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魅魔有孕,体内子嗣便会从母体大量吸取灵力,并且还必须有来自父系的灵力进行调和,否则…… 怀孕的魅魔会被腹内胎儿吸干所有灵力,最后,一尸两命。 仿佛察觉到我的念头,在我腹中安静缩成一团的胎灵颤动了一下,缩得更小了。 那种感觉很奇妙,那胎灵分明还尚未成型,也不该拥有思维与情绪。 可我在那一瞬间,分明感受到了它给我传达的情绪。 是子嗣对母体天然的孺慕。 还有……恐惧。 它说,它会很乖。 它想要活下去。 我怔怔抚在小腹,隔着单薄的皮肉,有一个有一个幼小的生命正在努力的想要活下去。 “你年纪还小,未来的时间还长,不用急着留下子嗣。” 可冥冥之中,我有一种预感,如果我这一次选择堕了这个孩子,我以后怕是再不会有任何的子嗣了。 “让我想一想……”百般滋味混杂在一起,实在难言,我闭眼叹了口气。 就好像身处悬崖,身前是万丈深渊,身后事荆棘丛生,进退两难,无论我选择哪一个,都会伴随无尽的磨难。 “让我好好……想一想……” 裴医师似要说些什么,却又只是叹息一声,“也好,我先替你开一个温养的方子,你若有了决断……” “无论要留还是要去,七日之内告知我。” 七日吗? 留……还是…… 我愣愣看着替我开着药方的裴医师,张了张嘴,嗓子沙哑的应,“……好。” 这个时候,门被敲响。 山雀的声音将这无形的凝滞沉重之感敲了一个缺口。 “晚晚~在不在在不在在不在?” 好像不论是什么时候,山雀的声音总是不识忧愁。 我神色恍惚地呢喃,“我去开门。” 裴医师看我一眼,将我按在椅子上,“我去开门即可。” “哦……好。”我坐好,手指抓住了椅子的把手。 “晚晚!”门才打开一个缺口,山雀就蹦了进来,他一抬头,愣了一下,“诶,老裴?你也在啊。” 山雀好奇的看看我,又看看裴医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咧咧的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背着我在说什么悄悄话呢?快快快加我一个,我也要来。” 裴医师冷漠推开凑到我们跟前的山雀:“别烦。” “老裴,你不爱我了吗?”山雀浮夸的叫了起来,“老裴,难道我不是你最爱的那个崽了吗?” 裴医师向来不爱陪他耍活宝,语气直接转硬,显得有几分不耐,“有事说事。” “没意思,”山雀撇撇嘴,转向我时,便又“晚晚呀,我替你找了六七八……对八个不同的炉鼎,晚上我带你去挑选炉鼎呀~正好庆祝你恢复修为。”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所有事情混在一起,乱糟糟的一团,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说。 听见山雀的话,我迟缓的想到魅魔有孕后,除了孩子的生父外,再不能与他人双修。 我还未开口,裴医师便已冷冷替我拒绝了。“不行。” “什么不行啊,”山雀不解地皱起脸,“你这个老古板,你又不是不知道晚晚是魅魔,他修炼就是需要炉鼎,你怎么能拦着不让晚晚修炼呢?” 裴医师看了脸色发白的我一眼,没有将我有孕的事情说出来,只冷硬道:“就是不行。” “啊——为什么啊?” “抱歉山雀,我确实,我……”我的脑子被太多的事情占据,实在是想不出借口拒绝山雀的美意。 捏着椅子把手的手无意识攥紧,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竟是将那把手都捏断了。 断裂的木刺划破我的手心,几滴血落在一旁的药方上,洇开一团血色。 我反应过来,下意识去擦,可我手上沾了好多血,越努力的擦,手上伤口的血流得多,擦得越脏。 “诶诶诶诶,别擦别擦,”山雀连忙抓住我受伤的手,不让我再擦。 “晚晚,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老裴欺负你了?” 我眨了眨眼睛,缓缓摇头,“没有……” “没事啊晚晚,”山雀说着,伸手从我手指下扯过那张被血脏污的药方,“不就是一个破方子,脏了就脏了,让老裴再开一次就……” 突然,山雀的声音一滞,本就浑圆的眼睛瞪得更圆,“等等,这是……安胎的方子?!” “晚晚你……”山雀从来没有这样敏锐过,不过一瞬,他便反应过来,不敢置信道,“你怀孕了?” “是……是那个人修的?” 我脸色煞白,慌张地否认:“不是,不是他的——” 山雀却没有再被我骗过去了,他死死抓着我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晚晚,你听我说,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 “这个孩子决不能留!”
