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界广袤无垠,任修真界势力再大,也无法完全渗透,总会有地方是他们的势力无法到达的。 在我还在魔宫的时候,桑落给了我很大的自由,魔宫里的藏书对我敞开,我那时每日都很闲,闲来无事便借阅各种古籍来看。 其中一本便有记载如何掩藏身上魔气,甚至还可以改变自身的相貌与体型,着实神奇。 现在想想,幸好那时的我知晓未雨绸缪,心念一动就将上面记载的内容默背了下来。 所以说有备无患,瞧,现在不就要用上了么。 也不知洛无尘给我喝的药汤里面放了什么好东西,我喝了一个多月,身子渐好,供养腹内孩儿之后,体内的灵力竟还能有所盈余。 许是上天还有些许仁慈,堵了我九窍,还给我剩下一窍,我学起这种奇淫技巧来,竟顺利得叫我不敢相信。 我按照书上教我的法子练了不过三两次,就学会了更改自己的相貌。 就是改变身形与隐匿气息有些难学,但在近些日子,我也逐渐有些头绪了。 想来,应当是能够在诞子之前将其彻底掌握。 指尖细小的伤口很快就不再渗出鲜血,我仔细擦了擦沾在手指上的口水,就着画好的纹样继续绣图案。 洛无尘给我带的那些布料柔软是柔软,就是有些素,摸着光溜溜的,在阳光底下隐约能够看到繁复暗纹。 只是,我想着既然是给孩子穿的,总是不能太素的。 于是自食其力,我先是拿笔在纸上描出想要绣在衣服上的图样,再照着画好的图样一针一线的去绣,虽然还是不太好看,但比我一开始直接上手就绣的作品要好太多了。 看见自己的进步,我大有动力,渐渐的也能从中品味出些许的趣味来了。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小小的一片竹叶图样消耗了我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而耽搁时间的原因是,我绣图的时候,总是忘记自己的手指也在一旁,针往旁边一戳,就戳到了自己的手指。 我嘴里含着不知被刺中几次的手指,内心突然一阵难言的心浮气躁。 绣在衣衫上竹叶不知是在哪一次沾了血迹,青绿色中夹杂了难看的红,我试着拿干净的帕子去抹,结果越抹越脏。 我无法,只能接受这一件小衣裳也制作失败的现实。 调整好心情,我重新拿起针线,打算将剩下的半片竹叶绣好。 “啊。” 指尖又是一痛。 我气闷地含住再次冒出血液的手指,这样接连被针尖刺到手指,简直是这枚针在针对我了。 腹中孩儿像是察觉到我烦躁的心情,不轻不重的踢了一下我的肚皮。 我摸摸肚子,慢慢静心。 是我着相了。 我坐了这么久也该起身走动走动了。 于是,我收起针线,在山谷里闲逛起来。 长时间的久坐,会对我的脊椎造成负担,而长时间缝制衣物,又会造成用眼过度,我想要长久的陪伴自己的孩儿,想要陪伴它长大,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也不免要多多在意。 秦清说过每日适量走动,对日后生产也有益处。 我虽然对他仍是心怀芥蒂,不敢轻信,但我在魔宫借来的医书上也看到过相应的记载。 有孕在身时不适宜过度的运动与剧烈的运动,但也并非就要一直躺在床上,不能走动,每日适量的走动,对胎儿与母体都有益处。 随着我的月份渐大,我的身子也愈发得沉,才围着竹屋走动了几圈,就感觉双腿发酸,隐隐开始发颤。 我也不勉强自己,扶着墙,慢慢走回屋子休息。 方才散步的时候,对于小衣裳的制作,我的脑子里又有了新的主意。 我走向窗边的书桌,研磨画图。 倏尔风起,吹乱了窗头的书页,也吹落了桌上的宣纸,纸上是我才画好的图样。 我手忙脚乱的去抓,但还是差一点。 眼见那张纸掉出了窗外,我连忙追了出去。 好在那张纸没有飞得太远,我在墙角的草丛里发现了它。 只是我如今的月份已大,委实弯不下身,便试着蹲下『身』去拾。 奈何天公最爱同我作对,我的指尖才堪堪触碰到纸页,又是一阵风起,吹乱了我的鬓发,也将那张画着图样的纸页吹远了去。 “啊!”我懊恼低呼,视线紧紧盯着纸页,人也追了上去。 “等等我——” 我一面追,一面喊。 山谷里的妖灵看着我追着一张纸满山的跑,又是稀奇,又是有趣,挤在枝头看我嘻嘻怪笑。 这里的妖灵不同魔宫里的魔灵总被拘束在一隅,它们自由自在,在整个蛮荒里出入自由地晃荡,往往十天半个月才会回山谷一次。 我又气又恼,只觉得它们在是笑话我,没有再装作无法发现它们,气呼呼地朝妖灵命令道:“不准笑!” [他在同谁说话呀?] “同你们说话。” 妖灵的声音静默了片刻陡然炸开,[他居然能听见我们的声音!?] 我昂着脑袋,“我不但能听见你们说话,还能看见你们呢。” [!!!] 一时间所有妖灵都跑了一个干干净净。 我叉着腰看着空荡荡的枝头,轻轻的哼了一声。 忽然……我想起了什么。 “啊!”我低低惊呼了一声,“我的画——” 我连忙四顾,在一株树的树叶中看见了它。 可我还来不及靠近,又是一阵捣乱的风。 真是可恶,我恨恨磨了磨牙,追了上去。 不知不觉,我竟走到了山谷的背面。足下的影子被扯得很长,我手里捏着‘出逃’的画,却迷失了回去的路。 我一时懵然。 先前一心想要追回自己的画,也察觉不到累,现在回过神来,被遗忘的疲惫全都涌了上来。 