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奕郁走后,楚风清咳了几声,唇间又晕出血色,整个人虚弱到了极点,之前赵奕郁在的时候他还能强撑一会,现在连撑着的劲都没有了。 将唇间的血擦了,他抬眸往桌上看去,桌上是赵奕郁让人上的饭菜,他走到桌前,强压着自己吃了几口。 又过了一会,有宫女过来问他是否要沐浴,楚风清点了点头,顺便问她要了几味药。 宫女有些为难:“这……公子稍等。” 楚风清点了点头,没有为难宫女,赵奕郁知他擅用药,应当是吩咐过下面的人。 这次过了好久,药才送来,与之一同送来的还有些补品,是赵奕郁身边那位公公送来的,送个药竟让皇上身边的大太监来。 他笑眯眯的,将姿态放得很低,“公子,皇上问是不是身体不适,要不要招太医?” 楚风清摇摇头,“不必了。” “诶,那奴才便先退下了,公子若有事,尽管差人去找奴才。” 等人都退下后,他将药包打开,身上原本带的药在过宫门使全被缴了去。 楚风清眉目清冷,将药包中的药挑了味出来另外放好,其余的药全洒进还氤氲热气的浴桶中。 其实这样泡,药效挺难发挥,但无所谓,他只是为了要那一味药而已。 再回身,他看了眼宫女备好的衣裳,下一刻脸色就变了,握着衣裳的手慢慢紧了些,赵奕郁给他备的是女子的衣裙。 …… 另一边,姬于烬站在船头,看着底下湍急的河流,第一次如此杀气外露。 赵离眼中浮现一丝担忧,姬于烬从小便惧水,曾经他宁愿拼着性命和敌人正面硬刚,都拒绝从水路暗杀。 他对水的害怕似乎是刻到骨子里的,可是这次他第一时间就选了水路,因为比较快。 赵离看着站在船头的姬于烬,想起了那日收到李钰暗信时…… 他从未见过那样的姬于烬,入魔一般,唇角的血显得他像从炼狱中爬出来的一般,站在他旁边都能感受到那份肃杀,灵魂似乎都在震颤。 赵离现在没什么想法,只是默默祈祷着,楚公子一定要平安活着,否则……姬于烬也活不下去的。 姬于烬手中捏着一枚书签,这是楚风清送他的「话集」中夹着的,起初他并没有过多在意这枚叶子,因为它着实有些不起眼。 直到那日他在看「话集」时被楚烽看见了,楚烽开始没在意,余光却瞥到了上面的字,脚步顿时停住。 “这是什么?” 姬于烬:“一本话集。” “给我看看。”他声音浑厚,对姬于烬伸手,手掌比一般人都大些,上面布着层层的厚茧,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姬于烬不肯,开玩笑,这是楚风清送他的,就算是他哥也是不能动的。 楚烽皱了皱眉,也不好去抢别人的东西,他只是觉得上面的字迹很是熟悉,想要确认一下。 他冷着脸,两人对峙着,“那你翻开给我看一眼。” 姬于烬:“不行。” 楚烽:“什么宝贝?看一眼都不行。” 姬于烬勾了下唇,笑得吊儿郎当的,“可不就是宝贝嘛。” 楚烽不欲在与他纠缠,这世间这么多人,有一两人字迹相似也是正常的,转身就准备走,就在这时又瞧见了桌上的那枚书签,嘴角微微一敛,嗤笑道:“呵,看不出你还如此纯情,不就是心幕之人所赠。” 姬于烬:“嗯?” 楚烽指着桌面那枚书签道:“这是茶叶。” “盖取其种莳不可移植。” 姬于烬看着湍急的水流,看着那枚叶子,眼中的戾气有片刻的消融,心口却像是被一只大手给撕扯开,丝丝见血。 他们两人,姬于烬是那个表达「欢喜」的,楚风清不擅言辞,每次听到都只是垂垂眸子。 但他虽从不曾说爱,却处处在说「我爱你」。 茶生长于某地,便不可再移植,否则气味、品质都会改变,甚至枯萎死亡。 世之婚礼纳彩,非茶不行。盖取其种莳不可移植,以喻无再盟之义。 他说,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记载:“世之婚礼纳彩,非茶不行。盖取其种莳不可移植,以喻无再盟之义。”感谢在2022-05-25 23:53:16-2022-05-29 12:2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好在姬于烬听说消息时, 他就已经从到江南了,所以走水路到上京应该不用很多时间。 在找到楚烽那一刻他就想回来了,他放心不小自己那位小公子,但哪管他归心似箭, 上天却总是与他作对。 等他将所有事情处理完, 踏上回程时, 便收到了李钰的消息。 姬于烬将书签收好放在怀中, 转身走到船仓中,“赵离, 再快些。” 赵离迟疑了下, 一肚子的担忧, 但对上姬于烬那双眼后他又什么都说不出了,“是,主子。” 另一边, 姬于烬留下的一些暗卫已经开始行动,但是赵奕郁也早早有了部署,宫中像一个铁桶一般, 又怎会让人那般轻易得逞。 几个来回, 人折了几个, 但是连楚风清的面都没见到。 这日, 赵奕郁坐在桌前看着楚风清在练字, 这还是他第一次瞧见楚风清的字迹,字如其人在别人身上不知道对不对,但是在楚风清这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将一张写好的字帖拿起,笑道:“清儿, 这幅字送我可好?” 楚风清瞥了眼上头的字,「人攀明月不可得, 月行却与人相随」,他抿了下唇没有说话。 