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阁主乃风云榜第六位,其实与伏霜泽是不分伯仲,小华笑着道:“江山明册由文史明家所撰,天下人督视,绝不会徇私有误,风云榜以实力和战绩论先后,比名剑榜还要公正,伏宗主的实力天下人有目共睹,逆天之战后期,他接过伏老宗主的担子,可是重创了殷天域的北部势力啊,再说了,斮行盟宗作为当世第二大武宗,其宗主怎会是泛泛之辈?粟儿姑娘有所不知的是,伏宗主是伏氏百年一遇的练武奇才,资质不俗,未来更不可限量。” 律粟儿撇了撇嘴:“知道他很厉害了,可是古阁主也很厉害的,她可是宗国八百年少有的女宗主,同时执掌百兵之王和仁义之剑,与伏霜泽论剑时,多数也是平手的……我跟你说我的愿望啊就是能和她说上几句话。” 说到最后,她傻笑起来,律粟儿自幼专心学习医术,对外面很多事并不算了解,却对风影古阁主以及和她相关的事如数家珍,看来那古阁主在她心里已是偶像般的存在。 “古阁主自然也很强,在风云榜上的都不是等闲之辈,而风云榜百余位置,位列前十的,无不是一代英豪,当世宗师级的人物,”小华道,“你看,被卷进去的是这样一号人物,他们绝不会有事,若伏宗主就此殒命,斮行盟宗就是个笑话了。” 他绕了那么一大圈子才说到正点上,律粟儿听了果然放心了一些,想着有伏霜泽在,陆离也不会有事了。 他们畅聊了一日,彼此熟悉了不少,粟儿便问起来:“我是为了采药才到这边来,陆离是要往苍临去而途径这里,伏宗主是为了试炼,那你是怎么路过这里的啊?” 国与国交界处,不仅地字级以上的渊流多,就算都被封印了也有可能会被卷入其中的镇渊玄阵,每每误伤人命,驻守也一向严密,盘查严格,轻易不会有人到这种地方,何况小华是修武不高的文人。 小华道:“我原本是要往凤启国去的。” 不等律粟儿追问,他便补充道:“实不相瞒,我毕生所愿便是写成一本流传千古的旷世奇书,所以四海游历、以增长见识。” 律粟儿:“看你博学多识,一定可以写成。” 小华却摇头:“颇有难度,尚未能下笔。” “为什么?” “因为我这本书是以朝玄茗之为主角的。” 律粟儿惊奇的张大了嘴巴。 小华道:“朝玄宗主天纵奇才,自十四岁继任凤凰天都宗主之位便时有传奇流传于世,其人又有颇多争议,若说能够以一己之力封印渊流的人一双手就能数的过来,那么能够以一己之力封印第一等天字级血祭渊流且不借助神兵力量的人,翻遍史书,宗国八百年来也就只有他了,这样的人,怎能不让人心生向往?可惜一向只知其人之事,不见其人,又如何真实而公正的为他著书立传呢?可惜啊朝玄宗主自大战之后便隐于凤凰天都青冥宫,我此次去求见他,却连宗门都没能进,驻在边境的凤凰第七宗把我当成奸细,赶到了秘境之地,如今能留一条性命已是万幸。” 律粟儿道:“你胆子真大。”竟敢主动招惹凤凰天都。 小华:“不,我胆子小的很,谁也不敢得罪,否则也不会直到现在才去求见。” 律粟儿想了想,安慰他:“不久之后就是新一届群英会,各大武宗宗主都会出席,凤凰天都素来强横张扬,朝玄宗主肯定要露面,到时你去群英会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见到他了。” 小华又摇了摇头,却没有再解释。 不到子时,伏霜泽便冲开了镇渊玄阵的禁锢,并干脆一齐加固了附近大小五六个血祭渊流的封印,忙完之后,已近半夜。 陆离仰首赏了会儿月色,对围在身边关怀他身体的粟儿和小华道:“出了此山,咱们就要分道扬镳了,陆离有幸能和你们相识,心中很感激,谢谢你们。” “谢我们做什么?”律粟儿道,“你还要跟我去治病的,不记得了?” 陆离:“粟儿姑娘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 “哎呀只是什么呀?又说这种话,你不就是担心不回去的话你的主人下追缉令吗?我把你买下来,你不就能跟我走了嘛。” 渊奴不能逃跑,被主人发现了下场便是生不如死,若是上了追缉令很快就会被发现,即使侥幸躲过了追缉令,带着刻在脸上的印记,没有正经的身份,没有武艺傍身,走到哪里都不为人所容,也只有流离致死的结局,总之脱离主人比被奴役着更惨。 陆离笑了,目光很温柔:“不过是萍水相逢,粟儿姑娘对我太好了。” 律粟儿脸色一红:“家中有训,怜济苍生,兼济天下,圣贤书中又说众生平等,你需要帮助,我自然想帮你。” 小华感叹:“不亏是医药律氏,陆离小哥,粟儿姑娘这个主意不错,若是入了律家,自不必再受苦了。” 在他们闲聊时去探查地形的伏霜泽此时回来了,听到对话,依然是一副冷漠的样子,道:“医药律家?云衡国人吗?他是苍临的奴隶。” 此话一出,律粟儿还没反应过来,小华先拍了下脑门,道:“不妙!渊奴若要买卖,需得正式的官文批准,而中州约则不允许跨国买卖奴隶,若执意如此,粟儿姑娘,需要云衡王和苍临王都同意才行。” 伏霜泽在场,他没敢说,其实苍临国武宗宗主和云衡国武宗宗主都同意也是可以的。 “啊?”律粟儿被这复杂的约则惊住了,买一个渊奴而已啊。 这个规定是因为之前宗国之间时有战争发生,为防敌方奸细潜入必得对入境之人谨慎待之。 陆离看了伏霜泽一眼,转向律粟儿,心态很好道:“粟儿姑娘有此心我已是感动非常,卑贱之躯又怎敢劳动两国之王,命途如此,陆离早就看开了。” 小华闻言若有所思。 伏霜泽“哼”了一声,转身朝谷外走。 几人忙停了废话,匆匆跟上,毕竟靠自己不一定能走出去。 ----
