阗悯笑道:“等这次脱身出去,哄你多少次都行。” 林宣听着身后蚊蝇般的细声,不知他二人在说什么,仍把注意力放在头顶上。跟着傅筝的人搜了一刻也毫无所获,已经一个又一个地向她回报。 这些消息显然不能另她满意。“怎么说?”傅筝转向身后的一名年轻男子。“是你说的见到那只鸟,也是你说的向她这儿来了。 “我的确看见了。”回话的是清音堂堂主之一,唤做罗胤的。他年岁二十三,穿着水蓝色的长袍,打扮像个不会武的儒生,可手中的一支铜笔出卖了他的身份。这支笔比一个男人的小臂加手掌还长,却只有有一双筷子粗细,笔头做成了正常毛笔的形状,笔尾系着一条明黄色的流苏。这支笔既是他的点穴利器,也是杀人的工具。他曾一夜点死了十七人,也曾用它戳穿了无数高手的喉咙。 “若是没找着,那一定是岳冰把人藏了起来。”罗胤向岳冰微微一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岳冰讨厌他不是一天两天了。罗胤曾是她的追求者,追求不得便恼羞成怒,处处盯她,与她作对。岳冰极其讨厌他这种引人注意的方式,只觉得他幼稚。这一回,罗胤是想她死? 可没有证据,谁能让她死? 岳冰板着脸道:“信口雌黄,谁会信你。既搜不出什么,还想污蔑我?” 傅筝忽道:“那你跟着我们走。” 岳冰诧道:“带我去哪里?” “从现在开始,你要一直在我们视线之内,与我们同进同退,不得离开。如此来洗脱你的嫌疑,否则——”傅筝只说自己想要的,只要岳冰跟着他们,不怕她不会露出马脚。 岳冰并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她受了伤,是洛子芸让她回这里修养几日,可洛子芸现在已经走了,也没有说她还能留在这里。 傅筝只是借机让她难受。 岳冰虽知她故意为难,也只得在众目睽睽之下答应。“罢了,同你们一起去便是。” “罗兄弟,这事儿是你弄出来的,她就由你看着吧。”傅筝看向罗胤,向他交待。 罗胤点头,一拱手算是应了。 岳冰越想越气,一甩手道:“诸位请吧。” 众人从室内鱼贯而出,岳冰走在最后,待关上厅门,见傅筝立在外头的石灯旁边。 岳冰怕她看出端倪,眼也不敢往那处看,只道:“怎么还不走?” 傅筝左右看了一会儿,笑道:“你这儿倒是摆弄得有味道,这些东西总不是御赐吧?” 岳冰手指一紧,大声道:“你要做什么?!” 傅筝抽出身上软鞭,在周遭卷了两下,鞭风阵阵,当即断了两颗桂树。岳冰怒道:“你何故毁我庭院?!” 傅筝皱起眉头道:“前两日我的骨鞭坏了,这是新做的一根钢鞭,还没试称手不称手,刚刚一时手痒,实在是不好意思。” 岳冰也听说她的鞭子一战中损毁,原本无甚恨意,这时候笑讽道:“听说那条鞭子的骨头你搜集了三年?坏了便是天意,你也只配这条钢的。” 傅筝原本撒气断了她两株花树便想打住,此时听她的话竟是忍不下气,挥着钢鞭大开大合扫了起来。岳冰险些被她扫中,往后退了几步避开,斥道:“你再发疯,休怪我去娘娘那去讨公道!” 傅筝远没打算收手,但凡鞭子所及之处,尽数被她扫断,最后竟缠绕在门口的那盏石灯上。傅筝拉了下没拉动,怒从肝中生,冷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得住几下!”她撤开钢鞭,这回是对准了石灯劈扫。石灯受不住她巨力,从中折断,一声钝响过后倒在了一边草丛里。 岳冰见那灯倒塌,呆了一呆,继而抽出身上匕首,向傅筝攻了过去。她原本不擅近身搏击,匕首只是防身之用,不是万难之中绝不会用。傅筝打断石灯,已是毁了地下室的机关,岫昭四人又不知里头的机关在哪里,如何能出的来? 两人缠斗起来不过刹那之间,傅筝见她狂怒,喜得不得了,变着法子喂她招,想尽了办法羞辱她。岳冰近身不如她是事实,难得有这样机会是岳冰先对她动手,论起来她也不吃亏。两人从院里打到大门口,岳冰身上被傅筝踢了好几脚,腿也被她鞭子扫了几条痕迹。 岳冰心知打不过她,越是到后面越吃亏,也只能咬牙撑着。人活一口气,傅筝还能把她打死不成?她心中想的傅筝当然也想到了,鉴于洛子芸还留着她,她也不敢把岳冰弄得太惨。 傅筝当下笑道:“别打了,被人见了像什么样,外头他们还等着呢。” 岳冰原本在岫昭和正泫之间摇摆,觉得对清音阁有所亏欠,迟迟没有脱离清音阁。她此刻被同僚如此对待,胸中悲愤,又回想起叶凌和穆言对她的温柔来,忽就有了脱离清音阁的决心。 留得命在,才能再见到叶凌。岳冰突然就想通了,口中道:“这一屋子树你得赔我!” 傅筝嘻笑道:“这几棵树值几个钱,我给你就是了。回头你让人换几株更大的,可千万别跟人说我欺负你。” 岳冰往后一跃,强忍着收了手。她看也不看傅筝,便往门外去了。 傅筝独留在院内,冷冷扫了一眼地上的凌乱,嗤道:“笑话,你走了我还查不出?”她早在心中打定主意,先骗得岳冰离开,再扫一遍这座院子。 在地下室的林宣将外头情况听得一清二楚,生怕傅筝一个错手将岳冰打死。直到听到岳冰停手离去,才长舒了一口气。但问题随之而来:他们进来的时候太过匆忙,岳冰并没有说过如何出去? 在看文的大家出来说两句嘛,好像在单机都没写的动力了!TAT
