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先去了彭正卿的加重,几处门都被大内禁卫严加把守,但也不是没有机会进去。 此时沈衍易才知道夏哲颜不是文弱书生,虽然不及慕靖安和邵英池,但他的身手也够飞檐走壁了。 三人避开禁卫的巡视费了点功夫才进去,银子就藏在彭正卿家中的地窖里,不算太大的地窖堆的满满登登。 如今已经由皇上的人清点完毕,正在一箱箱装起来。 沈衍易他们躲在柴房里,从一条缝看着他们忙活。 看着那些大银元,沈衍易忽然说:“吴甸,你能不能去顺两块来。” 吴甸有点看不上:“咱们王府有的是钱,犯不着冒这个险吧。” 沈衍易说:“所以你顺不来?” “行…”吴甸还挺吃激将法,走前嘀嘀咕咕留下一句:“王妃还真勤俭持家嘞…” 夏哲颜无声的笑,沈衍易耳朵微红,淡淡的睨了他一眼。 “你觉得这钱不是国库的钱?”夏哲颜问。 “不。”沈衍易望着外面正悄悄靠近的吴甸,轻声说:“我怀疑这就是国库的钱。” 夏哲颜琢磨着他的话,一时有点不明白。 很快吴甸搂着衣摆回来,哗啦一下把七八个元宝一下子都倒在了稻草上,吓得夏哲颜和沈衍易都戒备的看向外面,好在没人注意到他们。 沈衍易拿起一块银元细看,夏哲颜也跟着他一起看,银元形状规整,底下篆刻着字。 沈衍易问夏哲颜:“我不熟悉这些,你能确定这是不是国库的篆印么?” 夏哲颜点头:“确实是国库的钱。” “好。”沈衍易点了点头,“我们先出去。” 吴甸刚想钻洞,外头的门栓忽然被人晃了晃。 沈衍易顿时觉得鸡皮疙瘩都出来了,夏哲颜也戒备的看过去,一时间没人敢轻举妄动。 外头静了一会儿,忽然开始大力的晃门栓,吴甸无声的用口型说快走。 沈衍易立刻做出选择,把夏哲颜推到洞口,轻声说:“你有官职你先走。” 夏哲颜来不及思考,犹犹豫豫更耽误时间,所以听他的率先出去,沈衍易又将吴甸也推到洞口边。 吴甸自然不会走在他前面,当即就要拉他过来,外头门栓掉落,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外头的人已经进来了。 慕睿聪站在门口漫无目的的看过来,很显然他不是来抓人的,他压根不知道柴房里还藏着人。 柴房一半摞着柴火,地上铺着些稻草,上面散落着几块银元,而沈衍易就坐在稻草上,手里拿着一块银元,面色惊恐的看过来。 “是你?”慕睿聪惊讶过后露出个笑:“你是老三的侍人,我记得你。” 沈衍易沉默的瞪着他,慕睿聪看向他的眼神愈加疑惑,沈衍易眼睫一垂,落下两行泪来。 “哎?”慕睿聪走近他,掏出一块帕子递上来:“你怎么哭了?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快擦擦。” 沈衍易接过帕子在眼睛上揉来揉去不放下:“我家殿下一早就去追赈灾款了,我…我害怕,所以从王府跑出来了。” 慕睿聪有些怀疑,微微俯身问他:“外头都是禁卫,你是怎么进来的?” “那边…”沈衍易回过头,煞有介事的指了个方向:“那边有堵墙不高,就到我这里,然后我翻进来,绕着没人的地方小心的走,然后…” 沈衍易起身走到墙边指着:“这儿有个洞,我听见到有人的脚步声,我害怕就从这儿钻进来了。” 慕睿聪看向那个洞,还真有个洞,而沈衍易哭起来很温吞可怜,与前几次见到的都不一样。 冷美人忽然露出感情用事的笨拙一面,还真是让人难以招架。慕睿聪看见那个洞,便信了他的话,心想这里真的有个洞啊,那自然是有一堵不高的墙容他爬进来。 “这些银子呢?”慕睿聪拿起一块来看,沈衍易可没本事在那些大内禁卫的眼皮子底下偷拿银子。 彭正卿好歹是个上年纪的老臣,皇上钦点进的内阁,名声也算德高望重,宅子自然不小,皇上派来的大内禁卫并不够把整个宅子十步一人的围起来,只守了几个门。 若是有一堵矮墙,沈衍易爬进来也是有可能的。 但那些银子周围都是人,就算顾不到每个角落,一览无遗的地方,沈衍易笨手笨脚过去偷,不可能不被发现。 “这些银子。”沈衍易眨了眨眼:“我来的时候就在这儿,我刚才在想,会不会是有人知道这些银子,见彭正卿死了,别人又不会仔细清点,便偷偷顺走了几块,他定时遇到了什么岔子,可能是被人瞧见了,他心虚便将银子搁在这里,没有带出去。” 慕睿聪听着他不着边际的猜想,露出了一个包容的微笑,鼓励道:“你说的不无道理。” 沈衍易拍了一下稻草,有些激动的说:“这偷银子的小贼,既然知道这里有银子,自然是知情人!若是抓到了这小贼,岂不是就能洗脱我家殿下的嫌疑了?” 沈衍易激动的上前拉住慕睿聪的袖子,又怔了一下,连忙放开手后退,垂眸小心的说:“殿下恕罪。” 慕睿聪正在回想他在慕靖安面前冷淡的样子,忽然有些得意,慕靖安定不知道他得不到的冷美人是在他面前如何笨拙可怜。 不对,美人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担心慕靖安,急着帮慕靖安洗脱嫌疑才冒险进来的。 冷美人表面不喜欢慕靖安,背地里已经真情实意了呀。 想到这里慕睿聪收敛了笑容。