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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掩霜刀

时间:2023-08-22 03:00:07  状态:完结  作者:春风南来

  “不用。”顾邺章闲步走着,自嘲道:“我只是中了毒,又不是真的要死了。好庭兰,你不必如此谨慎。”

  他的便宜弟弟曾殷勤地给他献过寒食散,那是前朝士大夫阶层喜食的东西,可以用以排解愁苦麻痹疼痛,他表面上欣然接受,实际上是没用过的。

  因体内余毒未尽,这一年四季他身体都是冷的,寒食散也许能带来一时的温暖,但丹砂和雄黄都不是好物,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时刻保持清醒。

  于他而言,迷惑人心的东西,是比断骨红和一夜秋更毒的毒药。

  出了徽行殿,顾邺章带着谢瑾穿过几条迂回小路,直走到一处业已荒废的宫室才停下。

  “没来过吧。这是秋棠宫,我母亲曾在这里生活过十几年。”他迎着谢瑾不解的目光,轻声说:“如果不是我回宫,她还会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

  “我问过父皇,母亲的生辰是在什么时候,父皇竟告诉我,他不知道。他选中了这个在云中举目无亲的女人为他生儿育女,却连她的生辰都没有记住。”

  谢瑾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劝慰着:“先帝当年四面杀机,进退维谷,怕是无暇他顾,师哥何必为此自苦……”

  顾邺章却是凉薄一笑,像在笑他的天真愚蠢:“我这宫里也有女人的,我也和父皇一样记不得她们的生辰。”

  这倒是实话。独孤夫人和徐贵人,一个是当朝丞相的嫡亲孙女儿,一个只是度支侍郎徐璟仞的远亲,身份悬殊,关系倒融洽,有一回被他撞见独孤敏静给徐韫戴发钗,当下的场面有些出格,他才想起那日是徐贵人的生辰,而他已接连三月未曾踏足后宫。

  本就是各取所需,即便这二人背着自己搞在一起了,顾邺章也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自然也没落下什么惩处——他给予的恩赐,总会以另一种方式讨回来。

  比如丞相独孤正的妥协,比如徐贵人将来的孩子,再比如,谢瑾……

  他的音色在夜风中显得低幽:“我没有资格怪父皇,因为我也如此,对那些可怜的女人不够用心,不够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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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在钓了


第21章 温柔一刀

  可他记得我的生辰。

  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虽然很大可能是因为这个日子容易被记住,但至少说明,我在师哥心里,跟她们是不一样的。

  直到何肃捧回整整二十件花样各异的崭新战袍,又知趣地退出内殿,这一丝隐秘的温柔仍在搔动谢瑾的心头。

  见他迟迟不动手,顾邺章翻来捡去,仔细比较了半晌,最后挑出件青灰的和一件深鷃蓝的,“我觉得这两个颜色比较衬你,左边的这件针脚更细致,折枝牡丹纹也合你的身份,右边这件我没记错应该是上月才裁成的,鷃不木处,可谓安宁自如,寓意也好。”

  可谢瑾今日过来,所求的却不是好的寓意。他伸手小心将压在最下头那件珍珠白的袍子抽了出来,“师哥,我还是更喜欢这件。”

  顾邺章方才看都没看的他手里那件——他印象中的谢瑾,从来不穿白色。

  “这是去岁的款式了,估摸着何肃拿它来也是为凑个整。”他笑着问:“而且庭兰向来爱穿深色,尤喜黑衣,今天怎么倒钟爱起白色的袍子?”

