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不急,他不是醒了吗,让他自己换不就好了。” ……是他们救了我? 听到他们的对话,我朦朦胧胧地推测出这个讯息。 意识到他们或许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再看他们,便也没有感觉怪了,就连那就骸骨,在我眼中也变得不同起来。 那具骸骨骨架清俊,柔顺的乌发在腰间扎成一束,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裹着繁复的袍子,显然生前定是一位翩翩俊朗君子。 “小魅魔,你可终于醒过来了。” 黄毛少年扭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我。 “魅魔?”我怔愣了一下,“我不是魅魔,我是……” 黄毛少年笑了起来,脸上的雀斑都明艳起来:“你好傻哦,怎么连自己的种族都不知道啊?” “他还尚未彻底觉醒。” “啊……是哦,”黄毛少年大惊小怪地跑到我跟前,凑近了打量我,“你该不会还没成年吧?你多大啊?” 我抿了抿唇,低声回道:“十九。” “这么小!?老裴,没想到我们年纪轻轻,居然有机会养儿子了。” “滚滚滚。”要不是没有眼珠,那裴大夫怕是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裴大夫一白骨挥开吱哇乱叫的黄毛,提醒我道:“不出意外,你的觉醒期就在这几个月,你自己好好准备一下。” 我还没从活了这么久突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是人,而是魅魔的震惊里恢复,听到他说话,也只浑浑噩噩地点点头:“哦。”其实根本没有听明白他在讲什么。 过了一会,我稍微没有那么懵了,我看向他们,低低地问道:“是你们救了我吗” 我略微有些犹豫,声音愈发低微。 “为什么救我?” 裴大夫:“想救就救了,还要什么原因。” “你真珍贵的好吗?一千年啊,整整一千年!我除了老裴,就没有见到第二个会说话的活物。” 我跳下诛仙台的时候,以为是自己必死无疑了。 没想到我命大,诛仙台下的悬崖里居然还藏着一个传送阵,把跳下悬崖的我传送到这个地方。 还幸运地被着一妖一鬼救下,全须全尾地活到了如今。 一妖一鬼,还有一个魔,再加一个怪,就是妖魔鬼怪组合了。 我问他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山雀说,流放之地,世外鬼域,随便称呼。 “不过,我一般管这个地方叫鬼地方。” 山雀气鼓鼓地在地上刨出一个坑,“好想出去啊,外边是不是已经发展出一大堆好吃的了,气死我了。” “诶,小魅魔,你是做了什么事被流放到这个鬼地方的?” 我摇了摇头,老老实实地回答:“我不知道,我从诛仙台跳下来,就到这里了。” “这个地方连个活人也没有,”山雀看着我,忧心忡忡地:“你可怎么度过觉醒期啊。” 山雀说我是魅魔,裴医师说我的觉醒期将至,我听了,心里还是觉得荒诞,毕竟我做了这么多年的人,突然感受我,我其实是一只魔,这让我怎么信。 “这,”我含糊地道:“总有办法的。”心里其实一点也不在意什么觉醒期不觉醒期。 毕竟,他们都一千年没离开过这个流放之地,把人和魔认混了也不是没可能。 我心存侥幸地想。 然而没几天,我就感觉身体不对劲起来。 裴医师的医术很好,我身上的伤在最初的两个月里好得差不多了,甚至连断了筋骨的右腿也都被他治好了。 可不知怎么,我感觉最近自己好像变得虚弱起来。 身体一阵一阵的热,腹中总是有一种焦灼的饥饿感,说不上是什么感觉,难受也没有那么难受,就很奇怪,还没反应过来,就突然两颊发烫,身体又酸又软。 ……热。 再一次被高热逼醒,我惊疑不定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尾椎的地方一涨一涨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我坐在床上,意识恍惚地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 难受…… 我感觉自己像是被高温炙烤过的甜点,糖心都化了,往外散发着带着甜味的香。 好饿…… 风从窗外吹得我的身上,我稍微恢复了一点清醒。 从刚才开始起我就感觉有哪里不太对,好像哪里有点疼,但是又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地方,仔细感受的时候,发现屁股下面好像硌了什么东西,半软不硬的,好像……还会动? 我拧着眉头,伸手往尾椎的地方摸去。 那一刻,我仿佛摸到了某种韧中带柔的东西,还…… 软乎乎的?! !??! 这是什么东西? 尾……巴? 为什么会长在我的……身上? 我捏着被自己坐得蔫哒哒的尾巴,惊得脑子一片空白。 然而,不等我慢慢消化自己竟真的不是人族,而是一只魔,一只……魅魔的事实,我突然感觉手心的尾巴尖一烫,一股诡异的,前所未有的“饥饿”感涌了上来。 “呜……” 我剧烈地颤抖起来,满脸绯红,泪眼婆娑地呜咽着。 好饿…… 好想要,要…… 我的脑子被身体升起的热蒸成一团浆糊,强烈的进食欲望与几乎将人逼得疯魔的“饥饿”占据了我的全部意识。 好饿……小腹也燃起了滚烫的热。 门被一把推开。 “小魅魔,你看我给你捡了什么回来——” “等等,什么味道!?你的觉醒期到了!?” 山雀声音陡然拔高,突然,他猛地一拍手掌,又高兴起来,“这也太巧了。” “快看,我给你捡了一个人族修士,正好可以帮你渡过觉醒期。” 什么人族修士? 我下意识抬起头,泪眼迷蒙地看了过去。 “……虽然脏了点,但你别嫌弃……我让老裴把过关,这人修的精气极盛……补着呢。” 山雀口里絮絮叨叨着,我每个字都听见了,只是组合起来就听不明白了。 山雀把他口中大补的人修往我床头一丢,连连后退,躲在门板后面冲我喊:“这个人修你拿去用,等你觉醒期过去我再过来啊——” 用…… 怎么用? 我脑子一团迷蒙,急促地喘气,又急又慌,喉咙里发出幼崽般的呜咽。 山雀说……人可以帮我渡过觉醒期…… 我烧得满脸通红,咬着手掌,迷迷瞪瞪地朝山雀带来的那个人族修士看去—— 白衣染血,俊颜带伤,是清冷仙君跌落凡尘。 是洛无尘。
第40章 感谢审核大大(宝贝们,放出来了,快快快来看呀) 是…… 洛无尘。 “……!?” 我的瞳孔骤缩,急促地喘息了一下。 意识到这点时,我原本因为觉醒期而陷入浑噩的意识,也陡然恢复了一瞬的清明。 怎么会是他? 我以为是自己看错了,踌躇了一会,忍着体内升腾而起,几乎能将我蒸得融化的高热,颤巍巍地爬到床头,凑近了去看。 长发原本凌乱地拖在床上,随着我的动作,流水一般的泻下,落在了地上。 有那么一缕,恰巧搭在那人素白沾尘的衣上。 我皱了皱眉,咬着唇,将那缕不合时宜的头发挑到耳后别好,拧着眉心仔细地打量他。 眉似远山,鼻高挺,紧抿地唇如刀裁般的薄……只除了脸色有些许的苍白。 但,确实是洛无尘无疑。 就算是化出灰我也能认出来,就是洛无尘。 我颤抖着呼出一口气,惊疑不定地看着昏迷中的洛无尘。 ……他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起来好像还十分凄惨的样子…… 高热与晕眩再度传来,耳间阵阵嗡鸣,我急喘了下,险些因为无力而从床头栽倒下去。 我稳住身形,眸色微凉。 无论他是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又为什么会到这流放之地。 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的眼神冷冷地投在洛无尘的脸上,漠然地想。 倏忽,体内的热意如潮水上涌,我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一只被灌满热汤的水壶,明明已经满到溢出,却还是被不停地往里面灌注热汤。 我猛地咬住自己的手掌。 就算是……就算是…… 我,我也……! 我的眼神冷了冷。 我不要洛无尘。 我不要他。 流放之地……又怎么样。 大不了……大不了…… 哼……对,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才不会…… 绝不会…… 不会…… 视线里的景和物一会儿远一会儿近,我的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我咬着自己的手掌,打着冷战。 我不是应该感觉热的吗? 可为什么…… 为何我会止不住地战栗?像是感觉到冷那样的颤抖不休。 我的呼吸越来越重,意识也逐渐模糊。 …… …… 为什么!? 凭什么?! 我猛地咬紧了牙关,恨恨地,狠狠地,几乎咬碎了牙齿。 不甘伴着委屈在心头翻涌。 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遇到这种事情……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啊? 满心迷茫,满腹委屈。 我委屈又不解,为什么……偏偏是我? 幼时流离失所,少时寄人篱下,现在…… 现在…… 呜呜呜,我好惨…… 我意识不清地想着,感觉这世上没有比我更惨的了。 我怎么就这么惨啊…… 想着想着,我悲从心起,趴在床上,委屈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我好惨……”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落,我哭得不能自抑,竟还打起了嗝。 “我怎么……嗝……那么可怜啊……” 我凄凄惨惨戚戚地哭着,在床上又是难受又是委屈地缩成了一团。 “呜呜呜……” “我好惨……” 我哭得整张脸都湿了,身上的衣服也早就被渗出的汗浸透,恍然感觉自己就像一只从碗里捞起来的汤圆,软踏踏,湿哒哒,浑身上下还散发着又甜又腻的香气。 “……呜……嗝!我怎么嗝!……那么惨啊……” 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抽噎着,一边抹眼泪,突然余光瞟到了先前被山雀令扔在我床头下的洛无尘。 着才发现,洛无尘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是一贯的淡漠,视线却是直勾勾的,近似专注地盯着我。 湖水般澄澈的眼眸中映着我哭得凄惨无比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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