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缇皱了皱眉,哪怕她对爱洛斯并不全信,也不免回忆起歌加林往昔的无数“事迹”。 他的亲生弟弟,私藏野心、不学无术。他们一家刚刚因他的愚蠢丢掉唾手可得的王位,现在他居然在和别人的女仆打情骂俏…… “我真的,很失望。” 瑟缇摇摇头,顿时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任何纠葛,转身离去。 “姐,不是。我是想跟你说,昨天就是别人害我……”歌加林冷冷地转头看了爱洛斯一眼,“你真是太讨人喜欢了爱洛斯,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们撞见。”他说完追了出去。 他说得咬牙切齿,爱洛斯却一头雾水。 望着歌加林的背影,关于歌加林的另一段回忆浮出水面。 那时的歌加林已经长大,长成一副风度翩翩的模样,觥筹交错的宴会上,他身边簇拥着那些不学无术的贵族子弟。 谈笑间举着酒杯朝路过爱洛斯说道:“爱洛斯,看见那个红发男人了吗?我们和你打个赌怎么样。” 爱洛斯想到这里,头痛起来,雪缪不是说,他让自己认识了乌列尔么。 他们两个说的怎么不一样? 屋中的依蕾托、雪缪与阿尼亚三人还都站在原地围观着。爱洛斯身边的人总不是一般人,连个女仆都敢对三王子出手。 雪缪思考着要不要先把这个女仆带走,至少威胁到三王子性命的理由,是可以直接让她被关押的。 爱洛斯心知肚明,已经先一步把女仆重新拉回了身边。 黛黛似乎很喜欢这个地方,又在爱洛斯腿上坐下来了。 看爱洛斯态度坚决,雪缪等人也懒得找他麻烦。 三人即将出去时,依蕾托小声问。 “你的那个骑士,真没回来啊?” 一旁雪缪和阿尼亚都聪明地一言不发,就等着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王后先开口。 爱洛斯笑问:“你想他了?” 依蕾托登时蹙眉,“小心你的嘴!”接着逃似的跑开了。 爱洛斯只想他们快点走,然后跟黛黛分开。 等到他们都出去,屋中安静下来。 穿戴整齐的乌列尔闪身进来,看到爱洛斯怀里的黛黛时,明显一愣。 她像是被看到了才站起身,站到爱洛斯身旁。 “去吧,黛黛。去看看瑟缇是为了什么找来的。”爱洛斯吩咐。 爱洛斯觉得黛黛是今天最好的伪装者,她平时木着一张脸,但瑟缇出现时又能假扮得风情万种。让她动手去揪王子的头发都毫无迟疑地照做,爱洛斯很满意。 少女听了命令,目不斜视走出门去。 但乌列尔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她身上,直到大门关闭。他刚才就在隔壁,爱洛斯说他可以随便逛逛,但他还是担心爱洛斯的安全。 “殿下,阿黛勒她……” 原来她叫阿黛勒。爱洛斯想,他一个骑士怎么连我的女仆叫什么都清楚。 记得乌列尔也曾叫出那个活泼小女仆的名字。 他等着乌列尔说出缘由,乌列尔却半天都没说出什么。 “她怎么了?” “没什么。她……离殿下太近了。小心安全。” 爱洛斯失笑,“就这么简单?乌列尔,你没偷偷藏着什么不让我知道吧。” 乌列尔想摇头,却被敲门的响声打断。 黛黛:“瑟缇公主说,大国师被风雪困在山中,召诸位殿下参与商讨解救。” 爱洛斯一下子站起身,“太好了,乌列尔。准备一下,你可以走了。” 爱洛斯失忆后第一次参加会议,但因为太过仓促,还有大臣没有到。 急报是大国师阿方索学士因风雪,困在新月山脉尽头的谷地。 众人之所以如此着急,因为新月山脉是山猫克莱门德家族的地盘,他们跟大国师宿有旧怨。 怨恨从何而来,爱洛斯不知道,但是克莱门德家族以凶猛狡猾著称。 他们若是得知大国师要从此处经过,最有可能干的事,就是一刀杀了他,然后再回报都城“大国师死于意外、家仆争斗、路人寻衅,真是不巧,真是遗憾,但毕竟发生在我们的地盘上,我们不介意派族中小辈登门谢罪,顺便参加国王葬礼。” 然后派来一个私生子当替罪羊。 这种事从前就有过先例,这就是他们的态度。 所以必须找一个人保护住大国师。 人不能太少,因为护不住,人也不能太多,容易在君王大丧期间,发生更恶劣的事,比如逼迫其反叛。 最好有办法能制服他们,又不兴师动众。 不错的方案是派出王子公主们去迎接,碍于他们的身份,克莱门德家族未必有机会动手。 但大国师手中的可是成为新王的钥匙,任何一个有资格争夺王位者想去,都会被阻挠。 爱洛斯想,乌列尔就是最好的人选,听说他以一敌百。 最重要的是,天赐良机。 新月山脉不远,派乌列尔去迎接大国师,能缩短乌列尔正大光明回王都的时间。 爱洛斯本以为会有人率先拿出这提议,没想到几人互相攻讦起来没完没了、 “停一停,我知道各位想说废话还有很多。”爱洛斯挤进两位大臣们中间,友好地揽了揽他们的肩,“但我想我的骑士了,派他去救我的老师,再好不过。”
