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三,查到了?”文辙瑜静立在荷塘边上,语气淡漠的问着身后的壮汉。 胡三将手上的信封递给文辙瑜,“是的,古月教传来消息了。” 文辙瑜接过信封,在清冷的月光之下,修长的手指正颤抖着,揭示着文辙瑜此时紧张的心情。 从那些禁书中得到的真相毕竟有限,这些年来,他不是没有听说过诋毁文家的话,同时他自己也知道,前朝覆灭,文家能够安全无虞,或许就是因为文家也是覆灭前朝的帮凶之一。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这是亘古不变的定律,所以那场战争的真相就被掩埋于地下,任文辙瑜怎么查都查不到。 最后无奈只能借助江湖的力量,他只是想要知道,文家在那场战争中扮演什么角色? 是被逼无奈?还是利欲熏心? 深深吸了一口气后,文辙瑜才打开信封。 白纸黑字,却如一把利刃狠狠插进文辙瑜的心脏。 …… 汉景十年,既汉景盛世第二年,楚后殡天,举国大丧。楚朝宰相秦开傅乘机举兵谋反,文华天,时任兵部尚书,攘帅印,霸军权。使得汉景帝无兵可调,只余护国将军束澜及其亲部勤王护驾。 百万大军围困皇城,束澜将军拼死抵抗,被叛军万箭穿心。 楚朝覆灭,秦开傅登基称帝,国号丰。文华天升任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 薄薄的信纸飘落而下,在晚风的吹拂下,飘落在荷塘里,水一点一点将信纸吞噬,墨色晕开,模糊了一片,苍凉萧瑟。 文辙瑜一个踉跄,倒在身后的胡三怀里,神情麻木,眼神却充满了哀凉。 透过那封百来字的信,文辙瑜仿佛看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直挺挺的站着,手中长枪飞舞,满身的凛然傲骨,坚守在朱红的宫门之前。 也仿佛看到了,那身影上插满了箭,可是他的膝盖却不曾弯曲,猩红的披风被风吹的猎猎做响,长枪滴血,就算死,不曾退后一步。 护国将军束澜,用他的生命诠释了何为忠义,何为不屈。护国,护国,名副其实。 然而与护国将军相比,文家却是多么的不堪。 泪止不住从文辙瑜的眼角留下。沾湿了脸庞。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天堂,和社会底层的人相处过,知贫知苦的文辙瑜心中的天堂就是前朝盛世。 然而,现在事实却告诉他,将他心中天堂推翻的最大元凶之一就是文家! “胡三,你恨吗?”如喃喃自语一般,文辙瑜哀凉的目光穿过远方。 “呵!”胡三的手摸着自己脸上那条蜈蚣疤痕,发出一声轻笑,却没有其他言语。 汉景盛世,又何止是文辙瑜心中的天堂,更是胡三这些因为政变而受牵连的人的天堂。 恨?确实恨!可是一个恨字又岂能将那种从天堂跌到地狱的痛彻心扉表达。 这些文辙瑜永远都不会懂,胡三也不想解释。 夜风,越发的大了,月光越发的清冷。 黑暗也越发的深沉了。 文辙瑜抹去脸上的泪水,神情坚决,心中自然有了一个决定。 文家的罪孽,太过深重。 身为文家的一份子,他同样得承担这样的罪,那么就让他抗下。 如果可以,他愿意用灵魂为文家赎罪。 “孙少爷,古月教还给了我一个消息。”胡三见文辙瑜已有了决定,就知道时机到了,“商楼主人为束澜将军后裔。” “商楼么?我知道了。”文辙瑜点头,他知道,以利为重的古月教并不可能无故买给自己消息,商楼的主人定然有授意。 但是又如何,既然已经决定把灵魂出卖,又何必在乎呢? 束澜将军的后裔,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 翌日,通过胡三的安排,文辙瑜见到了商楼的负责人——于书也。 眼前这个身着书生长衫,带着书生独有的酸腐之气的男人,文辙瑜怎么也不能将他和传闻中商楼那个玉面狐狸联系起来。 于书也也是静静的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昨日远远看去,只瞧的这个少年的大概模样。 现在这般近距离的观看,发现这个少年倒是要清俊上几分,不错,是个值得调教的。 “你应该知道加入了商楼之后,你的立场就和文家对立了。” 打量完之后,于书也才淡然的说道。 “不,文家已经隐退了,所以没有立场之说,再者,你们愿意收下我,也说明在你们眼里,文家已经没有了立场。” 文辙瑜轻笑,并没有露出些许的怯意来,一派轻松,但是没人知道,他袖袍之下的手已经紧紧的攥起,透露了他的紧张。 “很好!”于书也点点头,朝文辙瑜伸出了手,“合作愉快!” 文辙瑜也是将手搭在于书也手上,“合作愉快。” 从此,狐狸和他同样带着狐狸性质的猎物开始了调教与反调教的争斗。
