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庭眼看着轿子都快到将军府了,实在懒得再去城东买包子,便拽着赵夜阑下轿。 赵夜阑死死抓着轿子不肯下去。 轿夫们都看呆了。 “你个混蛋,松手!你不去我就自己去!”赵夜阑大骂道。 “回府里,要多少有多少,何必浪费那银子,你现在要节衣缩食知不知道。” “我有的是银子!” “那你有这个吗?”燕明庭指了指自己的佩剑,赵夜阑果然安静了不少。 他得逞地笑了笑,一把圈住赵夜阑的胳膊,把人带回府,也学着他摆出官威,恐吓道:“别惹我哦,我可是一品大将军,你最好是乖乖听话,你个区区七品。” 赵夜阑:“……” “擅摆阔。”燕明庭又补了一句。 赵夜阑:“…………”
第14章 府里已经备好了早饭,两人一进院,丫鬟们就陆续盛上来。 燕明庭又吩咐厨子再去做点包子,随后便坐下用饭,吃了几大口,发现赵夜阑百无聊赖地看着桌上的饭菜,问道:“你怎么不吃?” “不饿。”赵夜阑没什么胃口。 “还说没吃饱呢。”燕明庭说,“都吃了些什么呀?” 赵夜阑骄矜地睨了他一眼:“反正比你这一桌子丰盛。” “再丰盛的食物,食客若是不爱吃,也是浪费。”燕明庭笑了笑,继续吃饭。 行军多年,他的胃口一向都很好,吃得快,饭量大,不知不觉就吃了一大半。 赵夜阑看得目瞪口呆:“你是几百年没吃过饭了?” 燕明庭飞快地咀嚼,爽朗一笑:“有时候军粮不够用了,将士们不是挨饿就是去挖野菜树根,有点热饭热菜都恨不得马上吞进嘴里,不像你们这种锦衣玉食的人,不懂粮食的珍贵。” 赵夜阑沉默。 “你有饿过肚子吗?”燕明庭问。 “怎么没有。” 恰巧包子上桌,赵夜阑随手拿起一个热包子,掰开馅,汁水沿着薄皮流出来,香味随之散发出来,他一口咬住,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何时?”燕明庭来了兴趣。 “不关你的事,好好吃你的吧。”赵夜阑再也不搭理他半句话,安静地吃完一个包子,燕明庭又给他夹了一个放进碟子里。 赵夜阑没有推拒,又吃完了一个。 “我就说咱们府里的厨子手艺好吧。”燕明庭得意地挑挑眉,又故作怅然地说,“你别总是嫌弃家厨,小心寒了他的心,昨日我还看见他在厨房里偷偷抹眼泪来着。” “……”赵夜阑忍住了打他的冲动,随后一愣,正色道,“谁跟你咱们咱们的。” “嘿,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滚吧。”赵夜阑面无表情地回房,将高檀唤进来,询问道,“这几日府里都在传什么?” “传什么?”高檀挠挠头,回忆道,“传花鼓?” “……” “可好玩了,覃管家教我玩的,跟大家一起玩好开心。”高檀笑眯眯地说。 “……”赵夜阑敲了敲他的脑袋,“我是说消息,关于我和燕明庭的,比如……恩爱什么的。” “恩爱啊……哦我知道了!大家都在传你和将军在玩大人的游戏,我就去找覃管家打听,他就教我玩传花鼓了。”高檀说道。 赵夜阑:“大人的游戏?” “嗯。”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既然是高檀都不清楚,那将军府的人应当是没有将夜间的事外传。 那么皇上知道,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将军府里安插了眼线,但将军府的下人都是多年前的旧人,彼时赵暄还只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不可能谋划到如此久远的事。 那就只能是另一个原因了——金领卫。 皇城有禁军维系安全,但世人不知还有另一个组织的存在——金领卫,乃是赵暄早年所组织起来的一批死士,武功高强,训练有素,忠心耿耿,暗中听从调遣。 他也是在某次和赵暄被围困后才得知这群人的存在。 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几次遭遇刺杀,赵暄便派了一小队来保护他,平日里压根无人能察觉到这群人的踪迹,是很强的保护伞。 但现如今,却是眼中钉了。 也不知之前燕明庭总说的那句“屋顶有人”,到底是逗他玩,还是真的有人,只是恰巧没有被高檀发现而已。 不管怎么样,在未经他同意就安插/人手来监视他,这点是不能容忍的。 可问题是,他既没有能战胜金领卫的人手,更不能明目张胆地将皇上的人给杀了,要如何解决这个麻烦,还需琢磨一下。 一上午过去,赵夜阑被贬的消息就在京城传遍了,大街小巷都在议论这件事,众说纷纭,但无疑都在幸灾乐祸。 赌坊里也难得有人提起来,大概是大家曾亲眼目睹赵夜阑来赌博的场面,所以热火朝天地攀谈着此事。 李遇程站在赌桌旁,听到赵夜阑被派去翰林院,忍不住大笑起来:“报应啊,这都是报应!” “少爷,你不能再赌了呀,老爷已经生气了。”小厮在一旁提醒道。 “小爷我今儿心情好,这些东西,给我全部押小!”李遇程豪气如云地所有赌注全压上,然后输了个血本无归,他也不恼,乐呵呵地走出赌坊。 “赵夜阑啊赵夜阑,你也有今天。”