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仅没能将乌列尔拽上来,反而让乌列尔往下滑了两寸。 好在乌列尔第一时间甩脱了咬着他衣袖的猎犬,才使得爱洛斯维持住了平衡。 爱洛斯死死抓住乌列尔,可他的手和脚因为毒性变得不灵活。 他期待乌列尔能抓住他的手,自己爬上来,但是乌列尔没有。 “你抓住我啊。”爱洛斯喊道。 乌列尔依旧只是吊着一只手臂,没有奋力去抓她的手。 因为乌列尔知道知道,那会让爱洛斯也陷入危险。 “还没抓住他?”身后传来令他绝望的命令,是戴蒙喊道:“拖上来啊,他要是掉下去了,三万金币就打水漂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呢?” 爱洛斯害怕的就是有人现在来碰他。 他握着的乌列尔的那只手还在流血,握得太松了。但凡有人碰一碰爱洛斯,说不定就会让他的手彻底松开。 爱洛斯心中着急,又觉得难过。 想到乌列尔会死,爱洛斯第一次萌生出了:如果有人来帮帮我就好了。 爱洛斯难得说出这样无奈的话来。 难道就这样了吗…… 爱洛斯感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脚踝,他一愣,但还没因为这震动传达道他手上而松开。 “乌列尔,我被抓住了。别放开我,求你了。” 爱洛斯连忙对乌列尔说,他发自内心地,真诚地喊道。 乌列尔迟疑了一下,最终另一只手努力攀上来,同样扣住爱洛斯的手腕,两人勉勉强强地悬在崖壁,爱洛斯松了一口气。 “不,不!快赶走它!”一阵嘈杂。 爱洛斯听见身后异样的响动,接着响起的是是猎犬的吠声。 他们正将爱洛斯稳住,拖过来时。 那只黑狗朝他们冲过来。 爱洛斯意识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就已经来不及了。身后抓着他脚踝的手猛然松开了,世界再次摇摇欲坠。 爱洛斯头晕地望着面前的深渊,它深不见底,却能看到岩壁似乎在不断往底部收缩。这样的裂缝如果跌下去,不知道是直接摔碎,还是会卡在其中。 死到临头,爱洛斯脑中开始设想。 如果当初是自己跟着老头一起做地图,应该在这里安排一个怎样的帮手。 可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了,爱洛斯维持着抓紧乌列尔,就已经用光了力气,当他想尝试自己将他拖上来时,甚至身体往下滑了一寸。 “真是抱歉……”寒风吹起爱洛斯的长发,他手上的血,滴落到乌列尔的眼尾,他不知道是不是在为这个道歉。 要是有人来救我们就好了。 爱洛斯预感他再握不住乌列尔的手,他就要随着他一起摔落下去了。 爱洛斯到死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呢,但是和他一起埋葬在这里的这位骑士真是漂亮…… 爱洛斯闭上眼睛。 忽然,他闻到一股呛人、甜腻和焦糊交杂在一起的,浓烈的气味。 他好奇朝斜前方望去,似乎是梦一般,一条火蛇从吊桥对面游了出来。所有毒花,全都在噼啪的声音中烧毁掉落,或卷起叶子。 四周传来震惊的惊呼。 接着一个骑马的身影,从对面经过吊桥,一跃落在他们面前。 他在一道前身及时勒马,接着爱洛斯感到自己的脚腕被蛇一样的东西缠住。 他像是被从脚提起来,大力往后一抛。 爱洛斯死死抓住乌列尔没有松手,他听到自己腕骨错位的异响,但接着两个人摔在了一起。 马蹄声还在响,那持着长鞭的男人朝他们疾驰而来。 乌列尔迅速起身,扶起爱洛斯。 爱洛斯还没明白过来,他甚至没看清马上人的样貌,就猛然被拦腰拖上了马。 他没有去思考这人的身份目的,他脑中只是猛然冒出“这马坐不了三个人”的判断。 还没等爱洛斯想出,借由这一人一马带乌列尔脱身的方法。 那个男人竟然就一拍马尾,自己翻身下了马。 这只黑色的马自己转头,朝着桥的位置冲了过去。 经过刚才被浅浅烧掉一层藤蔓的吊桥,一路来到对面。 爱洛斯惊魂未定,但当即下马。 他以为这马会再回去,然而那幅景象并没有出现。 爱洛斯朝对面望去,看到那男人和乌列尔背对着背,乌列尔手里接了男人抛给他的长剑,正好挑落戴蒙的胸甲。 接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这两人抓着戴蒙从桥上冲了过来。 就在他们踏上对面土地的那一刻,男人从口袋里摸出酒壶,牙齿拔掉塞子将它泼洒在桥上。 一手用抢来的火把将吊桥引燃。 被撩到的毒花毒草迅速在火里蜷曲、化为灰烬,散发出的就是方才那股甜腻的气味。 乌列尔指着桥,逼迫戴蒙在它烧断前拿出治疗毒素的药。 男人一听还要他身上的药,干脆也不管戴蒙说什么,直接扒光了戴蒙身上的所有衣物。 “好了你可以走了,抓紧。”男人推了他一把。 戴蒙愣愣地踏上吊桥,结果吊桥刚刚好被烧断。 他紧紧抓着上面的绳索,撞上了对面的崖壁。