但声音仍然温柔的问他:“别怕,你想说什么?” 沈衍易说:“我想见圣上,二殿下,求求您,您待我去见圣上吧,圣上定会让人找到那偷银子的小贼,到时候我家殿下就清白了。” 慕睿聪心里发笑,自问谁能忍受的了美人眼巴巴的目光。 “好。”慕睿聪对他勾起一个和煦的笑容:“我带你进宫见父皇。” 慕睿聪带着他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沈衍易怀里抱着那些元宝,七八个元宝的重量也不小,沈衍易走着走着不小心掉了一个。 他蹲下身去捡,好不容易挪出来一条胳膊,刚捡到元宝,那边又掉了两个。 慕睿聪发现他没跟上来后一惊,原路返回去寻,在拐弯处看见了笨拙的捡元宝的沈衍易。 画面看上去就像一副画,娇憨的笨蛋偏偏最有福气,不仅有一张好脸孔,还有地理平白冒出来的大银元。 见他不是跑了慕睿聪松了口气,又对自己的防备感到好笑,一个相信自己胡思乱想出来的故事就能洗脱慕靖安嫌疑的笨蛋,能有什么逃跑的心眼。 慕睿聪帮他捡起来,并帮他分担了一部分。 只给沈衍易留下了两个,刚好他一手握一个。 慕睿聪心想,没准儿这娇憨美人真有些福气,不仅长的招人喜欢,难得的是真心对待慕靖安,即便他数日前还对慕靖安很抗拒。 慕睿聪与沈衍易从正门出了彭正卿的家,躲在远处的吴甸在他看到这个方向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一瞬,沈衍易看到后松了口气,然后两个元宝换到一只手上,另一只手假装在活动手指,朝外摆了摆,意思是让他们放心先回去。 慕睿聪与沈衍易同乘一个轿子,沈衍易深谙说多错多的道理,上了车就困顿的垂下眼皮,没多久就低头装睡。 他感觉到慕睿聪挪到他这边,将他的脑袋放在了自己肩膀。 一路上沈衍易都很紧张,知道慕睿聪将他送到了崇泽宫,沈衍易松了口气,回头与他说话时甚至有点冷漠了:“多谢殿下,小人先进去见圣上了。” 慕睿聪对他点头:“你去吧,我在偏殿等你,若是父皇犹豫,你不要激怒父皇,先出来找我,我再给你想办法,切记不高激怒父皇。” 沈衍易乖顺的答应了,然后随着相禾进了崇泽宫正屋。 皇上见到他后很平淡,像是他激怒皇上的事情从未发生过。 沈衍易将手里的两个元宝不在乎的丢到一边,跪在地上行礼,不卑不亢道:“陛下,小人请求陛下借给小人代表天子的令牌,另派相禾主事和一百大内禁卫,随小人前去把守国库所有进出口。”
第63章 国库的吴管事在听到风声时,乌泱泱的禁卫已经无视他从身边经过,分工明确的把守了所有进出口。 以为异常貌美的年轻男子走上前,对他亮出手中令牌,皇上身边的相禾立即呵道:“见此令牌,如见圣上!” 吴管事为首,与身后的国库官员都跪下行礼。 相禾恭敬的看向年轻男子:“贵人,您只管吩咐。” 沈衍易收起令牌,对所有人道:“即刻清点国库,清点期间无论是人还是财物,不许进不许出。若有人借口走出那道门,由禁卫绑了送到皇上面前,若有人悄悄溜出去或溜进来,由侍卫立即处决,若有人偷偷运进运处,抄其九族所有,已充国库。” 在场官员脸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向相禾。 相禾朝他们点头:“诸位大人,可有没听明白的?” 吴管事带头行礼:“微臣明白了。” 沈衍易目光打量着所有人,最末似乎有人鬼鬼祟祟,沈衍易叫住他:“绿官袍那位大人,得罪了。将他的袖口翻出来!” 毕竟是同僚,难免觉得兔死狐悲,吴管事又跪下,不平道:“这位贵人,我等即便不是什么高官名爵,好歹是朝廷一国官员,至少也是斯文人,士可杀不可辱,大庭广众之下被禁卫剥衣羞辱,实在是…” 另一边禁卫已经动作利索的翻了那位官员的袖口,回沈衍易道:“找到了。” 吴管事闭了嘴,寻声看向走来的禁卫,禁卫双手呈上一个哨子。 沈衍易拿起来看了看,又问吴管事:“大人可识得此物?” 吴管事眼神定了定,“微臣不识。” “此物是竹哨,由细竹制成,还没有我的小指粗。竹子如此纤细时该是笋方抽长,但也与笋没什么区别,轻轻一折就脆生生的断了。有人将其用几种药水反复浸泡使其木化坚硬,过程繁复只为制成哨。” 沈衍易的声音清澈平缓,讲完后将哨子放在唇边轻轻一吹,哨声透亮,片刻后一只鸽子飞落到正被禁卫按在地上的官员肩头。 吴管事如鲠在喉,其余官员都开始害怕。 “吴管事想必是恪尽职守公务繁忙的好官,不识得此物也是有的。”沈衍易将哨子教给相禾,“劳烦相禾主事收好此物,此物可贵重的很,京中多少纨绔养鸟训鹰都要花重金买这竹哨贵重的很。” 被按在地上的官员挣扎说:“你不要危言耸听,不过一两银子,我还是出的起。” “不过一两银子。”沈衍易冷冰冰的看着他:“同十万银子相比自然算不了什么。” 至少有一半的人在听到“十万银子”时露出心虚和大难临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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