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再喝一杯应该也无碍。他问彭石涯:“是不是还要?” 彭石涯点了点头。 “想要什么?你要自己告诉我,我才会知道。”颜水鸣眉间轻扬起来,“你告诉我,我就会给你。” 彭石涯果然已经一只脚踏在醉酒的边缘了,他反应有些迟钝,先是抬头将他看了好一会儿,又偏头想了想,这才明白这话说的是什么,他小心将杯子又推到两人中间,试探着说:“再,再一杯,好好喝。” 颜水鸣失笑,是个没酒量还爱喝酒的小酒鬼。 也不是,这都不叫没酒量,能被这梅子酒喝倒的人他还没见过。 “好,就一杯。” 彭石涯点头,端回杯子很珍惜地喝,不敢大口,怕一口喝光了就没了。 颜水鸣手里转着自己的酒杯,看着彭石涯连嘴角挂下来的一点一滴都要舔干净,忍不住又给他添满一杯,彭石涯茫然地看着他,手里却紧紧护着那杯酒:“不是说就一杯……” “回答对问题,就奖励你一杯。” 彭石涯便谨慎地把酒杯往自己身前带了带,他是愿意的,可又怕问题太难答不上来,“那……不要太难的,我很多都不懂。” “不难,你会的。”颜水鸣也不绕弯弯,直接切入正题:“之前你说的那个人,他将你忘记了,你为什么还喜欢他?” 彭石涯有一瞬间的迷惑,纠着眉眼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颜水鸣说的那个人是谁,而且他不知道这个问题要怎么回答,因为他觉得这个问题本身就有问题,他咬着唇角又想了好一会:“为什么要不喜欢了?他又没有变。” “他没有变吗?你又知道了?” “嗯,我就是知道的。”彭石涯点点头。 颜水鸣瞬间有些无言,“你这么想着他,可他却不记得你了,这不是很混蛋吗?” “可是,”彭石涯眉头皱起来,神色也认真,一字一句辩解道,“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了,小时候的事情本来就很难记的。” 颜水鸣也认真起来:“可是你都还记得他,他凭什么忘记。” “我要记的东西比较少,你不一样,你有很多事情要做,有那么多书要读,还有那么多朋友和亲人都要关心到。” 彭石涯垂下眼睛,小声又小声地自言自语:“而且,不记得比较好。” 颜水鸣没听到这句,但明明白白听见他说漏嘴了,他指节轻轻敲桌子:“‘你不一样’?你是在说我吗?” 彭石涯被他突然敲桌子的动静吓到,轻轻颤了一下迟钝地看过来,马上又慌张了,拨浪鼓似的摇摇头,咬着嘴角费力地想,然后眼睛懵懵地一抬,把酒杯推过来了:“你,刚刚好像问了两个问题。” 醉醺醺的倒是机灵起来了,颜水鸣只好给他倒上。 再喝上两杯,彭石涯眼里的神采已经快要糊成一团了,颜水鸣最后添一杯,先手扣住他的杯子,说:“那便问最后一个问题,这个人是谁?” 哇!旁友们!你们有没有看过《on or off》啊,一个韩漫,我居然今天才吃到安利。天呐!我觉得好好好好看啊,现在就想告诉全世界一起去看安安小天使!小可爱!大宝贝!可惜第二季迟迟不开坑,呜呜我才刚看完已经好想好想安安了┭┮﹏┭┮
第16章 一顿饭从日暮吃到月升,月亮只有细细的一弯,挂在梢头,颜水鸣从容地在桌边点起一支烛火,等答案。 他不明白这件事情有什么不可言说,可彭石涯就是打定主意不愿意说,甚至都不多做考虑,“我不喝了。” “不喝了?” “不喝了。” 颜水鸣就端着自己喝,再晃一晃酒瓶子,瓶底清凌凌地响,没剩多少了,颜水鸣继续诱惑道:“城东徐家酿的酒,下一坛不知道要排多久队才轮的到。”他还特意端着嗅了嗅,摆出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 彭石涯眼神不受控制地跟着他的动作从杯子移到嘴角,又移到摇晃的酒坛子上,愣愣的,呆呆的,最后迟钝地撇开脸抹一抹嘴角,“还是不喝了吧。” 真的是好大决心! 诱惑也无效,颜水鸣便搁下瓶子,直截了当问:“那是我对不对?” 彭石涯猛地转头回来,被酒气熏得迷迷蒙蒙的眼睛此刻微微睁大了,看样子正非常努力地保持清醒,可惜里面仍充聚着乱七八糟的情绪,一团又一团,不知到底是醒着还是醉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明白了。 “嗯,是我。”颜水鸣也不要他回答了,咂了口酒继续陈述道。 “你想起来了?!”彭石涯忐忐忑忑。 “一点点,不过该知道的都知道了,”颜水鸣拄着脑袋思考着,伸手揪住了他的鼻尖,“我们之前是认识的,我曾随祖母来山中小住,应该有两个月?” “53天。”彭石涯小声纠正。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颜水鸣寻思着自己问的这话挺正常的,没带丝毫斥责或者责怪的意思,语气甚至十分温和。可是彭石涯听完竟先掉了两颗泪,又飞快地抬手抹开了,然后摇了摇头。 两滴泪落得快擦得也快,可颜水鸣明明白白看见了,还有什么东西,“啪嗒啪嗒”的,一并滴在他心头上了……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里头有些猫腻。颜水鸣仔细分辨,眉头也随之纠紧,彭石涯这分明是在自责! 