他的手下则连箭也不放了,连忙去拉他。 骑黑马的男人这才转头看爱洛斯。 爱洛斯正因为腿无法动弹,倒在地上。 男人冲上来挽住爱洛斯和乌列尔,将他们拖进面前的密林中。 爱洛斯总感觉面前的这个男人,和乌列尔非常相似。 主要是行动方面。 爱洛斯被乌列尔将手复位,嘴里又被塞了药。而男人则一刻都没等,左手挽着爱洛斯又骑上的黑马,右手挽着乌列尔,就这么带着他们跑出去好远。 一直到爱洛斯的手臂和小腿渐渐能顺利活动,发现他们已经走出去快一个钟头了,四周的树木景物全都变了。 男人似乎有自己的识路方法,不是漫无目的在走。 他是谁?总不会是上天派给我的神迹。 “我可以跟着你们走了,我们换吧。”爱洛斯活动了一下手,朝男人说道。 男人一言不发,抬头看他,露出了一个茫然的表情。 他随意披着从戴蒙身上缴来的斗篷,里面穿一件由厚重的亚麻猎衫,方才在泥土与枯叶间走过时,几乎能完全融入其中。 一双袖口,和领口前襟,甚至手套露指处都有一圈粗糙的镶边皮毛,或许是带给人温暖感觉的缘故,衬得他那张嵌着深色的眉和有神黑眼睛的脸莫名有几分温厚。 他腰间一条宽皮带上,除了挂着一把剑、一盘鞭子,还有一个巴掌小的网兜里装着火石,皮质袋子边上,是刺绣的皮质护身符,绣得那样好,和他身上其他东西格格不入。 他高至膝盖的皮靴,和结实的护腿都没有破损痕迹,背上一张长弓也还没见他用过。 这全然是一副猎人的打扮,但要说他会是个意外路过的猎人,爱洛斯绝对不信的。 他茫然的样子,让爱洛斯想起乌列尔。 原来乌列尔的茫然是在思考,而看到他这副表情,爱洛斯才知道,真的脑中一片空白是什么模样。 男人愣了一下后摇摇头。 爱洛斯等了半天,得到了摇头,但他并不着恼,他无奈道:“至少火把让我拿吧,乌列尔拿着太危险了。” “会吗?”男人完全不似刚才挥鞭的利落,转向乌列尔。 “我没事。”乌列尔回答。 “我也没事,我太闲了。请把手递到你左前方,我会接住。”爱洛斯直接命令道。 他替他们举着火把,男人一言不发,乌列尔就也一句都不说,爱洛斯的刚才险些脸都因毒素僵住,仍在慢慢恢复。 三个人就这样又静默无声地走出去很远。 “我们歇一歇吧。”爱洛斯第三次看到乌列尔险些踩错位置,忽然问男人。 “好的。”他说完,忽然又问:“可以吗?大人。” 爱洛斯抬头,发觉他叫的是乌列尔。 乌列尔当然不会违拗爱洛斯,三个人在树下坐了一会儿。 “谢谢你的援手,你是……”爱洛斯已经隐约猜出这个人的身份,多半是乌列尔的属下,“卡斯比安?” 男人的眼睛亮了起来,他的脸在火堆映衬下居然有些发红,有些感动地转向乌列尔,“大人居然时常提起我吗?” 当然不是,是因为老头和乌列尔曾照着地图,讲过他会碰到的,每个关卡处接应的人。 卡斯比安,乌列尔曾经的属下,但现在已经不在军团了。他原本会在爱洛斯和乌列尔抵达绿月亮的三天后,接应到他们。 迷雾森林这段路如果不是穿越山谷,就会非常长,即便缩减到捷径,也仍然留了两天一夜的时间。 也就是爱洛斯和乌列尔离开迷雾森林后,至少再经过一天才会遇到卡斯比安。 卡斯比安会按照到时周遭收集的情况,帮他们抵达到一个边境的城市,具体是哪个,谁也不会提前知道。 爱洛斯捏了捏眉心,低声“嗯”了一下,含糊过去,接着好奇询问卡斯比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卡斯比安立刻回答,“因为……要接殿下,所以做了一些准备。” 他说完,意识到是回应爱洛斯,有些紧张地转着眼睛望向他。 “可是这森林这么危险,你怎么敢一个人进来?”爱洛斯本以为他会说,已经探听到了有关于这迷雾森林的消息。 卡斯比安却只是摇摇头:“没关系的。我只想着,先来接就好,毕竟有人接应殿下。” “如果被传闻中的毒物伤到怎么办?” “殿下带来的人……自然会救治我的。” 爱洛斯一阵沉默,但好像也无法反驳。 “可是这不是你分内之事,等在外面更加安全。” “那不行,我不安心啊……”卡斯比安挠挠头,他生着一头蜷曲的棕发,看起来像一只猎狐犬。 乌列尔一言不发,爱洛斯的目光却长久地留在乌列尔身上。 他的人和他一样。 和因斯伯爵找来接应他们的人不同,乌列尔的手下虽然势单力薄,但好像更令人安心。 “嗯……大人的眼睛怎么了?”走到这里卡斯比安才第一次问出这个问题。 爱洛斯看到他脸上的担忧,忽然想起,连自己都不知道,乌列尔的眼睛是怎么坏的。以乌列尔的位置,至少从前该是好的吧? “没什么,现在看不见了而已。”乌列尔言简意赅地回答。他的声音很低,甚至有几分沙哑。 爱洛斯打量他,身上并无新伤,怎么毫无精神的样子。 刚才就发觉他脚步沉重,是旧伤出了问题?稍后到了安全的地方一定要检查一下。 “那大人一定很难过吧,你看起来好伤心啊……”卡斯比安担忧地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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