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现在也不能告诉五皇兄容诀的身份,不然,五皇兄别说帮忙了,怕是倒戈误解容诀都说不准。 一切,都只能等到了那个时候再说。 要是用不上最好。 五公主闻言手掌拍在额头上,她简直无语凝噎。她还以为七弟是忽然想通决心干一番大事了,结果还是为了那个骗子心上人。 五公主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极其可怕的事,她声调震颤:“……七弟,你喜欢的,该不会是后宫哪个妃嫔吧?” 殷无秽比她还要惊讶,“怎么可能?五皇兄莫要乱猜。” 五公主吓了一大跳,盯准了弟弟口型,生怕他回答是,幸亏,不是她想的那个最糟糕的答案。 五公主心情突上突下的,又仔细叮嘱了弟弟绝不能随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就算是自己的爱人,也不能把底子全给透光了。不然,指不定怎么被人榨干呢,她弟弟这么痴情,也忒好骗了。 殷无秽一一应下,保证为了大局考虑,五公主这才勉强放心。 两人谈完事情,殷无秽回宫,五公主回去她的昭王府。 时间果然和她预计的差不多,冬季这么漫长的夜晚,被容诀和殷无秽两人一通折腾,要不了多久都快到该起床上朝的时间了。 五公主哭笑不得,他们两人,阴差阳错地竟然想到了一处。容诀的安排正是殷无秽的打算,该说不说,他们是有点缘分的。 五公主始终没有想通,容诀究竟是怎么和七弟联系的。 不过都不重要了,结果至上。 至于七弟所谓的心上人,五公主一想,还是不告诉容诀了,免得心狠手辣的东厂督主提前将人控制,藉以要挟殷无秽。等到时候殷无秽打他个措手不及,五公主光是想想,就忍不住地幸灾乐祸起来。 一个宦官,哪来那么大颐指气使的资本。 · 却说皇帝失声之后,身体也急遽恶化,瘫在床上动弹不得,一应伺候皆由田顺手把手照料,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养心殿被焚烧之后,皇帝被紧急搬到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寿安殿。田顺一边看顾太医给皇帝治病,以防有人暗中捣鬼;一边又要命人整修养心殿,腾不出半点功夫来处理殷无秽和容诀暗度陈仓的事。 容诀只手遮天,他动不了;殷无秽和他一条心,田顺也动不了。 唯一能处理他们的皇帝已经瘫了。 田顺真是想想就一口老血哽在心头,七殿下怎能认贼作父,还对他如此亲密!这两人简直大逆不道!太放肆了!! 当然,不论他如何气急败坏都影响不到事件中心的两个人。 田顺回过神来一想,也知道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七皇子搭上那个目无尊上的东西,万一被他蛊惑,成为容诀的手中刃,大周的江山岂不是要改姓容。 田顺越想越觉得是这个理,越想越是恐慌,以容诀的权势和殷无秽的身份,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他不能坐以待毙,放任陛下的江山毁在这两人手上。 田顺步履匆匆地抢出宫殿。皇帝有意立大皇子为储的意思他是知道的,现在唯一能够制衡这两人的人怕是也只有大皇子了。 田顺必须将此事告知大皇子。 然而,他甫一跑出殿门,就被容诀属下,东厂大档头徐通凉迎面堵住了,对方笑意吟吟问:“田公公跑这么急,是要去哪儿啊?需不需要属下送您一程?” 田顺皮笑肉不笑:“不必,咱家处理点小事,不劳烦大档头大驾。” 徐通凉道:“多谢公公体恤。属下却是有些要事,非要公公跑这一趟不可了,公公请吧。”徐通凉不给他任何拒绝的机会,直接将他胳膊一架把人带走。 “放肆!谁给你们东厂的胆子!咱家可是陛下的总管太监!你们谁敢动!!” 徐通凉浑不在意一笑:“管你是谁的总管,大冬天的在井水里一泡,赵钱孙李都长一个样。何况,公公当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么?” 田顺闻言一愣,满面惊恐。 徐通凉见状满意了,笑道:“公公识相就好。”说罢,他将人带走。这个人就此消失在偌大的皇宫深处,无一人知晓他的踪迹。 唯一知晓容诀和殷无秽不正当关系的,又只剩下卧床不起的皇帝一人。 皇帝不知道田顺出去做什么了,但他转动着眼珠,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回来。 口渴了没有人喂水,失禁也没有人帮忙洗换,皇帝很难受,用尽全身的气力奋力挣扎,发出动静。 终于,他手拽到床帐上的黄带子,咬牙往下一拉,黄带子扯动床头系着的小铃铛,叮叮铛铛作响。 皇帝手指颤抖松开,等着人来。 很快,一串急促有力的脚步声传来,是守护在外的禁军总领闻声赶来:“陛下!” 皇帝转了转眼珠,看他,翕动着唇。 “陛下说什么?田顺公公不在吗?” 皇帝回答不了他。 禁军总领凑近了听:“陛下想说什么,臣在听。” 皇帝喉咙里发出不堪重负的“嗬”“嗬”气音,禁军总领极有耐心地听着。 “七……七……储……”皇帝大张着唇,想说七皇子和东厂督主有不正当关系,他要立大皇子为储君。