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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买给他有什么区别？亏他想得出来。许伊涵皱眉道：“好什么好？一点都不好。” 姜晴风浑不在意，“我看挺好。”他从他手里抢回了布样，塞在老板手里，“就这么定了，算在我的账上。” 老板美滋滋地接下递给伙计，“好嘞！您一个月后来取吧。” 许伊涵很无语，待老板回了内室，凑到姜晴风跟前怒视他，“你这人，也太霸道了！我说了不要，衣服做出来了，我可不来取。” 姜晴风耸耸肩，“怎么会劳烦少爷亲自来取？我怕派人来取，然后送到你府上就是了。” “你……” ----
第5章 纵使相逢 许伊涵回到家里，觉得很气闷。姜晴风这人也太赖皮，什么事都自以为是，也不问问他的意见，大家都是男人，自己又不是他追求的女人，不知道这样会让他很没面子嘛？ 他进了大厅，看见苏姐正在拖地，而地上竟有许多脚印。奇了怪了，家里几乎从不会来陌生人，哪里来的这些脚印？许伊涵刚想问苏姐有谁来过了，就看到客厅的茶几上多了一样东西——电话。 许伊涵走过去看了看，还是连着线的，线从茶几腿下埋到了地板下，而通往门口的那一溜地板也是重新铺好的，难怪会有这些脚印，一天的功夫就装好了电话线，只怕工人就要来好几个。 想起昨晚在戏院门口与姜晴风的对话，许伊涵就知道这一定是他的杰作了。心里更是来气，真会自作主张，这到底是你家还是我家？ 许伊涵正看着那电话碍眼，它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许伊涵吓了一跳，才气呼呼地坐下，拿了起来，电话那边传来了姜晴风得意地声音：“喂？请问是许芳华许老板吗？” 许伊涵气不打一处来，也配合他演戏，“是啊，请问你是哪位？” “嘿嘿，我是五洲洋货行的姜晴风。” 许伊涵顿了顿，说：“不认识。”然后啪地挂了电话，心里终于爽快了许多。 不一会，电话又响了，许伊涵从容地拿起来，“请问你还有何指教啊？” 对方似乎一点也没被这挂断的电话影响心情，“嘿嘿，没什么，想邀请你去一个舞会，你明天有空吗？” “没空，明天戏院有事。再说了，我只会唱戏，不会跳舞。”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呀。” “用！不！着！” 第二天许伊涵正常去了戏院排练，却发现周围的人不时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对着镜子检查了好几遍，自己的妆容确实没有什么问题，衣服也没有破损，他们到底在看什么？ 直到排练结束，许伊涵在更衣室里换衣服，听到隔壁间有几个人在聊天。 “哎，你们看许老板今天，是不是春光满面？” “那是当然，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从前他不是很清高吗？原来竟也都是装出来的，终于还是端不住了。” “这次不一样，从前那些，不是狠琐之徒就是土豪劣绅，这次的金主，可是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别说是花钱养了他，就算是要贴钱上去，怕是也有人愿意的。” “听说是香港来的大财主，专门和洋人做生意的。” “那人来了许多次，就为了一亲芳泽，都被他拒之门外了，这两天也不知怎么就从了，听说已经一夜春宵了。” 几个人猥琐地笑了一阵，又继续说起来，“听说昨天那位姜老板带他去上海最贵的裁缝铺，定了许多名贵的料子，真可谓是要金屋藏娇了。” “是啊！那天晚上我也看到那人来接他了。听说是去了他家，第二天早上才一起出门。” 许伊涵再也忍不住，披上衣服就开门走了出去。几个人看到他从里面走出来，皆是吓得噤了声，面色尴尬。 许伊涵面色不善地瞪了他们一圈，众人纷纷心虚地低头，谁也不敢看他的眼睛。他走到门口，回头道：“下次背后嚼舌根，记得看一看有没有人偷听，否则他日被人穿了小鞋，都不知道自己得罪了谁。”说完便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他们的关系，在旁人的眼里，难免会落得如此不堪的想象。 许伊涵很生气，他气姜晴风，更气自己。他回到家里，看到那台电话就生气，拿起来就想摔了它，终究还是没有忍心，毕竟它是无辜的。于是他将电话线的插头拔掉，线头就这样扔在了地上。 苏姐刚做好晚饭来叫他，惊讶地问：“许老板，你怎么把电话线拔了？这有人要是打电话，不就打不进来了吗？” 许伊涵的怒气也难免牵连到了苏姐，但他仍然保持着礼貌，“打不进来就打不进来，我今天不舒服，不想接那‘有人’的电话。” 苏姐看出他心情不好，可也不知为什么，不敢随便问。 许伊涵转身朝餐桌走，苏姐就蹲下身去，欲接好那电话线。 许伊涵回头嘱咐：“苏姐，不许接那电话线。” 苏姐只好停了手，尴尬地站了起来。 许伊涵吃完饭，就早早上楼洗漱躺下了，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中胡思乱想，怎么也睡不着。 苏姐收拾完碗筷，上楼敲了敲卧室的房门。“许老板，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许伊涵翻了个身，没有出声。 苏姐听他没有出声，便转身下楼。刚走了两步，突然听到许伊涵叫她：“苏姐，你等等。” 许伊涵下床跑到门口打开了门。 苏姐回头望着他，“许老板，还有事吗？” “姜晴风说，我可以给他写信，让你代为转交。” 苏姐一愣，心想这有电话你不用，非要拔了电话线，现在竟然要写信？但她还是点点头，“是啊，你有信让我转交？” 许伊涵点点头，“你稍等一下。”