他和赵奕郁相处常常都是这般,一人说话,一人却默不作声,他不喜赵奕郁便不想说话,不知是不是因为和姬于烬待久了,他现在也这般随性散漫,赵奕郁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也不将他治罪。 “真是好字。”赵奕郁端详着字,似乎爱极了。 然而他还没看够,公公又进来禀报有大臣求见。 这几日,赵奕郁似乎很忙,每日只是过来瞧一眼楚风清,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得闲,又得匆匆离去。 楚风清都替他累,感觉他每日就是过来点个卯,何必呢,他被锁在这宫中又跑不了。 听到公公的话,赵奕郁的脸色沉了些,他将那幅字放下,手撑在桌子上,片刻后再抬头,又恢复了笑脸:“清儿,那我便先走了,过会我会差人来取字。” …… 楚风清穿得还是男装,上次发现赵奕郁给他准备的是女装后,他便没换衣裳,宫女们也不敢强压着他换,便上报了赵奕郁,后来他才知道其实这并不是赵奕郁的意思,只是他身边的人为了讨好他才这么做的。 那人当即被处理了,那人在赵奕郁身边办差没有十年也有五年了,可是处理他是时候,赵奕郁眼都没有眨一下。 一众伺候楚风清的奴才,这才知道楚风清在赵奕郁这的分量,从此再没有人敢轻待。 然而这日,赵奕郁身边的大太监突然来了,后头还跟着好几个梳洗宫女。 “楚公子。”大太监笑眯眯地行了个礼,“今儿宫里有一场宫宴,皇上的意思是让您也出席。” 这是赵奕郁继位以来的第一场宫宴,极其重要,就算他处于这深宫之中,不问世事,都能听到外头的喧闹,与之前沉寂的氛围全然不同。 只是为何让他出席? 楚风清放下笔,眼神轻飘飘地往后望去,只见宫女手中捧着华贵的衣裙,一看便知不是男子的。 宫中的人多多少少听说了这宸宫中住着一个不能惹的主子,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原以为是位娘娘,今日一看竟是位男子,还是位如此出尘的男子…… 后头跟着的几个梳洗宫女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艳,她们在宫中什么绝色没见过,但是见着了楚风清还是惊了下,不过她们也只是匆匆一瞥就垂了目光,这不是她们能看的。 这几日阴雨绵绵的,没有一丝太阳,空气中都透着一股水汽,这水汽让楚风清很不好受,喘疾还没发作全赖于李太医送来的药了。 尽管如此,那眉眼也有些恹恹的,原本的清冷被覆盖了些,多了丝慵懒与薄弱。 楚风清收回眼神,垂下眸子看了眼桌上的字,轻声问道:“我若是不愿去呢?” “呃……” “这……”那大太监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他讪讪道:“公子莫要给奴才出这种难题了,奴才惶恐。” 那大太监迟疑了下,从袖袋中取出一个物件,“公子,昨儿有人将此物递到圣上面前,奴才想着您应该不知情,便自作主张将此物拿来给您过过眼,说不定您会认得?” 楚风清瞳孔微缩,伸手拿过物件,是一个荷包,荷包上头绣着「楚」字。 他朝荷包内侧看了一眼,有一朵小小的梅花,那时茵茵特殊的记号。 楚风清握着荷包的手紧了紧,“他们现在在哪?” 大太监:“公子莫要担忧,既是公子的家人,圣上自然不会怠慢的。” “只是……”他说着顿了下,一张老脸上挤出笑意,“还请公子也多配合配合,别让皇上难做。” 楚风清闭了闭眼,再睁眼他轻声道:“我不穿女装。” 他不想以茵茵的身份出现,茵茵之前已经「嫁」了一次,若是这次再与赵奕郁扯上关系,以后她身上这重重身份便洗不掉了。 大太监眸子微转,不知在想什么,不过还是顺承他的意思去问了赵奕郁,楚风清现在就是宫中众人捧着的,谁都不敢怠慢,生怕出一点错送了命。 众人没想到等来的不是传信的太监,而是赵奕郁本人,屋子中跪了一片,他挥挥手,那一片就全退了下去。 屋子中就剩了楚风清和他两人。 赵奕郁摸了摸那身女裙,轻叹口气:“清儿,抱歉。” 他松了手,他才刚登基,底下乱成一片不说,边疆的叔伯心思没有一个纯净的,偏偏还重兵在握,内忧外患,也就是说他一点错都不能犯。 若是这会传出「男妃」之事,那便是往他们手里递杀他的刀。 甚至于立「楚茵茵」为妃都已经是冒险之举,他之所以如此冒险只是不愿让楚风清在这宫中连个身份都没有,怕他会受委屈。 赵奕郁语气中甚至带了点讨好:“暂时委屈你一下,待来日,朕定还你身份,朕保证,好不好?” 楚风清皱眉,他不明白为何赵奕郁总是一幅深情款款的模样,他如今所承受的一切全是他强加于他身上的,只是为了满足他自己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便将他囚在此处。 这样的人却以深情自居…… 真是令人作呕。 他根本没给楚风清选择的机会,楚风清笑了下,声音清粼粼的,“赵奕郁,你可真是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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