然而,他费劲全力发出这两句话的声,最后只有七和储说了出来,皇帝忧心如焚。 想要摇头,脖颈却不听使唤。 “陛下要立七皇子为储君?”禁军总领面沉如水地直起身体,凝视拼命想要摇头的皇帝。 皇帝瞳孔斜觑向他,急得眼白都有红血丝生出。 禁军总领却以为皇帝是铁了心要补偿七皇子,立他为储,登时看也不看皇帝了,转身拔步就往外冲。 他没有再次询问皇帝,得到皇帝确认,眉眼之间也不是得知立储消息的愉悦,这说明他不是在向殷无秽通风报信。事关立储,禁军总领不可能无缘无故跑出去,不是主动退出皇位之争的五皇子,那就只能是,大皇子了。 皇帝想通,瞳孔一缩。 他本就想要传位于大皇子的,不想对方手眼通天,竟连他身边的禁军总领也贿赂买通了去,他身边的这些儿子,当真是没一个省油的灯。 老大觊觎君父之位,不臣之心;小五有断袖之癖,不堪大统;小七和宦官勾结,大逆不道;小十和小十一又太小了,完全不顶用。 皇帝简直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们怎么成了这副模样。 · 大皇子得知皇帝要立七弟为储的时候整个人不可置信站了起来,“你确定这是陛下亲口所说?” “是,属下亲耳听见。”禁军总领点头。 “这怎么可能!怎么能这样?!本王为大周殚精竭虑宵衣旰食父皇是看不见吗?怎会立七弟为储君?!如果立昭王还算是情有可原,立七弟,本王第一个不服!”大皇子大为光火,怒不可遏。 “殿下,消消气。陛下的意思谁也不知道,属下听见了也只当作没听见。陛下病入膏肓,连话都说不囫囵了,又如何能当真,最后皇位花落谁家,还不是各凭本事。七殿下哪里能比得殿下文韬武略,经管天下。殿下说,是也不是?”禁军总领凑上前来,压低声道。 大皇子冷静下来,一想,确实是这个理。 “你说的不错,”大皇子从书房后走出,负手沉吟,“陛下的意思没有一个人知道。这个时候,本王应该进宫亲自照顾父皇,直到他康复,或者,殡天。” “王爷妙计。” 当夜,大皇子以皇帝得了急症之名进宫亲自侍奉,一衣一食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没有任何消息能被流传出去,他亲手照料皇帝,可谓博了个忠孝两全的美名。 次日,容诀从东厂手中获得情报,情报中可不是这么说的。大皇子进宫乃是因为得知皇帝立储之意,故而亲自前往照顾。 这么说,大皇子拿到皇帝立储的诏书了? 要真如此,事情就棘手了。 若是没有诏书,自然是有能者居之;但如果皇帝明确指定了哪位皇子登基为帝,其他皇子名不正言不顺,极易招致祸乱。 不行,容诀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要的,是完完整整没有争议地将殷无秽送上那个位置。 也只有殷无秽,能为他挣得一线生机。 当天,东厂督主再次大驾光临地莅临了寿安殿,殿中下人见到他都发怵,不仅是因为东厂督主的恶名,他以一己之力烧了大半个养心殿人人皆知,养心殿的下人因此全丢了项上人头,他们可不敢重蹈覆辙。 是以,全力阻拦容诀进入。 “做什么,咱家你们也敢拦?!”容诀神色一哂,眼睫一压,再没一个人敢挡他的路。 一众下人鹌鹑似的站成一排,可怜见的。 容诀道:“大殿下在里面?” 下人点头:“是。” “放心,咱家不会轻举妄动,大殿下也不会准许,让开。” 容诀说话间自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一群服侍下人颤了颤身子,不敢再拦,忙给他让出一条道。 容诀一整绯红蟒袍衣襟,信步走进殿中。 然而,出乎意料的,大殿中空旷非常,并不见悉心照料病人的生活痕迹。容诀直觉不对劲,他一步步往里走,还是不见人。 大皇子不在,皇帝也不在。 容诀径直走入皇帝休憩的内室,一掀内室门帘,空无一人。方才门口那些下人胆大包天拦他,不过都是做戏! 容诀猝然意识到这个事实,陡地转身,原路返回。 是他太过心急,以为稳操胜券才放心前来,不想扑了个空,入彀上当了。就在容诀走至寿安殿门口时,两侧方向呼啦啦围上来一群禁军。 为首的总领呵道:“大胆!什么人胆敢在此时蓄谋谋害陛下!意欲何为?!直接给我拿下!!” 禁军看了容诀一眼,旋即还是不敢违背顶头上司的命令,朝容诀猛地制来。 容诀站在门口中央,仍自岿然不动。 他预料到了皇位交替之时会发生政变,甚至做足准备,在内命东厂随时待命,在外联络五公主接应。 不想变故还是突如其来的发生了,他自己戏剧地成为了政变导火索。 容诀哂然。 旋即在四面八方的禁军朝他攻讦而来之际抽出脖颈上悬挂的骨哨,架到唇边吹响有节奏的韵律。顷刻之间,东厂的番役倾巢出动,以一个极其诡异刁钻的速度和形式迅猛出现,强势护在了容诀身前。 和宫里禁军径直杠上。 “给我上!拿下东厂的乱臣贼子!替陛下肃清奸宦,还大周海晏河清!!” 随着禁军总领的一声令下,两边人手立刻打成一团。 禁军和东厂俱是只听命于皇帝的直辖机构,率先打地不可开交兵荒马乱。这里的动静很快成为中心向四面八方辐散开来,被早有准备搅乱风云的政者一呼应,越来越多的宫殿争斗起来,越来越多的势力水火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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