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到姿盛院外时奶娘心里也不舒服,问他:“公子,要不再看看吧?” 沈衍易摇了摇头:“天冷,别冻着他,你快回去吧,冰天雪地你就走路小心些。” 沈衍易目送着奶娘,慕靖安从他身后环住他的腰:“舍不得?” “我要走。”沈衍易说:“别以为你又找到了阻碍我的理由。” “好。”慕靖安亲他的脖颈:“进去吧,别冻坏了你,你兄长可请不去徐丹台。” 慕靖安以明日他要走为由,抱着他不撒手,紧抱挣扎无果的沈衍易,在他耳边说:“走之前总得哄哄我吧?” 沈衍易气的发抖,明明知道慕靖安不会放他走,却还是要装作不知,为了不打草惊蛇放任慕靖安对他上下其手。 事后慕靖安餍足的抱着他,沈衍易忽然要起身,“你上哪儿去?” “我想喝水。”沈衍易被拉着,慕靖安立刻也跟着起身:“你躺着,我去倒水。” “不。”沈衍易连演戏都懒得演,执拗的说:“我不喝你倒的水。” 慕靖安若有所思的看着沈衍易离开,沈衍易背对着他站在堂屋的小桌前,倒了水自己喝了一口,然后就站在桌前发呆。 好一会儿之后沈衍易回头看了眼,发现慕靖安一手撩着纱幔正在看着他,他似乎收到惊吓般哆嗦了一下。 然后他又回过头去倒了一杯水,磨磨蹭蹭的回来了。 慕靖安看着他,他发丝凌乱,有一小缕还坠在他嘴角,似乎不小心被他吃进了口中,眼睛和脸颊都哭的红红的,寝衣穿的也不整齐,能从领口看见许多痕迹。 沈衍易抬起有些发抖的手臂,递给慕靖安一杯水:“你喝吗?” 慕靖安凝着他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只有在床上时会哭的楚楚可怜,下了床就冷淡的像在看木头。 但是此时,慕靖安说不上来沈衍易的眸光蕴含着何种意思。只是直觉…不妙。 沈衍易的手越来越抖,他几乎有点想哭了,泄气的要收回手,忽然被慕靖安扶住了手腕。 “受宠若惊。”慕靖安拉过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一饮而尽。 沈衍易要去放茶杯,慕靖安拿过来随意放在床头高几上,然后将沈衍易拉到床上抱住,轻声问他:“你会这么乖?” 沈衍易有些紧张,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这是什么表情?”慕靖安亲亲他嘴角:“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 说完他自己倒是心虚了,笑着接了句:“也没有吧。” 而沈衍易表现的像是灵魂出窍,任慕靖安如何摆弄。 沈衍易一夜未眠,见窗外天色变化,他轻轻的挪开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慕靖安双眼紧阖,呼吸平稳,似乎睡的很沉。 沈衍易伸出五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然后毫不犹豫的下床穿衣裳,顺道将那个杯子踹在怀里带走,可不能留在此处等着慕靖安与他算账。 沈衍易带走了自己唯一的东西,那把腰扇,轻轻推开门去寻邵英池。 邵英池不知在外等了多久,已经冻的脸色发红,见到沈衍易的第一句话是:“你为何不多穿些衣裳?” 沈衍易出来的急忘了穿斗篷,但衣裳穿的也不算少。 邵英池拉住他的手,他下意识要挣脱,被邵英池用力攥住:“跟着我走。” 于是沈衍易没再挣扎,邵英池带着他穿过王府,避开隐卫和早起的侍从,从一处把守不多的院墙出去。 沈衍易全程心跳极快,在出了王府时,他甚至激动的想要对邵英池说些什么。 邵英池目光灼灼,望着他目光很深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口催促他:“上轿。” 沈衍易上了轿,由邵英池亲自驾车送他去青房镇。 清晨的冷风直吹邵英池的脸颊,他挥动马鞭的手几乎要没直觉了。 他脑子里闪过许多记忆,他和夏哲颜某日离开王府,他送夏哲颜回家,看到夏哲颜与等待他的夏夫人情意绵绵的走向彼此。 那是哪一天?邵英池在寒风中努力想了一会儿,是他见过沈衍易的,其中不起眼的一天。 沈衍易在轿子里一直哆嗦,分不清是穿少了衣裳太冷,还是终于离开王府了激动,还是在担心慕靖安追上来,又或者是别的什么。 他不知为何总是想起来慕靖安就着他的手喝掉水的情景,还有在喝水前慕靖安的目光。 轿子停下来,沈衍易听见邵英池与人说话,然后轿子门被打开,沈承易惊喜的唤了声衍易。 沈衍易忽然就鼻酸哽咽了:“哥…” “哎,不哭。”沈承易有点手足无措的接住走过来的沈衍易,将他抱下轿子,一边擦泪一边安慰:“我们衍易受委屈了。” 邵英池咳了一声,沈衍易又摆出一副冷静的面孔与邵英池道谢:“多谢你帮我出王府。” 看着沈衍易眼睫上还挂着泪花,邵英池心里发痒,没忍住逗他:“是不是少了一句话?” 沈衍易疑惑:“什么?”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唯有余生以身相许。”邵英池笑着:“怎么没有这句?” 当着沈承易的面,沈衍易的承受能力变弱了许多,虚张声势道:“只要慕靖安答应。” 邵英池又笑了一下,看不出什么意思,然后转身上轿,对沈衍易摆了摆手。 “原本我是想着早早去接你。”沈承易说:“没想到你比我还早,不过为何是邵英池送你来?