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岫澜感激的看向他,附和道:“我哪里敢想这些,若是被外放到苦寒之地,岂能让人与我受苦?” 兄长看着那块帕子,若有所思的暂时住了口。 用饭时苗岫澜忽然想起来沈承易的叮嘱,连忙让小厮去取了自备的点心给沈衍易吃。 当着主人家的面,不吃被人准备的东西不合礼数,沈衍易说自己闻着鱼汤鲜香,正想喝完汤。 又把食盒递给伯母,同她说若是不嫌弃,拿进里屋给姑娘用一些。 苗岫澜连忙从食盒里取了一块糯糕放在沈衍易盘子里,同他说:“糙面馒头我怕你吃不惯。” 盛了鱼汤苗岫澜也顺手用干净的筷子挑走了最明显的大块鱼刺,又把自己碗中的一块鱼肉夹给沈衍易。 沈衍易知道他怕自己吃的太少回去饿着,毕竟路途不算近。 所以便接受了他的好意,对他笑了下。 但这些看在对面的兄弟眼中却觉得不对劲,他从前去京城做过生意,给酒楼小店都送过菜,知道一些男人好戏子小倌。 他看苗岫澜与沈衍易的眼神就不对了,看苗岫澜时是惊讶,看沈衍易时就有了些排斥和敌意。 鱼汤虽然做的简单,却也鲜香可口。 沈衍易喝了一碗,吃了糯糕。 饭后沈衍易与苗岫澜又在水边玩了一会儿,苗岫澜逮到了一只小兔子,给沈衍易摸了几下后又放了。 返程时苗岫澜没忘给沈衍易带上那条好不容易捉上来的鱼,沈衍易照例留下些钱。 回去时走的路与来时的不一样,苗岫澜唤小厮停下,然后带着沈衍易去路边的客栈。 他总想着那盒点心,要是不把沈衍易喂饱,怕是回去了要被沈承易瞪。 沈衍易出来这趟怕是最后一回,沈承易刚到王府说了此时,慕靖安就追出来,抓着他领口对他吼:“你还是他兄长,你竟然放心他跟着毫无关系的男人走那么远?” 沈承易纳闷儿人家两人是同窗,怎么就毫无关系了?再怎么想也要比一个对他弟弟上下其手的男人强。 原本他以为能让弟弟在外面悠闲的偷一天闲,慕靖安立刻就让人出去寻。 但沈承易也只知道他们是去庄子,慕靖安没让他走,以喝茶的名义扣下他,自己倒是急匆匆的出去寻人。 邵英池也被喊出去找人,骑车马跑了很远,见到个轿子就要截停亲自看看。 寻了大半天才进客栈喝口水,就见到沈衍易跟着个男人进来了。 男人是苗岫澜,面相端方一脸正气,属于一看就知官运不凡的那种书生长相。 沈衍易还是走到哪里都鹤立鸡群,谪仙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邵英池方要起身又改了主意,他坐在角落里,与沈衍易相隔很远,中间还有个高高的烟囱桶炉子。 邵英池看见小二过来倒茶,给沈衍易的那只茶碗子还特地擦了擦。 远远的邵英池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沈衍易的声音很小,与一起来的男人一人一句聊的有来有回。 比起在王府那个压抑冷漠的沈衍易,眼前的这个沈衍易眼睛很亮,说起话来也不寡言少语了。 他看起来兴致勃勃,明媚又快乐。 邵英池眼神一直落在他的脸上,非常认真的在心中感叹,他真的好快乐。 不知对座的男人与他说了什么,沈衍易脸上又露出哀伤怜悯之色,他放下了筷子,垂眸不语。 然后对坐的男人向前倾着身子与他说什么,似乎在哄他。 邵英池有点坐不住了,却又像被定住了一般,无法上前将沈衍易带走。 他无法在此时过去打断沈衍易,终结沈衍易的快乐。 即便沈衍易一会儿要往与京都相反的方向去,邵英池也很难做到去将他抓回来。 或许沈衍易真的不该在王府里蹉跎枯萎,他应该绽放在高山之巅,成为所有人都向往却不可攀折的山巅雪莲。 苗岫澜看着难过的沈衍易,有些后悔在吃饭的时候与他说了庄子上的事。 因今年雨水太多,庄子又傍水,河水漫上来淹了附近的庄家,庄子上收成不好,不知道粮食够不够吃一年。 这些日子庄子上的壮丁都捕了鱼出去卖,努力的积攒粮食和银钱过冬。 原本那些粮食是够的,但是交了赋税后就不够了。 年中做些生意也能补贴些家用,但壮丁还有徭役,一去几个月,回来的时候就是秋收,然后天就冷了。 沈衍易吃不下了,但苗岫澜看起来很后悔,他便忍着情绪多又吃了一点。 邵英池看着沈衍易放下筷子,喝了口茶,然后去找掌柜的结账,他在那里停了一会儿,掌柜的一脸笑盈盈,眼神就像长在沈衍易脸上了似的,很不老实,时而谄媚的点点头。 邵英池觉得沈衍易漂亮的太过分,就连侧脸都引人遐想,一个背影都让人见之不忘。 邵英池有点忍不住,想冲过去给那色-眯眯的掌柜的一巴掌,最好再把他眼珠挖了。 不知为何掌柜的算着账,忽然抬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像是梦感觉到邵英池敌意的目光似的。 然后被邵英池给瞪了回去。 沈衍易离开时站在门口穿斗篷,他举止一直那么优雅有度,无论如何都与粗俗不沾边。 他离开后不久邵英池也要离开,他需要跟着沈衍易,然后帮慕靖安把沈衍易带回去。 起身前掌柜的端着壶酒冲他过来,见他要走连忙唤他:“客官且慢!” 