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奚看着他热切的模样,温柔地笑了。 他摸了摸涂楠柔软的狐耳,柔声答道, “好,我答应你。” ---- 陆奚, 心软的神
第三十五章 近些日子,泸水以南的双彩镇上,一向门庭冷清的悦来客栈的如今生意却非常不错,来往客人络绎不绝,也庆幸其客房数量能容得下这许多的人,不然都没办法让老板赚得盆满钵满。 “两位客官,烦请拿好钥匙,小二会带两位去天字一号房。”掌柜笑容满面,右手恭敬地向旁边的楼梯指引着。 陆奚拿了钥匙、侧了侧身,正欲和涂楠一同上楼,就看见身后有几位穿着白衣的修士,他们身上或挂着刀、或挂着长剑,气质看着不似普通人,只是神情倨傲,让人觉得不好接近。此外,在客栈门口,也站在一个和他们衣着相同的男人,只是那人看着格外地扎眼。 男人容貌算得上清秀,只是明明不过二十几岁的模样,头发却白透了、甚至连眼睫都是浅色的,他的皮肤也一样雪白而没有血色,看着像是冬日的积雪,让人心生寒意,白色布条捆住了他纤细的咽喉,加上那格外漠然的神情,和单薄的身躯下抱在怀里的长剑,阳光扫在他半边侧脸上,让他就像一只被遗落在雪地里的鹤。 陆奚没办法不注意这一群人,那些人一直在用一种格外古怪的眼神看着他和涂楠,此外,他还注意到了这些人身上挂了一枚雕刻着蓝色祥云的令牌,那令牌他十分眼熟,似乎在他师父的书房中看到过。 他思索一番,还是决定上前一问,“几位修士,请问你们是来自浮图山吗?” 那领头的男人看着他,眼神里似乎有几分轻蔑,但是看了一眼涂楠之后,还是开口回答了。 “是又如何?” “不知你们可曾见过修禾道人?我听闻他最近去了浮图山。”陆奚这两个月尝试过联系修禾,但是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刚才回答他的男人神色狐疑地看着陆奚,随后说道,“你问这些干什么?你是怎么知道修禾的?” 陆奚回答道,“我是他的徒弟,我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那群人一听他这样说,神情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其中有一位矮个子修士突然爆发出了一阵狂笑,“哈哈哈哈……”那人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真不愧是修禾,自己喜欢走捷径借妖力修行也便罢了,收个徒弟竟做了妖怪的契奴。” 涂楠面色阴沉,原本只在陆奚身边沉默不语,此时走到那群人的面前,手已经抬起来了,指尖金光乍现。 陆奚拦住了他,轻轻对他摇了摇头。 那领头的修士看着涂楠的灵力,眼神中有些讶异,于是他也拦住了他身旁的几个人,对涂楠微微行了一礼,说道,“这位妖君,我师弟涉世未深,冒犯了您,我作为他的师兄替他给您赔礼道歉了。” “师兄你为什么要给这个妖怪……”那个男人愤愤不平,可话还没说完就被他的师兄给打断了。 “闭嘴!”他用眼神威慑住了身旁躁动的人。 然后他还算客气地对涂楠说道,“修禾道人是三长老的弟子,三长老久不露面,我们并不归属他门下,对他的情况并不了解,”说着他指了指站在门边上的那位沉默不语的男人,“您可以让他去问问我们的小师弟,他是掌门的关门弟子,只有他有可能在长老大会上见过三长老。” 男人尽管尽力遮掩了,可眼里对于那位“小师弟”的厌恶是掩饰都掩饰不住。 陆奚对他行礼称谢,然后拉了涂楠的衣袖走到了一边,小声说道, “你先去房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涂楠眼中有些不满,却在陆奚的要求下最终还是先行离开了。 一看到涂楠的身影远去,那领头的青年就再也不愿对陆奚施舍一个眼神,只走到那掌柜面前将几人的房钱付了,拿了钥匙以后分发给了他的师弟们。 那方才对陆奚言语嘲讽的师弟将手里的多余的钥匙丢到了陆奚的身上,一脸嫌弃的说道, “你去拿给他吧!真是倒胃口,我说你们这些契奴就该在妖精的洞府里好好伺候主子,平白出来丢人现眼做什么?” 陆奚皱了眉,不欲与他多言,于是转身走向了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 看他不理会自己,那矮个子不知道是不是还有些不甘心,他在陆奚身后说道,“算我看在你主人的面子上好心提醒你,他的奴印刺在脖子上,伤了咽喉,这辈子都是个哑巴,你什么也问不出来的。” 陆奚没理会他,那几个人难听的话语终于慢慢远去。 于是他走到了那抱着剑的男人身边,将钥匙递给了他,年轻男人伸手接下,对他点了点头。 陆奚接着说道,“在下陆奚,字文筠。此番打搅,是想问问您,可曾见过我的师父修禾道人?方才听您的同门师兄弟所言,他应该是门中三长老的弟子。” 那男子确实不开口,但他伸出右手,食指与无名指微曲,然后轻轻摆正快速结了一个印,随即他的面前仿佛水墨流动一般悬空出现了几个浅淡的字。 ‘见过’。 陆奚一喜,接着说道,“那他现在还好吗?身体可康健?” 他几乎不需要再做任何动作,只有那字缓缓浮现——‘尚可’。 陆奚看着,眼神明亮些许,他知道他师父在浮图山上一切安好就心安了,于是正打算给这个男人道谢,却见面前又浮现了几个字。 ‘他也来了这里’。 “真的吗?您可知道他在何处?”陆奚惊喜地问道。 男人神情一直没什么变化,似乎有些冷漠,但对待陆奚的问题却是有问必答。 ‘他比我等提前出行,如今当已入仙墟’。 陆奚沉思一阵,想不明白他师父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于是只能再次对眼前的男人行礼道谢,并问道,“还不知道您的名姓是?” 如烟尘般,几个字缓缓浮现,‘严安临,字子迟’。 “那便多谢严兄了。” 回到客房后,陆奚并没有和涂楠提起修禾也来了这边的事情。他只是正常的进了房门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就见涂楠紧凑地蹭到了他的边上,在他身边说道, “方才那些人不尊重于你,我应该给他们个教训的。” 陆奚听了这话,未作回应,倒是有另一个问题想问涂楠,“所以在修行之人中,契奴是被人人唾弃的存在吗?” 涂楠悄悄看了陆奚一眼,似是斟酌了一番陆奚的情绪,才说道,“算是吧,同妖签了奴契的人,实际就是奴隶了,不仅没有了自由,也再不能违背主人的意愿,修行之人大多天赋异禀、有几分傲气,自然瞧不起这种仰人鼻息过活之人,”看着陆奚皱了眉,他赶忙说道,“阿奚,我那时候都是气话,我绝不会让你同我签这奴契的。” 涂楠想的是自己曾经怒火攻心,不仅当众羞辱陆奚,还说要让陆奚结下奴契、将奴印刻在他的脸上,虽然他自然也能说是灵气逆行、有入魔之兆才做了这等错事,可事情做了便是做了,陆奚受过的伤害也不会因为他的借口就此消弭,他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不曾真的犯下那不可挽回的糊涂事。 陆奚看着他的神情,大致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于是只平静地说道,“我相信你,至于那些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但是陆奚疑惑的不是这些,“但是我听那几个人说,这个严安临,”陆奚又解释了句,“就是那个白发男人,是浮图山上掌门的关门弟子,岂不是说他的修为很高深?” 涂楠瞪圆了眼睛,“你什么时候连人家的名字都知道了?” 陆奚看他这模样,揉了揉他纤细的手指,“因为我问了。” 揉完了以后,陆奚又用一种坦荡的眼神看着涂楠,于是涂楠虽然有些不快仍旧说道,“我没接触他,不知道高不高深,但反正今天浮图山的那几个,都不是你的对手。” 陆奚被他逗笑了,“人家出身名门,我一个野蛮生长的散修,你怎么就知道他们不是我的对手。” 涂楠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我反正就是知道。阿奚,这些日子你一直在潜心修行,你不过是缺乏些实战经验,千万不要小瞧了自己。” 陆奚并不是完全认可他说的话,自己平日里的修炼主要都是为了强健体魄和自保,确实不曾有过什么与他人比武斗狠的经验,既然如此,又怎么敌得过那些常年在山上刻苦修炼、山下降妖除魔的修士,可若说除此之外的修行……那就只剩下同涂楠的双修了,可若是双修得来的灵力,那便算不上自己的灵力,都是涂楠的罢了。 但陆奚并未多说什么,摸了摸涂楠的头发,就拉着他一同休息了。 …… 第二日的时候,他们竟然又同浮图山那一群人在仙墟的入口处偶遇了。 这双彩镇上的普通人可能并不知道,翻过了密林深处的两座高山,就是那只出现过在修行家族的睡前神话中的鸣鹤谷。 传说在上古时期,神魔大战,鸣鹤谷中的神女就此陨落,本来作为旧日战场,那片曾经据说美若仙境的地方早已是一片废墟,时间轮转,在那废墟之上早就焕发的全新的生机,擎天巨树野蛮生长,凶猛的野兽在里头栖息,竟让这篇土地成了一片无人能接近的地方。 可前些日子不知是否为天意,星气日食,奇物震动,密林倒塌之后,这片遗迹上浮而出,遂称之为仙墟。过往的仙墟灵气斐然、滋养万物,那些上古灵器不仅不曾消亡,于这仙墟中现世后,反而灵力更加充沛,于是每当有仙墟出现,总有天南地北的修士来到这里,只希望分一杯羹。 不过所谓的仙墟毕竟是古战场,各种陷阱幻象险象丛生,多少修士为了那些传闻中的天灵地宝将性命都葬送在这里,可也有着不少修仙教派凭借着灵器壮大了自己的力量——比如浮图山,其中弟子从来不会缺席于这种地方。 此刻,陆奚和涂楠站在仙墟的入口,这里被先到此处的修士协力设下了一层巨大的法阵,就是为了防止一些普通的猎户或者不懂术法的普通人误入了这种危险的地方而丢失了性命。 昨日陆奚见过的浮图山的那些修士看见了他们,只有那领头的师兄对涂楠行了个礼,剩下的那几个除了严安临对陆奚点了点头以外,都他们为视作无物。 除了浮图山的人,还有一些其他看着远道而来的修士,他们看着兴奋又紧张,手中拿着各式各样的武器,跃跃欲试。 陆奚神色平淡,他伸出手覆在眼前的结界上,掌心的触感就像是一面铜镜,于是他在其中灌注了些许灵力,“铜镜”微微裂开,开拓出一人高的入口,陆奚看了一眼涂楠,两人依次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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