然后就转身回了房间，坐在桌前拿起纸笔，想了想，动笔写了三行字，然后轻轻吹干，折了起来，装进信封，又在信封上写下了“晴风亲启”，折好封口，拿去给了苏姐。 苏姐拿过信装好，就下楼离开了。 许伊涵躺回床上，没有了烦乱的思绪，心中一片平静，却也空荡了起来。 姜晴风忙了一天，晚上还参加了一个应酬的舞会。他原本想让许伊涵一起来的，这样可以介绍更多的朋友给他认识，可他不仅拒绝了，就连电话也打不通。 姜晴风心中挂念，舞会一结束立刻又打了个电话，依旧是打不通。他再也忍不住，刚准备亲自去他家看一看，就看到苏姐回来了。 姜晴风忙迎到了门外，拉住苏姐就问：“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涵……许老板家的电话怎的打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 苏姐叹了一口气，一边往里走一边对他说：“许老板拔了电话线。” 姜晴风整个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憋了半天才问出：“他……他为什么要拔电话线？” 苏姐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懂，他回来之后似乎心情不好，说今天不舒服，不想接‘有人’的电话，就拔了电话线。” 姜晴风一头雾水，昨天给他买了那许多东西，知道他似乎面子上过不去，不太愉悦，却不知哪里有这么严重，竟然拔了电话线，难不成是要和自己断了来往？ 苏姐忽然拿出那封信说：“对了，许老板让我带信给你。” 姜晴风更惊讶了，拔了电话线不和我联系，却送信给我？这般不按常理出牌，也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信封上确实是许伊涵的字迹，而且用的还是毛笔，字迹还如小时候一样清秀。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信纸展开，看到上面工整的三行小楷： 纵使相逢应不识， 尘满面， 鬓如霜。 姜晴风内心震动，仿佛落入了一片冰湖，霎时间红了眼眼。 纵使相逢应不识…… “当年那个两江总督府的少爷许伊涵，早已经死了，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戏子，许芳华。” “如果你知道我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就不会再将我当成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爷。” 果真，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吗？ 这一夜，两个人皆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许伊涵心烦意乱，一时想起他人的恶语，恨不得立马跟他断了联系，一时又想起这几天他的好，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绝情。如此反反复复，脑中全是他的身影。 姜晴风则是坐在自己的床上，手里捏着许伊涵的信，只有简短的十几个字，却是看了又看。少年的回忆、重逢的喜悦，不断在脑海中回放，他想了很多，思考了很多，想他为何写出如此决绝的话，想他究竟想要的是什么。 就这样呆坐着，直到天亮，他听到有人上楼的声音，苏姐敲了敲他的房门，问：“晴风少爷，我要走了，你有什么要带给许老板的吗？” “你等等。”姜晴风立即下床走到桌前，拿起了钢笔和纸，写下了两行字，小心折好放进信封，刚要抬脚往门口走，就停住了脚步，他又将信放回了桌子上，说：“没事了苏姐，你去吧。” 许伊涵好不容易挨到了天亮，洗漱完毕后上楼顶练功。或许是因为心里有事，总也练不好，眼光不自觉地瞟向大门口。终于在稀里糊涂地练了一个时辰之后，盼来了苏姐的身影。 苏姐一进大门，许伊涵就转身下了楼，先回到房间换好了衣服，然后一溜烟跑到了一楼。 苏姐正在厨房准备早饭。许伊涵站在厨房门口，望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下如何开口。 苏姐转过来看他，“许老板，饭还没好呢，你怎么下来了？” 许伊涵却欲言又止，他想了想问：“苏姐，昨天的信，你可带到了？” 苏姐点点头，“带到啦。我亲手交给晴风少爷的。” 许伊涵又问：“那……那他有说什么吗？” 苏姐想了想，许伊涵就瞪着大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 苏姐确实仔细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许伊涵很失望，咬着嘴唇转身出了厨房。 竟然没有给我回信！ 许伊涵也不知道他在期待什么，可心里仿佛是有着期待的，期待着他能用他的温柔化解自己的决绝，期待着他能给一个理由，让自己有借口能继续联系他。然而他却没给。 ----
第6章 欲擒故纵 这一天许伊涵都很生气，他对姜晴风的怨气也连累到了苏姐，于是吃完了午饭，他就打发苏姐走了。 苏姐莫名其妙地回了黄家，就看到姜晴风坐在客厅里看报纸。 苏姐有些惊讶：“晴风少爷，今天你没去商行？” 姜晴风举着报纸，若有所思，“今天不忙，下午再去。苏姐你怎么今天回来这么早？” 苏姐也有点委屈，“许老板好像不太高兴，说不想吃晚饭了，就让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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