彭石涯这个人简单的很,碰见喜欢的东西眼睛会亮,高兴的时候会偷偷弯一点嘴角,沮丧起来那大眼睛里的光一瞬间就灭了,而自责的时候就总爱跟自己较劲。 颜水鸣叹了口气,站起身来。 彭石涯不知道是不是以为他生气了,突然也紧张地跟着站起来,着急地扯住了他的袖口,像是挽留又像讨好,脱口就是一句“对不起”,眼中醉意还未消,现在又混着忐忑慌张与自责,整张脸显得又惊慌又委屈。 颜水鸣愣住了,他没料到彭石涯的反应会有这么大。 可他站起来只是想抱抱他。 “对不起……”彭石涯慌里慌张地又道起歉来,指尖只敢很小心地将颜水鸣的袖口揪住一点点,好像一方面怕他走掉一方面又怕动手动脚惹人生气。彭石涯用力抿了一下唇,急切道:“我,我不是故意要骗你,我那时候本来想说的,可是我又想跟你一起再玩久一点……我不知道真的那么灵验,如果真的知道这么准,我就该离你们很远很远很远才对……” 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语无伦次,颜水鸣听得云里雾里,又似乎在混沌间明白了什么。 “可是莫奶奶……莫奶奶那么好,我又害死了她。”一直说到这里的时候,彭石涯才忍不住地带上了一点点哭腔,他于是停顿下来缓了缓,抬手揉去满眼的雾蒙蒙,张了张嘴缓了好一会儿才能够继续说下去,“不是,我明明就是知道的,对不起,我真的……真的太坏了,我明明知道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我还把它带给了你们。可是我真的好怕你会讨厌我,我什么都不敢说,我不敢跟你说是我害死了莫奶奶……” 颜水鸣表情却逐渐凝重,他本来觉得自己听懂了,现在又不懂了,“什么叫你害死了我奶奶?” “那天你们突然就走了……我不知道原来是出了事,后来偷偷到城中找你,”彭石涯鼻子一抽,垂着眸子全盘托出,“才看见你们家挂满了白丝绢和白灯笼,他们跟我说,说颜家的老夫人走了。” “莫奶奶身体明明那么好,如果不是因为我带来了灾祸,一定不会这样的……”彭石涯忍不住了,他抬起一只胳膊肘掩住眼睛,嘴巴发着抖还用力瘪着,妄想维持冷静,可是嘴里还是会不听话地发出细小的呜咽。 颜水鸣总算恍然大悟,心里一面被彭石涯压抑着的痛苦情绪搅得酸涩,一面又被他这封建迷信的样子气的想笑。他拨开彭石涯的胳膊,捧住一张梨花带雨的脸,替他捋顺思路:“你是说,小些时候你因为隐瞒了所谓会带来厄运的事情,因此导致我祖母去世,而现在不敢告诉我我们以前认识,是因为怕我怨怪你害死了我祖母?” 用来遮挡的胳膊被拿了下来,彭石涯便连哭泣都生生又压回去了,咬着嘴巴憋着抽噎点了点头。 这副隐忍不哭的样子倒是让颜水鸣不合时宜的又记起来什么,彭石涯小时候就是个轻易不在人前掉眼泪的小孩,和自己身边那些娇惯的弟弟们都不一样。 第一次见面不知道是在哪片林子里,颜水鸣看见了背着一箩筐枯树枝条的彭石涯,他正屈腿坐在地上拿几片草叶给自己贴伤口,具体细节已经记不得了,大概是伤在腿肚子上了,血淋淋的非常狰狞。而那时候的彭石涯看见有人来第一反应也是像这样擦干了眼泪,强忍住抽噎去清理伤口。颜水鸣当时二话不说就将人带回家了,而且还自不量力地要背人回去,不长的一段路,他背着人摔了三个来回,结果先把自己摔哭了,彭石涯却只是忍着痛皱着脸咬着牙帮他擦眼泪。 颜水鸣想到这突然不知道是该无奈还是该笑,他伸手抚过彭石涯眼角残余的水痕:“彭石涯,说好了要听颜大师的,你怎么还是不信呢。” “谁说你莫奶奶去世了,她现在开开心心的京城里带曾孙子呢。” 彭石涯又听不懂了。 “十年前去世的颜家老夫人是我的曾祖母,寿终正寝,没受一点苦,因为到时候了所以就走了。”颜水鸣手扣在他的手腕上仔细捏了一捏,“原来你真是个笨蛋,别人说什么都信,倒连问话也问不清楚?” 彭石涯已经整个傻住了,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看着他,眼里渐渐又涌上来一层水雾,又期待又害怕地:“真……真的吗?不要,不要骗我。” 颜水鸣笑:“我做什么拿这种事情骗你,不信的话过阵子随我到京城去见见。我大伯到京城做官去,便把我祖母也拐去了,我当时还跟去住了好久。” 彭石涯愣愣地看着他,大眼睛里蕴了许久的两汪泪突然就汹涌地挂了下来,他抬手背去抹,却越抹越多。背负了那么久的罪恶感,压抑了不知道多久的眼泪,一串接着一串,瞧得人心尖都发颤。 颜水鸣怎么能不懂他的苦,他心中无奈且酸涩,只能微微俯身揽住他,手抚着乖巧的后脑勺一下一下地顺毛:“好了啊,这下真的能相信了吧,你可不是什么天煞孤星,你是我这里特别闪亮特别可爱的那颗星星。” 说完颜水鸣又不放心,特地补充一句:“所以有事别藏着,要告诉我,你不懂的我说不定懂,不要被别人骗。” 彭石涯本来已经快要克制好情绪了,他知道没有人会喜欢看别人哭的。可是这会儿不知道是方才喝了酒的醉意作祟,还是因为这颈窝太温暖了,不清不楚的贪恋与委屈齐齐涌了上来,他忍不住一边掉眼泪一边蹭着颜水鸣的衣领重重地点了三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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