第6章 荒山烤鱼 世人多苦,可怜的人不止陆离一个,但像他这样豁达的着实不多了,拖着一身伤疤,脸色也不好看,意态却是轻松的,还有心思跟他们开玩笑,仿佛他们不是走在危险重重的边境之地,而是在热闹繁华的大街上。 其实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豁达,至少伏霜泽这样认为,他总觉得陆离在那个黑漆漆的山洞里说的那些话不是在开玩笑。 但这不是值得他记挂在心里的事情。 “是要沿着这条河一直往前吗?” 走了一阵,律粟儿筋疲力尽。 小华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天没吃过东西了,又饿又困,可是开路的伏霜泽没有要停的意思,只好继续跟着,他给律粟儿解释道:“来之前我研究过地图,这条河走到头就是凤启国北部边城,那是最近的城镇了。” 律粟儿:“还有多长?” 小华看了看河流的拐向,拼命回忆地图,道:“以咱们的速度,怎么说都得两三天。” 他看着伏霜泽的背影,心里感慨,这位伏宗主是面冷心热的,若不是要照应他们几个累赘,以他的修为体力,恐怕早就出去了。 律粟儿小声问他:“你之前说凤启边城防守严密,外来之人进出都不容易,那伏宗主的身份……去凤启边城不会有问题吗?” “你有所不知,”小华也压低声音,“他既入了凤苍秘境,就算不张扬,两国主事之人也肯定早就知道,互相通过气了,该担心的是你和我,到时候小心被当成奸细。” “我不是,我只是采药的。” “他们可不会信……” 两人小声说着话,律粟儿注意到陆离好一会儿没开过口了,她回头去看,只见陆离身形不稳,走路脚步虚浮,已经落后他们好一段。 律粟儿停下来等他,担忧道:“陆离伤势很重,不知道能支撑多久。” 小华想了想道:“你帮我拿着包袱,我背他一段吧。” 说着便把包袱递给律粟儿,挽了挽袖子,跑过去接人,陆离看他过来,愣了一下,继而开玩笑道:“我瞧着你走的还不如粟儿姑娘快,怎么竟然还打算帮我吗?” 他声音轻的很,估计也是没有力气了,月光下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竟裂出血来。 小华晃了晃自己的水袋,给他:“最后一口干净的水。” 陆离却摆手没接,小华也没再让,嘀咕道:“有时候,我觉得你不是渊奴。” 陆离跟他并行,忍着胸腹与四肢的酸痛,那痛苦激的他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还是回应道:“谁会没事在自己身上刻渊奴印记?我已是命途悲惨,还要受人质疑,着实是惨啊。” 对啊,正常人看到那印记都觉得晦气,谁会主动招惹在身上,小华默了一会儿,道:“抱歉。” “无碍。”陆离仍旧温柔有礼,他一直捂着腹部,慢慢又皱了眉头,等走到律粟儿面前时已是支撑不住,突然咳了几口血,扑在地上。 律粟儿大惊:“陆离!” 小华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感觉像是扶了一把骨头,这人瘦的很,浑身没有多少肉,律粟儿也急忙蹲下来给他把脉,紧紧蹙起眉。 陆离张了张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脸色灰败,大有颓势。 前方的伏霜泽顿了一下,魇云刀在鞘内微振。 律粟儿道:“陆离,你的伤势怎么又重了?在秘境时还不是这样啊?” 竟然探不清他的脉象了。 她急道:“怪我医术不精,药也用完了,怎么办啊?” 小华道:“为今之计是尽快赶到城镇,可是他……” 看他这样子,怕是撑不到那时候。 陆离粗喘着气,看着他俩,想笑一下却笑不出来,但还是尽力安慰:“不要……担心,老毛病了……外伤重了就发病,只是看起来严重……” 原来他身上除了外伤,还有内疾。 律粟儿急的哭出来,恨自己无能为力。 这时,小华余光看到一抹刀光,猛地抬头,看见伏霜泽提着刀走了过来,他心里无来由的一阵紧张:“伏、伏宗主……” 刹那间,魇云刀的刀锋落在陆离颈间,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他道:“如此辛苦,生不如死,形同废物,我帮你了结。” 小华瞪大了眼睛,看他神色冰冷,刀锋迅疾,绝不是在开玩笑。 律粟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身体颤抖起来,不知是怒是怕,她颤抖着说:“你、你是恶魔吗?” 伏霜泽全然不理他们,只盯着陆离,刀尖贴着他的下巴。 陆离反而是最不紧张的,他颤颤巍巍的抬手抚摸着魇云刀的刀面,道:“这把刀是刀中极品,若能死在它的锋刃下,也能无憾了,可是,我不想死……” 伏霜泽:“现在你是累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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