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刚落,沈沉便拨开他们二人间的一小片珠帘,倾身吻了他。 他的吻罕见地没有声音,也并不激烈,只是含着坤泽的双唇,十分温柔地吮吸舔舐着。半片珠帘几乎都压在了二人中间,硌在他们并不厚重的衣物上,有一串甚至没来得及被拨开,就停留在钟晚唇侧。 钟晚僵着身子不敢动,一动就会让珠帘哗啦作响,吵醒屋内睡着的沈林。不管不顾地吻了一会,等心中情绪渐渐平复之后,沈沉似乎也觉得那粒珠子碍事,轻轻松开他,伸手摘了去。 随即,他却莞尔一笑,在钟晚脸颊上被硌到的地方戳了戳。 他笑起来,那种疏离的高不可攀便消散了许多,使人突然想起,他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乾元而已。钟晚顺着他的手摸过去,果不其然,那粒珠子在他脸上留下了浅浅一个凹痕,叫人怪尴尬的。 沈沉又戳了戳,眼中笑意满盈,道:“像个酒窝。” 钟晚故意咧开嘴笑,指着腮边说:“谁说的?喏,我酒窝在这儿呢,比它深多了,你瞧瞧?” 沈沉果然凑近了看他,状若认真地盯了半晌,盯得钟晚都笑得有些僵了,忍不住道:“你看完了没……” 他还没说完,沈沉便不偏不倚地在他的酒窝上蜻蜓点水般吻了一下,眨了眨眼,道:“现在看完了。” 说罢,他长手一伸,将珠帘撩开,一下子来到钟晚这一侧,利落地翻了暗门,两人便都回到了茶室里。 没了方才的顾忌,再亲热时就方便了许多。钟晚任他揭开自己后颈的衣领,在那块信香浓郁的皮肤上若有若无地闻着,却还是忍不住顶他两句:“沈庄主,不是说要去向昆仑提亲吗?不是说朱宛白和李梦华都倾心于你吗?怎么在这里同我这个不知道哪儿跑出来的……” 他说到一半,便轻轻“啊”了一声,乾元的犬齿已经刺入了后颈的腺体中。像是对他刚刚说的话格外不喜,这一回沈沉下口格外的重,似乎还见了血。然而浸润到乾元信香的快感却远远大于这点疼痛,反而激得钟晚浑身战栗酥麻,半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北斗山庄的船上乾元众多,沈沉虽然想不管不顾地多咬一会,但也顾及于此,在钟晚的信香飘散开来之前就松了口,一点点将后颈的血珠舔舐干净。 钟晚耷拉着眼皮,觉得浑身舒服,声音都懒洋洋的:“我刚刚可是被你爹叫到这间茶室里头来的。你说,他是不是要棒打鸳鸯……” 沈沉道:“他看得出你的脾气,赌你会听完我说的话后气得转身就走。” 钟晚哭笑不得:“唔……只能说,他赌得不大对。怎么,你是怀疑你爹的瘫痪时好时坏,有什么不得了的蹊跷,所以依着他说话么?可沈林向来多疑……” “他只信他的同类,”沈沉冷声道,“我差一点……就是他的同类了。” 钟晚还来不及去想“差一点”是什么意思,便听得有人敲门唤道:“时公子……您在里面吗?” 是贺枚的声音。 二人对视一眼,终究还是缓缓分开。钟晚理了理凌乱的衣襟,让自己重新变成一副能见人的模样,开门问道:“贺枚,怎么了?” 就这么大半个时辰,贺枚的脸色变得更差了,仿佛下一秒就会气力衰竭昏死过去。钟晚忙转身让他进屋:“你这样不行,进来坐着说。” 贺枚也知道自己行尸走肉的模样不大好看,没有推拒便进了门,看到沈沉也在,倏地瞪大了眼睛:“庄主!” 沈沉“嗯”地应了一声,道:“坐吧。” 怕他坐着不舒坦,钟晚便拉了沈庄主一起坐下,贺枚这才敢小心翼翼地落座,却是眼神飘忽,心神不宁的模样:“时公子……可否问您一件事?乾元和坤泽……结了长印之后,有时候是不是能与彼此……心意相通?” 他说得支支吾吾,想必是做了一番思量,鼓起一番勇气,精心挑选了答者,才敲响了钟晚的门。然而他千算万算左思右想,就是没想到庄主和他的坤泽居然还没结长印。 钟晚本来还兴致勃勃地要为后辈答疑解惑,一下子便卡了壳:“这个嘛……” 贺枚却当他是不方便说,自己也觉得唐突,忙道:“不是!只是,只是我……” “是。” 贺枚没想到是一旁的沈庄主答的他,却见沈沉面色坦然,道:“是,乾元与坤泽结了长印,便如同生死相依,一方有难,另一方也会感到惴惴不安。” 说罢,他特地转头向钟晚解释道:“以前,这些也会一并教给我,上回的元泽交一阵也是。” 贺枚听到沈沉说了“是”,脸色一变,双手微微颤抖,道:“那么……那么……罗杉,应当是有难了。” ---- 终于有机会贴贴了! 沈林:我不应该在屋里,应该在床底 周三还有一更!感谢大家阅读!