是宁王的意思吗?” 沈衍易说了声冷,然后沈承易连忙扶他上了轿子回家。 沈承易在青房镇的这处小院子不算大,刚刚比姿盛院大一点,沈承易驾车冻的手没直觉。 与沈衍易在炉子边烤火,沈衍易一边烤火一边低着头,不知为何情绪饱胀的厉害,他甚至想大喊大叫。 “我想洗澡。”沈衍易说。 “啊。”沈承易被他打断思路,回到:“有水,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提。” 沈衍易说着自己来,然后跟上去发现桶很大,沈承易把水灌的很满,他提不动。 等冷水热水掺好了,沈衍易脱了衣裳进去,坐在浴桶里浑身被暖意包围,沈衍易手臂垫在浴桶沿上,下巴抵在手臂上出神。 很多事情让他无法消化,比如他居然真的从王府出来了,比如邵英池竟然肯帮他。 “想什么呢?”沈承易又提了一通热水进来,“水都要被你洗凉了。” 他们兄弟小时候一起洗澡也不是没有过的事,甚至有一回沈衍易摔得浑身是泥,接受不了脏兮兮的自己吓得大哭,就是沈承易把他丢进浴桶洗干净的。 当然,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 沈承易之前当教头,与很多糙汉子在校场,经常一起去泡温泉,坦诚相待并不是什么尴尬的事。 所以沈衍易嗖的一下用手臂挡住自己,然后慢慢滑进浴桶里躲避他的目光的行为显得有点好笑。 沈承易笑过之后又有点心疼,若不是有王府的经历,他的弟弟堂堂男子汉,也犯不着如此小心的躲避男人的目光。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惹出来的祸,沈承易有些愧疚的上前,他抚着沈衍易的头发:“别呛着水。” 沈衍易低着头,拿发顶对着他。整个人躬着背放的很低,不肯被他看见。 “你快些洗别拖拖拉拉着凉了,若是水凉了记得掺热水。”沈承易起身:“行,我先出去了。” 随着起身视线也变广,他刚要走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沈衍易背上的红痕。 红痕颜色很深,一看就很新鲜。 沈衍易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但沈衍易也无处躲避:“哥,你先出去。” 沈承易几欲开口说话,最后看见沈衍易的背在瑟瑟发抖,于是他选择当个贴心得兄长,什么都没说出去了。 沈衍易洗了很久,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沈承易,被兄长看见自己欢-好的痕迹,是让他觉得很难为情的事。 但也不能一直藏在盥室不出去,要不了多久沈承易就会怀疑他出了什么事进来找他。 沈衍易起身出来,换洗的衣裳没有像在王府一样放在旁边,他只好先穿上自己的里衣,然后将门开条缝:“哥,能给我找身衣裳吗?” 沈承易将门缝推开,拉他出来去了卧房,“你先去被窝里等着,别冻坏了。” 然后去给他找了身自己的干净衣裳回来,里衣的领口也不高,沈衍易正围着棉被。 沈承易催促他:“出来穿衣裳。” 沈衍易知道躲不过,将棉被往下退了退,白皙修长的脖颈上遍布红痕。 “明知你今日要来我这边,他昨夜还…”沈承易几乎咬牙切齿。 沈衍易声音很小:“你该装作没看见…” “我如何能视而不见?”沈承易声音都有些发抖:“衍易,我知道我欠你很多。” “我从来没有说过你欠我什么。”沈衍易安慰他:“这是我与沈鸿雪的恩怨,与你无关,你愿意收留我我很感激。”
第61章 沈承易的小宅子只有厨房两个嬷嬷,门房两个小厮,以及潵扫的两个丫鬟,一下子清净下来后沈衍易有点无所事事。 书院暂时回不去,一是病未痊愈,大清早出来见风染了风寒,二是他脖颈上几块红斑不宜见人。 他倒是像穿上带领的厚裘,最后还是有点怕被人看见,他也没刻苦到冒着这样的风险去念书。 无所事事了一天,沈承易同样无所事事的陪在他身边。 沈衍易有点难过,明明还是他们兄弟两个人,与从前相处时的感觉却大不相同了。 他尽管他为了弥补兄长沾惹到的祸事受了罪,尽管兄长也为了她冒着得罪慕靖安的分险收留了他,但他们之间还是生出了些微妙的隔阂。 沈衍易觉得简直没道理,他自然是相信沈承易的,但夏哲颜和慕靖安的话又总是冒出来。 沈衍易无聊的剥花生,吃了几颗就腻了,指腹也因为按花生壳而发红。 他把后来剥出来的装在小碟子里,然后示意沈承易来吃。 其实沈承易不想吃,他这会儿有种终于将弟弟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的安定感,这样的感觉强烈到了极致时,他会满足的有点雀跃。 高昂的情绪挤占食欲,事实上沈承易现在只想坐在弟弟旁边,享受不知能维持多久的胜利时刻。 但他并不觉得担心,反而跃跃欲试,无论慕靖安如何作妖,他都要见招拆招。 沈衍易叹息一声,然后有点发怔,因为方才的叹息完全是出于本能,就像某处伤口表现出疼痛一样的本能,不受他的克制,他与沈承易同时听到。 “不高兴?”沈承易问他。 “不是。”沈衍易想解释,又不知解释什么,他靠向沈承易,枕在他肩上望着窗外的落雪。 “我喜欢雨天和雪天。”沈衍易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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