第15章 爱洛斯 “大国师被风雪困住,我会在会议上告诉他们说,已经去信派你去接他了。 你只需要带着你的一小队去和他们汇合。” 爱洛斯走进会议厅之前,就是这样吩咐乌列尔的。 乌列尔的军团还有七天才能到王城。 有了这个理由,爱洛斯估计他和乌列尔三天内就能再见。 爱洛斯其实并不急。藏一个乌列尔,他有的是招数,不要说七天,藏一年他都觉得没什么所谓。 只是乌列尔好像很介意,介意到连觉都睡不好。 冬夜的露台太冷了,没有必要。 会议结束的时候,爱洛斯如愿拿到了众人的准许,他意思一下指派身边仆从“去信给乌列尔大人”。 人群四散,只有三王子歌加林放慢脚步走在他身边,“不用装模作样了,从现在起,我会派人好好守在城门口。” 爱洛斯笑着望向他,“那你最好足够快,不然可能赶不及。” 他说的是实话,歌加林倒也听劝,瞪他一眼,匆忙离开了,去堵截出城的乌列尔。 爱洛斯望着他的背影,觉得在装傻上,整个王宫的人都乐在其中。 以至于爱洛斯根本分不清,哪一句是陷阱,哪一句是破绽。 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爱洛斯现在,终于可以去询问他目前最信任的人了——爱洛斯自己。 他回到房间。 这里和一天前完全没有区别,乌列尔来了又离开,不曾留下一点痕迹。 仆人又清理得干净,甚至找不到一根红头发。 爱洛斯进屋后就开始寻找自己的日记,这就是他本来打算的。 他认为自己不可能凭空多出这种爱好,一定是素日持久的习惯。有一本,就一定有许多本,而最可能安放的地方就是他的卧室。 他从外间找到里间,从书架最上端,找到床底的角落。 最终在一只衣柜的底部,发现一个简易的魔法阵和一只箱子。 他将衣柜柜门开得大些,准确来说,是两只,一只是金属箱子,一只是木箱,他们的风格完全不同。 当看到那只包裹着皮革的木箱时,爱洛斯本能觉得它温暖、舒适,跟自己的过去一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上面挂着一把锁,钥匙不知去向。 另一只箱子价值不菲,显然更该是爱洛斯私人之物,光亮如宝石的黑漆顶面,夹杂着晶亮的宝石粉末纹路,镶嵌的片片珠贝泛着彩色光泽。 这上面也挂着锁,只是没有完全锁上。 爱洛斯对自己的潦草并不意外,他轻松卸掉半挂在上面的锁,打开金属箱子。 他期待着里面装着自己的日记,最好读了之后能让他找回大部分记忆。 掀开箱盖的一瞬间,他愣住了。 箱子里面没有华贵的衬布,没有码放整齐的记事簿,没有私藏的珍宝。 箱子里面焦黑一片。 爱洛斯伸手进去抿了抿灰烬,从中刨出半页纸张。 纸张被烤得发焦,上面的笔迹也有些稚嫩。 “今天天气晴。母亲带我们去野餐。 我本以为我新学的魔法不会用上,毕竟身边都是些健康的大人,没有哪个人衰弱、年迈。 可当母亲误拿那只纸鹤,燃起的火苗却是苍白色的。 我们坐在树荫下,金色阳光透过叶片洒在她的脸上,众人都为这小小的恶作剧吃惊,转瞬笑起来。 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母亲要死了。” 这段简短的文字,让爱洛斯心中莫名一痛,他拨开灰烬,尽可能去找散落在其中的纸页。 可惜更多只是纸屑,甚至凑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她做的蛋糕永远美味。美中不足,装饰在上面的手指饼是……做的,难吃,偏偏母亲夸奖……” “葬礼在春天……盒子很大,我为什么不能和那些鲜花挤一挤……” “今日,无聊。” “……暴雨……” “……多云……” “……雾……” “不错。恭喜他,赢得比武大会首名……红发真漂亮,像蛋糕上的樱桃。我偷摸了一下,很好摸。” “我见过他,又见面了。好能活,像庭院里那棵樱桃树……原来他叫‘乌列尔’。” “太瘦了,都是糟糕的喂养者……我为她取名阿黛勒……美丽、听话,是我最不想你们拥有的品质……但若是要为我而更改,未尝不是一种听话……” “原来真相是这样……好想吐……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这些字句,是从他时光里掉落出的,仅剩的碎片。 余下全都是灰烬、灰烬和灰烬。 就像他全部失去的记忆。 显而易见,有人烧毁了他的日记,所有的。 爱洛斯沉默地望着这堆灰烬,他可能永远也找不回这些记忆和心情了。 可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检查起这个简单的魔法阵。 虽然简单,但它本身十分精巧,功效也并不会因此降低。 它的作用是“错过”,让这两口箱子在特殊意义上“隐形”。 打开衣柜翻找到这里的人,在看到这两口箱子时,会在心里下意识将它们当做本就该存在在这里,平平无奇之物,从而不在脑海里掀起任何波澜,留下任何印记。 远看它没有任何问题,应该也并未遭到其他破坏才对,只有因为他翻找得太急,被碰乱了蔷薇石。 在此之前这魔法可是连他自己都瞒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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