我回忆了一下竹屋的方向,又就着已经开始下山的日头,辨认方向,走走停停,我突然看见远处升起袅袅的水雾。 是温泉吗? 我有些好奇,想了想,运转功法,将自己的气息隐匿,缓步朝那边走去。 远远的,我闻到了一股药味。 不是温泉,是山谷另一面的竹屋,竹屋背后挖了一个池子,里面是褐红近黑的液体。 水雾成团,洛无尘赤裸着上身,背对着我,泡在那一池浓褐色的药汤里。 我这才知道,原来洛无尘一直都在我居住的山谷背面。 不知他在药汤里泡了多久,我总觉得他的脸色看起来好似比昨夜见到时还要苍白。 这个时候,我看见秦清递了一碗药给他。 我眉头微皱,一阵恍然。 他为什么要喝药? 他受伤了? 还是……生病? 还不待我思索出一个答案,在洛无尘喝**后,秦清又递了一只空碗给他。 我的眼眸惊愕睁大了,只见洛无尘接过空碗,微微低下头,割开手腕就开始往碗中放血。 动作熟练得好像已经做过千百遍。 秦清站在一旁看洛无尘放血,唯恐天下乱的声音隔着水汽传到我的耳边。 “诶,算算时间,谢晚马上就要生了,你为他做的一切——你以自己的灵血作他的药,剑尊大人,就不打算让谢晚知道吗?” 明明做得是在自己身上割肉放血的事情,可洛无尘的面色却带着淡淡笑意,像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洛无尘将灵血递给秦清:“不必叫他知道。”
第102章 你知不知道—— 直到洛无尘起身离开药池,跟着秦清一道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仍是站在原地,怔怔出神。 落日的余晖将万物扯出一道道长长的阴影,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也吹得我手中的纸页扑腾不止。 我慢慢攥紧手中的画。 原来,我每日喝的药汤是由洛无尘的灵血熬成。 怪不得,我每日见到他都感觉比上一次见到来得更加清癯。 怪不得,我感觉他的修为好似一日日的衰退…… 怪不得,我总有错觉从每日服用的药汤中品出一股熟悉的甜腥之气…… 我……我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原来是这样。 就如同越是高阶的妖兽,身上的皮、毛、骨、血、肉越会少不可多得的宝物,越是高阶的修士的血液越是珍贵。 修士的修为越高,经过天雷与灵力的淬炼也会越多,到最后自身的血肉也几乎相当于天材地宝。 就好比修为到了渡劫期的洛无尘…… 他一滴灵血中所蕴含的灵力能够叫一名练气期的弟子提升一个大境界。 若我日日服用的是洛无尘的灵血,也无怪乎我身上的灵力在提供腹内孩儿后还能有所盈余…… 我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堵得慌,手中的那张画着刺绣图样的纸页被捏得皱巴巴的,墨迹被汗晕染,在指尖留下一团黑色的污迹。 若非我这次误打误撞来到这里,若非我刻意隐匿了自己的气息,他们并不知晓我就在附近…… 洛无尘会将这些一直瞒下去,他不告诉我,我永远都不会知道。 “你的修为已经退了一个大境界,再这样下去,等谢晚诞子的时候,你岂不是只有渡劫前期的修为了?” 秦清的声音从尚未关好门扉的竹屋里隐约传出,“你从渡劫前期修炼到后期花了近百年,眼看飞升指日可待,就为了一个不知道怀了谁的孩子的魅魔,你……” 洛无尘只道:“他是谢晚。”声音很轻,却又带着某种难以形容的坚定。 就好像,只要是为了我,他便愿意做任何的事。 这算什么? 我牙根紧咬,咬得颊肉发酸,半晌才将升腾至眼眶的热气逼回去。 默默无言的奉献? 真是可笑。 他既然都要瞒着我,我又何必巴巴地放在心上。 不过是修为倒退罢了,我下颌紧咬,恨恨想道,洛无尘就是死了,也同我没有关系。 “一开始知道他是你的情劫的时候,你就应该杀了他的。” “要么,好好对他,做一对恩爱夫妻也是好的。” “可你偏偏,两个都没选。” “既舍不得杀,又留不住,这样不上不下,我一个外人看着,都感觉不是滋味。” 秦清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但不得不说,他对洛无尘是真的没得说,我作为局外人也能看出他是真的处处为洛无尘着想。 不过很显然,秦清这样,不过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作为一个外人,他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隔着竹屋的遮掩,我看不见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在做些什么,只朦朦胧胧的听见秦清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我的耳中。 “……剑尊大人,谢晚如今的胎位已经稳得不能再稳,你也没必要再消耗自己的灵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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