李遇程期待地搓搓手,扭头吩咐小厮,“他近日可有出过府?你去找几个人,蒙着面,找个他落单的机会……记得做得隐蔽点。” “是。” 大声密谋完,李遇程就摇着阔步,春风满面地离开赌坊,没有注意到立在门口的门童立即转身上了二楼。 外面传的风风雨雨,将军府的人自然也听说了,下人们私下讨论了起来,立即觉得又赢了一局,主人都被贬了,看那群赵府的下人还能趾高气昂到什么时候。 覃管家心事重重地找到正在练剑的燕明庭:“将军,你和夫人刚新婚,夫人就被贬,那你会不会也被……” 燕明庭停下来,接过他手里的帕子擦汗,又似乎觉得不够,回到房里用冷水洗了一遍手,这才将汗味洗去。 看着他这一连串的动作,覃管家瞠目结舌,难以相信这是从小和父亲在沙场上滚过无数遭的不拘小节的人。 “不会,他被贬职是必然的事,他自己也知道,没见他这么淡定么?何况他本就是仰仗着皇上,才走到万人之上的地位,可只要皇上不乐意了,他随时都得撤下来。” 燕明庭重新拿起一块帕子擦水,又拿着这块帕子去擦剑鞘,“我不一样,我是定国公之子,是一品大将军,是燕家军的真正号令者。即使再不喜欢我,也要给足我面子。” 覃管家仿佛间看到了老将军,不,比老将军更意气风发,张狂又自信,他笑着点点头:“将军说的是……只不过,你要不要去看看夫人?” “看他?” “是啊,夫人现在肯定很难过。”覃管家推己及人地说道。 尽管他并不喜欢新主子,可赵夜阑真的一旦出大事,也会牵连到将军府,更何况两人还有了“夫妻之实”,他劝道:“既然你们现在是共同体了,遇事就要一起面度,共渡难关啊。” “他人呢?”燕明庭并不觉得赵夜阑会难过,但想了想,还是去府里寻找了一番。 “在后院呢。”覃管家说。 燕明庭意外地挑了下眉,大步流星往后园去,有些担心赵夜阑一个不开心,把圈里的鸡全杀了怎么办,这一两天也吃不完这么多鸡肉啊。 万幸,鸡圈的鸡都还幸存着,他转了一圈,瞥见鱼塘边的身影,原来是在钓鱼。 高檀正蹲在他身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些什么,听到脚步声,回头喊了一声将军,便站到一旁去守着了。 “嗯,在钓鱼呢?”燕明庭走过去。 赵夜阑头也不回,继续盯着鱼钩:“明知故问。” “你现在心情怎么样?”燕明庭直截了当地问。 “什么心情?” “外面都传的沸沸扬扬了。” “与我何干。” 燕明庭回头冲覃管家耸耸肩,示意这人不需要安慰。覃管家却给他使眼色——夫人这是强颜欢笑呢,正是需要安慰的时候! 燕明庭又问:“那你中午想吃点什么?” “怎么?你有想吃的?”赵夜阑抬起头看他,太阳有些耀眼,晃得眼眸微缩,睫毛在阳光下似蜻蜓般振翅欲飞。 “蜻蜓吧。” “……我竟不知将军口味如此之怪,还想吃蜻蜓。” “不、不是。”燕明庭后知后觉地摆摆手,随后弯腰,笑着指了指睫毛,“我的意思是,你的睫毛有点像蜻蜓。” “……”赵夜阑怔了一下,若无其事地偏过脸,望着鱼钩出神,“我钓不到。” 燕明庭不明所以,正想劝他有点耐心,钓鱼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就听他说:“你去帮我抓两条来。” “我?”燕明庭指了指自己。 “嗯,我饿了。”赵夜阑侧头,脸上覆了一层温柔的阳光,神情温和,嘴角泛起一个笑,“你不是功夫好么?快抓一条去红烧了。” 燕明庭颇有些得意,下两步台阶,站在鱼塘边,安静观察片刻,倏地抽出佩剑,眼疾手快地插/进水里,再取出来时,剑上插了一条疯狂弹尾巴的鲈鱼。 “一条够么?”燕明庭问。 赵夜阑双目直视着他,轻轻一笑,像是平静湖面被鸟儿的爪子拨动了一下,泛起一层层涟漪,构成一个美丽的陷阱。 “不够。” 燕明庭又去捞了好几条。 覃管家看得很欣慰,但又忍不住想劝阻他换个工具,这剑可是皇上御赐的宝剑啊,用来叉鱼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最后一共抓了六条鱼,燕明庭这才惋惜道:“这么多,怎么吃得完,多浪费啊。” “你不是还有几个部下吗?他们每天都来府里,今天就留他们一起用午膳吧。”赵夜阑道。 “真的?”燕明庭微讶,“你居然主动邀请他们来吃饭?” “不是你说浪费的吗?”赵夜阑脸色一正,“不用就算了,吃不完就扔掉。” “别,我等会跟他们说说。” 何翠章几人这几日都会来将军府商议要事,偶尔闻到厨房开始飘香味了,就赶紧告辞,生怕留下来和赵夜阑一同用饭。经过何翠章的转述,这群武将已经将和赵夜阑一同用饭列为回京后遇到的第三大难事。 可是今日几人刚到府,就被燕明庭好言相劝留了下来。 用饭时,大家面面相觑,最后钟越红率先站起来去洗手,其他人也纷纷跟上。 赵夜阑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随意吧。” 让这群武将随意的结果就是,他又没能吃饱饭,一桌子菜和六条鱼都不够他们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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