第243章 两个人啊 江湖人对梵天楼可谓是闻风丧胆,但是却没有人知道,这梵天楼有着内楼和在楼之分。梵天楼内楼干的自然是拿人钱财于人消灾的杀人勾当,但是梵天楼外楼和内楼却是完全不同的一套体系。 梵天楼外楼,吸收的都是一些商人! 这些人不论武功高强与否,甚至是手无缚鸡之力,只要对经商一途有手段,有魄力。以及对梵天楼的忠心,就能成为外楼的一员。 所以,梵天楼外楼,又称作商楼。 商楼,在外人看来,只是一般的商人联合的势力,这股商人势力控制着郸洲的经济,甚至势力的范围正隐隐朝郸洲周围的其他洲辐射。 就算有人注意到了,但却没有引起重视。自古商人皆重利,且社会地位着实低下。 士农工商,商行最末。 所以,就算商人的势力大点,也翻不了天去。 而束胤炎,或者说束胤炎及其背后的人就是看到这一点,才会肆无忌惮的发展商楼,这样即使商楼发展的再快,也不会惹人怀疑。 毕竟,世人对商贾总存有一种偏见。 谁也无法预料,当把整个中原的经济掌握在手中时,会产生多大的力量。 这也是为什么历朝历代会把盐、铁等牟利巨大的商品设为官制的原因。 二十年前,楚朝被推翻,整个中原格局就陷入一片混乱之中,也正是这片混乱,让商人有了更为广大的发展空间。 这,就是束胤炎和背后那人真正设立商楼的最根本原因。 在束胤炎眼里商楼的地位甚至高过梵天楼的内楼,这也是他帮助太子复国的最强力的秘密武器。 郸州,梵天楼的总部,亦是梵天楼外楼的总部。 一人身着一身书生长衫,面容清秀,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只属于书生的迂腐味。 书也,书也,实乃书生是也。 这是于书也最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而他身上的气质,确实像是一个书生。 但是再像,也终究只是像而已。 江湖人或许不认识于书也是何许人,但在商界,于书也的名字却是每个商人的噩梦。很多商人都不愿和于书也谈生意,但于书也就是有本事,让那些商人只能和他谈生意。 于书也坑人是没有底线的,只要有利,他就会把这利榨的干干净净,而被谋利之人还会把这利双手奉上,心甘情愿被他榨。 所以,于书也在商贾之中有个外号,叫“玉面狐狸”。 明明是一副书生模样,人畜无害,可是却专干下套让人钻的事,比狐狸还狡猾。 而于书也正是梵天楼商楼的负责人,也是司凡和束胤炎最为得力的助手! …… 文辙瑜,是苏杭文家的一名嫡系子孙,家中重文,文辙瑜的能够走经商路也是有着一番努力的成果。 不可否认,文辙瑜在拍卖会上的表现十分的精彩,也是让文老爷子文华天送口让文辙瑜走上了经商之路。 文府,湘竹院 文老爷子悠闲的倚靠在床上,手里捧着一卷书,一边看书一边听着老管家的汇报。 当老管家说出白虹剑被拍出五千六百两的高价时,文老爷子也有些不淡定了,尽管白虹剑排名兵器榜第八,但绝对不值这个价。 “当初卖家抵押的时候预计多少?”文老爷子看着老管家问道。 “回老爷,当初卖家提出两千两银子。”老管家的声音依旧恭敬,但多少有些不忿,白虹剑根本值不了两千两,那个卖家不过是狮子大开口而已。 文家的拍卖会有个规定,抵押珍宝的卖家要给自己的珍宝预估一个价钱,如果拍卖会时,拍出的价格比预估的价钱低,那么珍宝拍出的钱都属于卖家,文家不取分文收成。 但是如果比卖家预估的价钱高,高出的那部分都属于文家,算是这次代拍的薪酬。 因为这个规定,很多卖家都会特意把自己珍宝的价格估的很高,所以,拍卖会文家一般不会赚很多。 “两千两,呵,瑜儿还是有办法的,这次拍卖会给瑜儿办,效果倒出乎我的预料。”文老爷子毫不掩饰他对文辙瑜的赞赏。 今天,除了文辙瑜,换其他人,谁都无法把一把只值一千多两的白虹剑拍出五千六百两的价格来。 文辙瑜这次做的太完美了,让文老爷子不赞赏都不行。 文老爷子低头继续看书,但是嘴角的那抹笑并未消失,显然,对于文辙瑜这次的表现,文老爷子感到满意极了。 其实,文辙瑜不止一次和文老爷子谈过他想经商的意愿,但是文老爷子都只当是小孩子一时的兴趣。 毕竟十几岁的少年,又怎知商路的险恶?这次让文辙瑜主持拍卖会也是文老爷子宠孙子的表现。 本想着,既然孙子想玩,就让他玩玩,顺便让他锻炼一下吧,毕竟接触的事多了,眼界也广了,做事就会成熟些。 文老爷子的意愿是让孙子走上政途,代替他在朝堂上呼风唤雨,对文辙瑜想经商的愿望是不以为然的。可是,文辙瑜这次却给他玩出来这么大的一个惊喜。 两千两,五千六百两,文辙瑜拍出的一把剑让文家净赚了三千六百两,前四年的拍卖会所赚的钱加起来都没有这么多! 这小子,倒是行! 罢了罢了,就让这小子去经商吧,商人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在皇帝对文家已经产生猜忌的情况下,做官倒没有经商这条路好。 文老爷子从来都是聪明人,仅仅一会儿,他心里就有了计较。取舍之间,也注定了文家辙瑜开始了他辉煌的商路历程。 文辙瑜刚刚结束拍卖会回到文府之内,这一场拍卖会之后,文府绝对是赚得盆满钵满,那些不满意文辙瑜主持这场拍卖会的文家之人,在看到拍卖会之后,下人递上来的账本之后,也是乖乖的闭了嘴,对文辙瑜的手段也是在心里暗暗称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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