  “这个花样好看。”谢瑾摩挲着蜀江锦上不甚明显的兰草暗纹,“陈子云曾有千军万马避白袍的佳话,我俗气得很,也想效仿一二。”

  “这可是你自己选的贺礼。”顾邺章脸上的表情有几分不自然,甚至是心不在焉地说:“以后别怪朕这个做师哥的不肯给你最好的。”

  “怎么会?”谢瑾面上露出浅浅笑意:“这件就是我心中最好的。”

  “……既然何肃一路拿过来了,不如就都收下吧,倒省了打理的功夫。”顾邺章却忽然又改变了主意,“左右我这身子骨不中用,留着也用不上了。”

  “师哥这是什么话!”本就是装出来的笑霎时凝固在嘴边,谢瑾双眼泛起湿意:“来日方长,师哥的余毒总有一天会彻底祛除,届时海内四境,都会在师哥手中相安无虞。”

  多么美好的愿望啊,可惜时光难留,蹉跎的岁月不会复返。当年他因断骨红错失良机,顾邺章想,将来也难保不会重蹈覆辙。

  “……庭兰,有件事,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放下手中的锦缎,顾邺章主动转移了话题:“东乡郡主已到待嫁之龄,皇叔对你印象颇好,前几天特意来求我为他的宝贝女儿说媒拉纤。宗室凋零,难得有个相貌德行都配得上你的,只不知你愿不愿意……”

  千军万马避白袍是佳话,东乡郡主对北伐归来的殿中尚书一见倾心,琴瑟良缘珠联璧合,又何尝不是佳话呢?

  可任城王顾敬之……那是天子仅存于世的小叔叔。谢瑾心里微微一寒,第一个反应便是:师哥又在试探我了。

  将将千余的金戈卫,就能让他忌惮至此吗?还是他当真从未察觉到我对他的心意,只是单纯要问一问我的终身大事?

  捏紧了掌心的蜀江锦,谢瑾一时没有说话。

  许是见他沉默不语,顾邺章凤目微弯,半是认真半是调侃道:“庭兰如此骐骥才郎,也不怪那些家里有女儿的都盼望能攀上这么位东床快婿。”

  然而任城王与殿中尚书联姻,无异于在天子的徽行殿正前方挽弓,这亲是无论如何不能结的,谢瑾想不明白,顾敬之既为皇室宗亲,缘何这样拎不清?

  思及此,忙跪地请辞道:“师哥,我散漫惯了,还不想这么早就安定下来。此身既已许国,不敢再肖想郡主千岁。”

  其实打从师哥出现在他的生命里,又日复一日对他关怀备至,他就再没有满怀热切与求而不得地注视过别的人了,更遑论如旁人般按部就班娶妻生子?纵然世间男女千万,他想要毕生守护的,也只眼前一人而已。

  顾邺章似长舒了一口气,笑意盈然地微一颔首:“无妨,你不愿意,我也只好替你回绝了皇叔……庭兰琼枝玉树,终有一日会得璧人相配。”

  谢瑾勉强露出微笑,轻声道:“多谢师哥体谅。”

  万里层云,乱山暮雪。

  建宁八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年迟些,却落得很密、很重,整个洛都都被覆上清扫不尽的白,唯有临近年终时的灯笼红绸可以增添上些亮眼的点缀。

  徽行殿内明烛高照,谢瑾直从午后直等到傍晚,才等到顾邺章姗姗而归。

  天子披了件狐狸里的白领绛色斗篷,身上裹着寒意,眉睫犹挂冷霜,唇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显得愈发像将散的彩云易碎的琉璃。

  见到他在,顾邺章起先有些意外,怔了片刻才想起是他叫人来的,“朕竟忘了。”他自嘲低叹:“从金陵回来的路上被雪绊住,竟忘了庭兰还在等我。”

  谢瑾说:“师哥去祭拜先帝,我多等一阵子也不打紧的。”

  在冰天雪地里滞留了超过一个时辰,顾邺章此时头脑发昏发胀,只低声道:“我有些不舒服,眼下恐怕不宜议事。书台上还有几本先前剩的奏疏,多是谢恩的表章,劳烦庭兰替我批个“朕安”,旁的你掂量着来,容我躲个懒。”