第82章 它是不被期待的存在 。 “晚晚,你听我说,”山雀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肃然,“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 我有些茫然的盯着山雀,“……嗯?” 什么叫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 我没能明白山雀为什么会说这句话。 也不知道……为什么山雀怎么就凭借一张纸就断定是我有孕…… “我……”我本能的想要将这个孩子的存在隐藏起来,“我没有……怀孕……” “什么怀孕……”我的指尖无意识掐进自己的手心,喉间一抽一抽的发紧,“你,你在说什么啊……” “这方子分明就是用来安胎的方子,”山雀眉头拧紧,“我族地里的情况我还不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要用到这个。” “晚晚,是不是那个人族修士——” “不是!”我惊惶的辩道:“……不是他,我没有怀孕……” 语序凌乱,语气飘忽,就是我自己听了,也是不会信的。 我连自己都骗不过,又怎么能骗过别人。 “晚晚,到现在,你还要瞒着我吗?”山雀身体前探,鹰隼盯着猎物似的紧盯着我,“我难道会害你吗?” 他每靠近一点,我的身体便忍不住往后退上一点,直到后背抵在椅背,我被逼到再无处可退。 我慌乱地看向裴医师,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无措,“我……我……” “山雀!” 随着裴医师压低嗓子的一声喝,山雀的脸色一阵风云变幻,缓缓松开我的手。 “不好意思,”山雀深吸了一口气,像是想要冷静下来,“我有点激动了……弄疼你了吗?” 我愣愣摇头,脊背紧紧贴在椅子上,得了自由的手下意识放在腹上,隐隐呈保护的姿态。 山雀的视线落在我护在腹部的手上,眉头又重新拧了起来,“晚晚……” 自我认识他以来,山雀从来都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而此刻,他脸上的神色却是那么的严肃沉重。 “行了,不论如何,那都是谢晚自己的事情,”裴医师一把嗓音微凉如水,他顿了顿,像是在思考如何措辞,“山雀,你……” “老裴!”山雀雀不愿意听,他猛地出声打断裴医师的话,一个前跨揪紧了裴医师的衣襟,“晚晚年纪小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 “你明明知道没有伴侣的魅魔——明知道会有多难,你明明……” 山雀气急得喘了好几下,咬了咬牙,没有再说下去,忿忿松开裴医师的衣襟,不再看他,而是转身看我,再一次说道:“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晚晚,”山雀语气坚决,只是眼神里稍有几分我不看明白的焦急,“我没有想逼你,但这个孩子真的不能留。” “趁现在还没有多少月份,堕。胎不会对母体造成多大的伤害,老裴,开一贴药……” 堕……了? 我一怔,心口距离跳动了一下。 就好似古井无波的死水潭里被投进了一颗外来的石子。 “山雀——!”我下意识抓紧了他的袖子,颠来倒去的喊他的名字,“山雀……别这样……” 我的脑子是空白的,什么念头也没有,只本能地不住摇头,抗拒再一次被强行堕。胎的命运。 上一次……我被洛无尘强行逼到小产,虽然只是假孕,可对我而言,却也仍是真真切切经历了一次小产的痛苦与绝望。 那种感觉,我真的…… 我指掌蜷着,细细颤抖。 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我不要……” “晚晚,你不必拦我,”山雀掰开我的手指,一把拉住裴医师,“老裴,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方子啊。” “够了!”裴医师甩开山雀的手,“山雀,你在胡闹什么?” “什么叫我胡闹!?裴璟修,我那是为了晚晚好!” “你不是最稳重最可靠,这个时候你怎么反而糊涂起来了?” “晚晚,”山雀又看向我,“你说句话啊。” “我……”我的双手抚在腹上,嘴唇咬得直发白,心头满是茫然与无助。 山雀俯身与我平视,神色又是不解,又是不被理解的受伤,“你总不会真的想要留下这个孩子吧?” 我不敢对上山雀的眼神,把头埋得很低,恍惚喃喃:“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晚晚,”山雀避开我手上的伤口,拉住我的手,放缓语调劝说我,“你既来了魔域,也决心与那人族修士不再往来,那么问……那人族修士的子嗣,也合该一并舍了去。” “还是说,你就那么爱那个人修,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一定要留下那个人修的子嗣?” “不是的,不是……这样。”我低垂下眼睛,木然的说,“不是他的。” “这是我一个人的孩子,同他没有关系……” “好好好,没有关系,但晚晚你也知晓,魅魔孕子最是不易,如今——你才恢复修为,身体还那样的弱,实在不该为了一个……”山雀提到我腹中的孩儿,声音含糊了一下,继续道:“挺而走险。” 可我的思绪已经极度混乱,根本没办法再听进任何的话。 [不能留,不能留,不能留……] 理智告诉我,这个孩子不能留。 裴医师也劝过我,山雀更是态度坚决。我知道的。 他们说的是对的。 他们是为了我好。 我应当听他们的劝,早早将这个孩子堕了去,可是…… 可是,只要我一想到要打掉这个孩子,我便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一双手紧紧攥着,疼得连呼吸也难。 似乎陷在一个漩涡里。 而我只是这个漩涡里一,个微不足道的石子,无论往哪个方向走,等待我的都是望不到光亮的黑水包围。 胎灵微弱的颤了一下。 像是……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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