邵英池冷冰冰的看向掌柜的,掌柜的语气弱了一点,对他说:“这是方才那位相貌奇美的客官请您的酒,他让我转告您一句话。” 邵英池一怔,沈衍易居然看见他了吗? 邵英池眼神示意掌柜的快说。 掌柜的放下那壶酒,对邵英池说了沈衍易交代他转告的那句话:“那位客官说,这壶酒敬片刻自由。” 邵英池几乎失去了所有思考,全部用来想象沈衍易说这句话时的神情和语气。 酒还未饮,心就已经醉了。 他想不到还有谁会同他说这样浪漫又伤感的话,好容易从王府那样压抑的地方逃出来游玩一日,又在中途遇上来抓他的人。 邵英池后悔自己刚才没有识趣的滚开,而是让沈衍易感到了压抑和扫兴。 他不知道沈衍易与他说这句话的意图,是讽刺吧?他想,总不能是感谢他没有上前打扰,给了他在同窗面前的最后一点颜面。 他又想,为何不能呢? 掌柜的悄悄离开,独自坐在那里望着酒出神好久的邵英池,猛地清醒过来,他又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明明沈衍易什么都没对他做,他就已经神魂颠倒了。 “这壶酒敬片刻自由”似乎就是沈衍易对他下的蛊术。 邵英池将酒揣在怀里带走,他骑着马远远的跟着轿子。 路上他一直胡思乱想,最后揣测沈衍易那句话会不会是在提醒他痴心妄想。“片刻自由”似乎是指他放肆的心思。 他简直就要疯了,最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认清沈衍易只是在感叹自己片刻自由的事实。 如果真有对他的道谢,那也很难说没有沈衍易自嘲的含义。 邵英池几乎有点气急败坏了,苦笑自己被慕靖安连累,什么都没做就被沈衍易讨厌了。 苗岫澜将沈衍易送回沈承易那处,但沈承易不在家。 沈衍易问他借马车回京城,苗岫澜大方的让自己小厮将他送回家,自己主动下了车,免得同慕靖安碰上。 他倒不是害怕慕靖安,而是怕慕靖安因此难为沈衍易。 沈衍易同他道谢,十分感激他的体谅。 慕靖安亲自去了青房镇几个庄子,还是吴甸提醒他回王府守着,以免沈公子回来了他还不知道。 回到王府后慕靖安越想越气,忍不住让人将沈承易给绑了。 这边刚绑好要逼问他说出沈衍易的下落,那边沈衍易自己回来了,站在门口目送苗岫澜的小厮驾车离开。 回头就被门房小厮念着天爷啊,将他请进王府。 沈衍易知道王府恐怕已经人仰马翻了,他有些发怯,强装镇定的往里走。 前圣所的院子里隐约传来几道声音,走近了沈衍易才听出来其中有一道是自家兄长的。 沈衍易连忙跑进去,就看见自家兄长被五花大绑,而慕靖安在廊下站着,面色阴沉而居高临下。 沈衍易惊呼一声:“慕靖安!” 慕靖安闻声望去,心放下的同时又生起一股气。 他抬了抬手让吴甸给沈承易松绑,吴甸伸手利索,像是打算快点解绑,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沈衍易又生气又愧疚,与迎上来的慕靖安擦肩而过,走到兄长旁边想要搀扶。 但沈承易一点事没有,反而安慰他:“幸而你回来的及时,宁王殿下来没来得及给我上大刑。” 慕靖安冷飕飕的看了沈承易一眼,觉得他太小心眼记仇。 “哥…”沈衍易一下子扑进兄长怀里:“对不起,我不该出去。” “凭什么不能出去?”沈承易安慰弟弟:“我就是要你出去,看着你上轿子走远,我就已经做好挨板子的准备了。” 他的话说的越漂亮,慕靖安的脸越黑,感觉沈承易这人心眼太坏,做这么多就是为了挑拨他和衍易。 “你是他亲兄长么?”慕靖安沉声问,他问的很认真,似乎真的怀疑。 沈承易看上去正忙着安慰弟弟,一边拍背,眼神还不忘看向慕靖安,说不出的轻蔑、挑衅。 怎么看怎么像故意的。 慕靖安伸手握住沈衍易的腰,一用力轻而易举的将沈衍易扯回自己怀里,吴甸立刻心领神会的上前拦住了沈承易。 不顾沈承易的叫骂,慕靖安强行带着沈衍易回了屋。 沈衍易气到发抖,看着慕靖安关紧了门,他冲过去推了慕靖安一把。 慕靖安纹丝不动,他倒是踉跄了两步。 “我们之间的事,你为何要绑我兄长?”沈衍易好生气:“你拿兄长要挟我,无耻!” 慕靖安冷漠的看着他,气的手也在微微发抖,他扳住沈衍易的肩膀:“我说了不许你去他家里住,你倒好偷偷跑去了,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为什么要找我。”沈衍易很痛苦,“我明明同你说了,你该知道我就在兄长家中。” “你同我说了?”慕靖安气笑了:“谁知道你是被沈承易接走了,还是被人掳了去?;”
第55章 沈衍易脸上也不全是冷漠,愤怒和激动的神色也很晃眼。 慕靖安当他是只为了别人才能拨动情绪,沈衍易也以为这样,他意识不到自己有些恃宠而骄。 最近逆着慕靖安的意思搬到了蔷薇阁,虽然都在前圣所一个院子里,从北边搬到了南边,一条廊走到直的距离,但好歹是脱离了狴犴堂,不在慕靖安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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