  话音才落,便抵着唇低低咳嗽起来。谢瑾想过去扶他一把,顾邺章却摆手谢绝,脚步发虚、一步三摇地卧进了秋色锦衾。

  连帘帐都懒得抬手去遮。

  层叠的锦帐中一时静谧安宁,只余交错的呼吸声。谢瑾屏息,小心与平躺在衾被间的人调成同步,连翻阅奏章的动作也格外慎重。

  ——师哥素来浅眠,若不是连日操劳倦得极了,绝不会当着臣子的面休憩,他不想将他吵醒。

  如此堪堪过去半个时辰,原本沉沉睡去的人却突地从床榻上一坐而起,大约是起得猛了,甚至不由自主地闷哼了一声。

  谢瑾的余光一直注视着他,已误了预计的进程,此时手腕一抖,笔下晕出一小块突兀墨痕,于是不动声色停了笔,关切道:“陛下梦魇了?”

  顾邺章没吭声,只挪动着将身子倚靠在床沿上,凤目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瞧。

  殿中气氛忽然变得异常凝重,谢瑾让他看得耳热,手脚都不知往何处放,只维持着站立的姿势搁了笔,娓娓道:“陛下让我将这几本奏章批了,微臣愚钝,有些拿不准之处,还需陛下裁夺。”

  顾邺章却仍不接他的话,沉默良久才道:“我梦见庭兰丢下我走了,在一个雪天。”

  这实在是一句很出格的剖白,尽管顾邺章的语气称得上平静无波。

  谢瑾心中浪潮翻涌,面上却仍勉励维持着镇定,只绕过书案,撩开衣摆颔首跪在顾邺章跟前五六步远,安分守己地垂目:“只要陛下还需要我,就算满朝文武都驱赶我,天下百姓都厌弃我,我也不会弃陛下而去。”

  顾邺章眼角隐隐有了泪光,却又像光下的幻影,只是一点未及消褪的霜雪。

  殿中一片寂静,谢瑾等了会,没等到顾邺章的回应,也猜不透他的喜怒——毕竟顾邺章惯常是爱试探人忠心的,于是阖目将头埋得更低:“如果陛下不需要我了,我会主动离开,定不教陛下为难。”

  所以不必担心我专权乱政,请多信任我一些吧。

  顾邺章眯着眼轻笑了声,嗓音里仍有些含糊的沙哑:“庭兰怎么知道我何时会不再需要你呢?”

  谢瑾浑身一颤,隐约的期待只在瞬息间便尽数消弭无形,叩首道:“等到了那一天,臣会知道的。”

  顾邺章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伸手将人拉了起来,眼中泛起信赖的笑意:“你是肇齐的肱骨之臣,我可离不开你。”

  他的话语是如此真诚,仿佛刚才的对白并非暗藏机锋,而仅仅是再寻常不过的寒暄。

  谢瑾于是松动了眉眼,不卑不亢道:“陛下抬举臣了。”

  顾邺章注视着他,忽然问:“何肃不在,曹宴微也不在,这里没有一个外人,你怎么还一口一个陛下的叫?为什么,不唤我师哥了?”

  是你终于下定决心,要与我生分了吗?还是你如今扬了名站住了脚,就像郑显铎不将父皇、祖父放在眼里一样,也不再将我放在心上了吗?

  谢瑾避开他的眼神,轻轻道:“陛下方才让我替您朱批,薛侍中等人都在劝陛下,说我和程将军交往过密,望您小心提防。”

  他心里发苦,涩声说:“我心里永远当陛下是师哥,但人前人后,若哪一日叫错了,于臣固然是杀身之祸,于陛下,也是平白堕您的威名。”

  顾邺章向前逼近了一步,“你以为我是故意要你看的,是吗?”

  他的脸颊恢复了一点颜色,眼里的温度却彻底冷了下来。

  谢瑾脚下未动,眼睛却只盯着足尖,“臣不敢做此想,可薛侍中的话也不无道理。小儿尚知凡事不可兼得,我不能也不该贪心。陛下既将金戈卫许给我,我便要对得起陛下的爱重,做一个尽忠职守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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