一起吧。”庄承嗣正愁着怎么叫上她呢,她倒自己出来了。 商乔一晚上都在权鹤屋里,此刻求助地看向他。 权鹤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少君叫你,过去就是。” 商乔也跪下之后,倚兰园里安静了好一会儿,就有一个丫鬟忽然磕头承认是她一人所做,与其他人无关。 庄承嗣罚她月俸一个月,赶出倚兰园,让她明日收拾包袱自去权夫人那自诉,若有半句虚言,他不介意再把她要回来慢慢教导她。 权鹤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众人皆以为他是默许了少君的意思,不敢造次,更是等庄承嗣过去西厢房与权鹤在门口低语了几句,两人一同进了屋,才敢泄了气似的地缓缓站起来。 庄承嗣走过去,问他,“你院里的人不听话,替你管教管教。” 权鹤颔首,“多谢娘子。” “……只你我二人在此低语,你不必这般称呼我。”庄承嗣受不住他这声娘子,便说道。 “你屋里床铺湿了?” “是啊,今夜只能借宿权公子这里了。”庄承嗣坦坦荡荡地抬起腿走进去,权鹤看着他进屋,并未阻拦,随着他后头进去合上门。
第十八章 == “我问你,外头有几人是你的人?”关起门来,庄承嗣将权鹤拉到茶座上,问道。 权鹤摇摇头,“都是嘉荣点过来的。” 庄承嗣目瞪结舌,想过他在权府的处境不堪,不曾想是这般不堪,他甚至想说,不如你嫁到庄府来吧,至少在他院子里,可以睡个安稳觉。 这样的家,就比他的小别院要好吗?连告别都不留一句就赶着回来。 “对不起,你不该替你妹妹的。”权鹤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是对自己失望透顶了,正因如此,他才最不希望嫁过来的人,是庄承嗣。 如果是其他人,他大可以毫无波澜,只要他不接近人家,嘉荣便不会借机为难,院里的人,也都只是冲着监视他而来。 庄承嗣冷笑了一下,“若是我四妹嫁来,就落得你们这般欺负吗?” “不是……”权鹤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可转念一想,如今的情形照他说的也不错,他就是一个弃子,无论是谁,都不该被他拉进这趟浑水中。 “我那日拒绝的太委婉,是我该悔婚的。”权鹤总结道。 不,不能悔婚,若是悔婚了,他如何有机会再次接近权鹤。 “事已至此,夫君言这些又有何用,昨夜还说你会护我周全,连这话你都要反悔吗?”庄承嗣见不得他这样自暴自弃,明明是他受了欺负,却要替那些人道歉。 激将法对权鹤并无多大用处,若不是要顾及庄承嗣的名声,他昨夜就想能立即悔婚和离了。 “明日回来我与娘亲商量,让你不用去前厅用膳。”权鹤说完又问,“明日回你府上,可有什么事要交待我?” “为何不让我与你们一起用膳,那我一个人在这儿吃,岂不寂寞?”庄承嗣自己想通之后,又有闲心打趣人家了。 “可你今晚,并未吃几口。”权鹤一直注意着他,庄承嗣一看就是在府里受宠的,哪里遭人这样冷落过。 “若是吃不饱,回来再开小灶便是,你与权夫人提这事,她可要与你生气了。”庄承嗣道,说完怕自己的话太越界,又补了一句,“之后她寻借口又算到我头上可如何是好?” “委屈你了,我娘说什么,你不必在意。”权鹤都听他的。 “明日回府,你莫让我在府里难看就行。”庄承嗣也不奢望他能做到什么了,别让祖母娘亲知道他在权府过得这般水深火热就行。 “乏了。”庄承嗣说着打了个哈欠,顺势就趴到桌上,脑袋在胳膊上蹭了蹭。 “到床上去歇息罢。”权鹤起身说道。 见他不愿起,还伸手轻拍了他的肩膀,庄承嗣忽然抓住他的手,抬起头来,语气一下子有点飘忽,“你抱我去。” “你……说什么?”权鹤以为自己听错了。 “哦,你身子太弱,抱不起我,我忘了。”庄承嗣自己站起来,没站稳,权鹤又捞了他一把,扶着他进去。 “你喝酒了?” “我洗过了……还闻得出来吗?”庄承嗣看过来,凑近他让他闻。 “有一点。”跟他之前很多次去别院时身上带的味道一样,除了酒香,还有淡淡的胭脂粉香。 “那你还要跟我亲吻吗?”庄承嗣扁扁嘴,到了床边坐下宽衣脱鞋,冷不丁地问。 权鹤挂衣服的动作一顿。 “你昨晚说的,你娘的规矩。”庄承嗣盘腿坐在外边,等着他上床睡到里面去。 权府的新人,每晚睡前都要亲吻一下。 权鹤上床经过他的时候,轻轻的嗯了一声。 庄承嗣把身子转过去,闭上眼等着他来亲自己,嘴唇被柔软地触碰了一下,那人就飞快地躺下将被子分过来一半。
第十九章 == 乘马车至庄府,庄府的人整整齐齐地在门口迎新姑爷回门,庄承嗣先下了马车,随后转身伸手扶权鹤下马。 一行人在府门口寒暄过后,便迎着两位新人进门,庄承嗣头一回走在庄府众人的最中间,又是托权鹤的福,照以往他都得在第二排呢。 权府的礼数周到,跟着抬进去的回门礼叫人挑不出错,且明眼人都能看出权府很满意这门亲事,庄老夫人看了,心里一块大石也算落地。 原本庄承嗣还紧跟在权鹤身旁,生怕他应付不来自家这几位,结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祖母爹爹都对他赞赏有佳,就连大哥也有意与他攀谈。 庄幸春也壮着胆子与权鹤说了两句,便问他能不能借二哥哥一小会儿,权鹤颔首,“四妹言笑了,自然可以。” 庄承嗣就被她拉到后边去了,临了他看了权鹤一眼,被祖母瞧见,还调笑他说这么舍不得分开啊? 权鹤替他解围,“他担心我怕生。” “都是一家人了,这哪还有生人不是?” 庄承嗣也早就想溜,前院那种场面他真是应付不来,权鹤竟然还能从容不迫,对答如流,不愧是曾经圣上钦点的皇子伴读。 “如何,今日见了人,可是悔不当初了?”庄承嗣挥退了人,与庄幸春同行在院中。 快入冬了,庄幸春今早回府就回屋换上了庄夫人新给她置办的袄子,才急急忙忙到门口与大家伙迎接权府的马车。 这几日庄府上下正为二公子的婚事高兴着,她今儿一回来,庄夫人直接是喜极而泣,念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大哥念了两句,也没有再说什么。 “姑爷容貌甚俊,与二哥哥是极其相配的。”庄幸春咯咯笑道,她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敢匆匆抬眼扫一眼权鹤,不过这一眼也足以让她惊艳。放眼整个平阳,她敢说权大公子容貌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不过再俊的人,如今也是二哥的人了,她只觉得配得上二哥,再没有其他心思了。 她这话精准地说到庄承嗣心里,庄承嗣忍不住乐了,虽然这话是有点抬举他了,不过在旁人看来,他果真与权鹤是一对璧人啊。 “就你嘴甜,今早回来可挨罚了?”庄承嗣还是关心这个的。 “罚我闭门思过半个月呢。”庄幸春苦哈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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