第60章 寒江舟 如此说来,他脸色这样差,便有了缘由。贺枚半垂着眼,不敢去看沈沉,道:“自我上船起,就感到胸中真气乱撞。我当是自己心神不宁的缘故,但刚刚实在撑不住小憩了一会儿,却在半梦半醒中,听到了许多杂乱不堪的声音……醒来后几乎全忘了,只记得有一个尖叫的女子,声音像极了罗杉……” 钟晚与沈沉对视一眼,面色肃然:“除了罗杉的尖叫声,你还记得什么吗?” 虽然痛苦,但贺枚还是逼着自己,努力回忆着梦中的场景:“有……有风声,寺庙的钟声,还有一种古怪的鸟叫……” 钟晚无意识地握紧茶杯,状似寻常地问道:“那鸟叫声能被你记住,想必很不寻常。” 贺枚道:“是,又尖又细,尾音还向上扬,从未在其他地方听过。其余的……弟子实在是记不得了。” “足够了。”钟晚按了按贺枚的肩膀,“你先去房里把你们北斗山庄的内功心法从头到尾练三遍,再来管船上的事。” 他本意是叫贺枚早点平稳真气,不至于走火入魔,但贺枚却不依,抬头看着他说道:“庄主,时公子,你们是要去找罗杉吗?可否,可否带我一起去?” 他眼中满是哀求,钟晚到底有些不忍心:“唔……听沈庄主的。他同意,我就同意。” 贺枚又眼巴巴地去瞧沈沉,却听沈庄主说:“听他的。” 贺枚知道这算是同意了,忙起身道:“庄主,我先去叫他们停船,再将小舟入水,麻烦您和时公子稍等片刻……” 待他走后,沈沉才转头问钟晚:“你知道罗杉在哪?” “恰巧知道。”钟晚向窗外看了看,外头一片江水涛涛,银月生辉,岸边的树木房屋都朦胧隐约,叫人看不真切。然而他对这里太过熟悉,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我与师父之前来过此地,这附近有寺庙,又有那种奇怪的鸟的,只有一个地方——” 他唇瓣一开一合,仿佛梦语一般轻声说道:“……仪林。” *** 三人出发是两刻钟之后。贺枚依旧面色惨白,但好歹有了些表情,不那么像一具行尸走肉。他虽然年纪不大,但跟在沈沉身边办事也有些年数了,自然学到了几分沈庄主的严正谨慎,不仅挑出了船上最不起眼的一只小舟,还体贴地备了水和干粮。 大船无声无息地在水面上停了片刻,随后状若寻常地继续向前驶着,在江面上缓缓游荡。 因此谁也没有发现,有一叶小舟载着几人,悄悄从大船边翩然而去。 此时离冬至已经不远,又已至深夜,江面上晚风冻得吓人。三人武功底子都深,照理来说也不惧寒冷,但沈沉还是多带了一件披风,将钟晚裹在里头。 两个乾元都是一身劲装,干净利落,钟晚觉得颇丢面子,但又不忍心拂沈沉的好意,只能别别扭扭地裹着披风,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来:“往那儿走。” 贺枚应了声“是”就去摇桨,几人放眼望去,满目尽是江水汤汤,月华如练,使人不由得忘掉夜宴上的混乱和烦恼,想起“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之类的美妙诗词。 贺枚被江风一吹,也稍稍精神了一些,转头对沈沉说道:“庄主,我方才去向韩火、林傅等人打听过了,老庄主这回是趁着山庄里的人正照看二少爷的病,才这么无声无息地出来的。” 在这样一番美景下提及这些事,叫人觉得也不那么糟心了。钟晚听到“二少爷”“病”几个词,忙支起身子问道:“阿沅病了?我以为他是去哪儿玩儿了,才没来得及赶上平江夜宴的。” 沈沉答道:“正是。约莫是在七巧受了惊,从扬州回去就病倒了。该叫他吃些苦头,好好静一静心。” 话虽然这样说,但毕竟长兄如父,见沈沅生病,他仍然是最忧心的一个。 眼见着小舟渐渐靠岸,大片葱郁树木仿佛蛰伏的兽类,从黑暗中露出身形,贺枚突然浑身一颤跪倒在地,“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船身随之猛地一晃,钟晚眼疾手快地从他手中夺回船桨,却还是被溅了半身水,水珠滴滴答答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落入披风上那一圈白狐毛里。 沈沉动作更快,早已“噼啪”两下点了贺枚的穴,一手从背后为他缓缓输入内力,道:“稳住心神,念《天玑诀》二卷七章。” 贺枚闭着眼,口中念念有词,依稀可听到“五心朝天式,打开丹田门。寒气螺旋入,收发当自如*……”其余更多,则是北斗山庄的内功心法《天玑诀》的奥义,纵使偷学到《曲有误》一招半式的钟晚,也完全无法明白。 见他逐渐平复,沈沉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钟晚,示意他擦擦身子。 贺枚又运了一遍气,摇摇晃晃起身,笃定地说道:“……就是这里。” 他说罢,仪林深处便应景地传来那种声调尖锐的鸟叫声,仿佛冷箭划破夜空,说不出的诡谲阴森。 此处十分偏僻,荒无人烟,完全不像是有寺庙的模样。钟晚却说:“好,你们跟着我来。” 他率先翻身下了船,待贺枚将船系好,便领着两人,向仪林深处走去。 仪林里的树都长得极其高大,将月光遮得只剩下零星几段。脚下泥泞难行,又亮光微弱,钟晚便自然地拉过沈沉的手牵着他走,却突然意识到还有贺枚在这儿,刚下意识地往回一缩,便被沈沉牢牢反握住,不允许他松开。 钟晚偷偷瞧了一眼旁边的贺枚,见他努力不往自己这里看的样子,觉得很有趣,忍不住凑到沈沉耳边说:“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沈沉反问道:“哪样?” 钟晚笑着说:“明明很想看,很想学,很想要,却总是做出一副不稀罕的样子,故意离得远远的,生怕别人看出来。” 他说的自然不错。沈沉没有否定,低声道:“那时候,只是不喜欢和人打交道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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