第275章 林宣在地底觉着待的时间够了,转身要跟岫昭请示,却发现岫昭和阗悯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身后了。他只道自己听得太仔细,并没觉察到二人是何时离开的。室内依旧漆黑一片,林宣省起先前岫昭放在石阶上的灯,伸手一摸,果真将那盏灯摸了起来。这下头是个什么光景他也没去过,心想着点了灯总会方便些,摸出火折点起灯来。 细弱的火光亮起,照亮了梯下一截石板。林宣摸着下行,走了几步险些把灯吹掉。阗悯和岫昭在石阶尽头的平地上,岫昭脑袋歪靠在阗悯身上动也不动。 ………… 林宣整了整面色,低着头目不斜视,探出身道:“小王爷,王爷是睡了么?” 阗悯望着怀里的岫昭,手臂动了动道:“好像睡了,好像又没睡。” 林宣愣了愣,把着灯刚准备走近了瞧瞧,岫昭发了声:“我不过眯着眼,这黑漆漆的地方,闭着眼和睁着有什么区别…………” 林宣心道他只是想赖在阗悯身上,不过看破不说破,自家王爷这癖好也无伤大雅。 “上头没动静了?”岫昭睁开眼,若无其事地从阗悯身上下来,顺道还替他揉了揉胳膊。 “是,好像人都走了。”林宣低下眼,觉着可能不看他们会好一些。“可是……” “可是什么?”岫昭的手让阗悯抓着,见他似是害羞不让揉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林宣见他还有心思跟阗悯逗趣,语气严重了几分:“岳冰跟他们走了,我们可能一时无法出去了。” “什么?!” 这次阗悯几乎与岫昭同时开口。林宣额上的汗珠风干了一半:“方才听见石材坠地声,不知是何物损坏,如果是——” 他的意思阗悯岫昭瞬间明白了。外头易损的石头只有那盏灯,坠地声……恐怕是灯坏了。阗悯道:“这里头应当有机关可以打开的?” 林宣不好回答,只道:“我先去看看里头。” 他端着灯就往里走,想先去检查一番。大户人家的地窖一般在厨房附近,不会是在正厅下。地窖通常也只能从外头打开,被锁在里边是没有办法的。怕就怕这内室也是这样设计,如果从里边打不开,他们很有可能要死在里头。 岫昭不知这些,只当他要去找工具,开口道:“里边也没什么能用的,就见着一些木柴杂物,我和悯儿先前看过。” 林宣听着心头凉了半截。看来这里并不是岳冰为他们准备好的避难所,看样子是临时起意让他们进来的。如果这上头的石板坚硬,他们如何出去? 穆言这时依旧在里屋,眉间神色淡然,看着林宣手里的灯道:“林掌柜遇到了什么难处?” “你猜对了,还真不是一般的难。”林宣长长叹出口气,持灯在他周围照了照,似是要把墙壁都照个通透。 穆言难得抬起了眉:“这里头光溜溜的,还能从墙上找出只苍蝇来?” “连你都看出光溜溜的了,我能找得出?” “你要找什么?”穆言说话间站起身来,跟在林宣身后,好奇着顺着他的方向打量。 “要是我说咱四个出不去了,你会不会高兴?” 穆言听得一愣:“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林宣兀自玩笑道:“咱四个黄泉路上作伴,也不孤单,就是亏了王爷他们。” “…………”穆言看了他半晌道:“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以为你会高兴呢。”林宣摸了摸石壁,注意力依旧在找机关上。 穆言心道即便是要死,这般死法也太遗憾了些。“我们是出不去了吗?” 林宣啥都不敢说,甚至连屁都不敢放。岫昭阗悯就在隔壁,他怎样都得想出办法的。 阗悯岫昭二人在外间摸黑,不一会儿也习惯了。阗悯要进去找林宣,手掌被岫昭攥得死死的。他方想出口说话,岫昭整个人便靠了过来,倚着他肩道:“让他找吧。” 阗悯心口一软,揽了他道:“怎么这般沉得住气。” “在这等地方,人是不能慌的。”岫昭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否则,自己先把自己吓死了。” 阗悯听着没应,又听岫昭的声音在耳边低低地响起:“当日我被绑着受那水滴刑,悯儿可知我有多难受么。这儿算什么?有你陪着,出不去也没关系。” 阗悯心道他那时是绝望,一时又对岫昭生出几分怜。这几分怜又在下一刻飞灰湮灭了去,岫昭的舌尖在他耳廓上轻轻一扫,兀自在一头笑得没心没肺。 阗悯脑中的那些顾虑被他搅得不知去了哪里,只坐着与他说闲话:“不知钟乔那边怎样了。” 岫昭道:“清音阁若是去得快,兴许还撑得住。你只说替我夺回皇位,心里却还是想着他们。” 阗悯听不出他是真醋还是假醋,应道:“你若不担心,又怎么会让他们留下?” 岫昭哼了一声:“不过看着王宇碍眼,有什么道理。” 两人说话当口,林宣咳嗽一声,端着灯从里边儿出来了。二人注意力皆被他引去,岫昭开口便问:“有眉目了吗?” 林宣闷着没吱声,火光照的脸上忽明忽暗。阗悯见他这模样心中隐隐担忧:“林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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