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觉的眼泪一滴滴的滚下来。 “我也不想过这样的活着,药王谷出事后,皇室要杀我灭口,我被毁了容,奄奄一息的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我想着我一定要去见你一面,告诉你我也是被逼的,我怎么斗得过皇室……” 温觉泪如雨下。 “对不起,衍寒哥哥。” 温觉伸手,摸到染满血渍的御心。 他把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我只有这条命了,我和你一起走,做牛做马……” 陆衍寒呼吸愈加沉重。 温觉捏紧了御心,用力的从脖颈间划过。 艳红的血液飞溅,染头陆衍寒青衫的衣角。 他的脑袋一点点的垂下来,慢慢的靠在陆衍寒的膝盖上。 “衍寒哥哥……我好想……好想回药王谷啊。” 温觉趴在陆衍寒的膝盖上,渐渐的没了声息。 陆衍寒伸手,轻轻的揉了揉他的头发,顺手将桌上的烛火扔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 明火燃起熊熊的火舌,顺着书架蔓延到屋顶。 陆衍寒面色苍白的打横抱起温觉。 他将温觉轻轻的放在床上,亲吻着他脸上的血水。 “温觉……下辈子,你和我都做个普通人吧,我一定会找到你……” 他紧紧的握着温觉的手,把温觉抱在怀里,合上眼睛。 熊熊烈火在深夜,点燃了整片天空。 暗卫们站在院外,皆是沉默无声。 不知多久,才有人开口:“把他们殓了,葬在一块吧。” …… 沈星风醒来,已是大火之后的半个月。 御心剑挂在他的床头,被烈火焚烧过,银色的剑鞘蒙了一层焦黑。 和风:“这是温公子留下的东西,已经按着药方给您煎药服下了,温公子说,按着上面的方子喝上半个月,就不会再变成药人了。” 沈星风:“他们……葬在哪?” “药王谷。” 那里有温觉一生最快乐的回忆。 沈星风点点头:“知道了。” 和风:“还有,您受伤的事,扬州的那位公子已经知道了。” “什么?” 沈星风吓了一跳:“谁让你们告诉他的?” 和风面露难色,却也不解释,只是递了一封信:“扬州来的飞鸽传书,您看吧。” 沈星风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把信接了过来,然后又立马扔在地下! “我不看!我就当没收到!“ 肯定是骂他来了! 和风弯腰把信捡起来,重新递回去:“您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啊。”
第101章 温觉番外(不看也可以) 过奈何桥时,孟婆给他递了一碗孟婆汤。 陆衍寒问:“可见到一个孩子?他叫温觉,长得很漂亮。” 孟婆:“他喝了孟婆汤,投身为人去了。” 陆衍寒低头看着手里的碗,忽然笑笑,把它扔进一旁的忘川河中。 孟婆:“前尘往事还是都忘了吧。” 陆衍寒轻笑:“怎可忘记。” 他抬脚过了奈何桥,孟婆沙哑苍远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他说他这辈子太苦,来生定要投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要在眼尾点一颗红色的痣,等他的有缘人去找他。” …… 大楚三十三年。 姑苏。 端午节,西湖上总是要赛龙舟的。 一个少年穿着火红色的华服,忙忙慌慌的从扶家府邸里跑出来。 少年面色白皙,五官清隽,眉眼弯弯,眼尾一颗赭红的泪痣,明艳动人。 “娘亲!我走啦!” 门口一个美貌的妇人拿着一件披风出来,笑容和蔼,“易儿,急什么。” 叫扶易的少年,不情不愿的跑回母亲的身边,接过披风穿好,急不可耐:“我也去赛龙舟的,晚了就来不及了。娘亲,你去看吗?” “闹哄哄的,娘亲才不去呢,吵的头疼。” 妇人伸手给儿子系好披风的系带:“划了龙舟就回来,不准在外面贪玩,娘亲包了粽子晚上给你吃。” “知道啦!娘亲,我走了!” 少年仿若春日出身的欢雀,热闹的奔出家门。 “春儿,你看着点少爷,别叫他在外面胡闹。” 叫春儿的小厮应了一声,快步跟上自家少爷。 扶家在姑苏经营米行,是姑苏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 扶家组训,男子不得纳妾,不得在外嫖宿,在加上如今的当家主母身体娇弱,因而人丁稀少。 到了扶家这一代,就只单传了扶易这一颗独苗苗,因而是全族人捧在手里的,集万千宠爱长大的掌上明珠。 扶家心慈淳厚,每年都会开仓救济贫苦百姓,在姑名声很好,连带着所有的姑苏人也都喜欢这个明媚的少年郎。 扶易刚到西湖边,被被人拉到了一边比赛的台子上。 “扶易,你可算来了!我们都以为你临阵脱逃了呢!” 扶易哼着笑,“本少爷还没有拿第一,怎么会临阵脱逃。” 他笑起来,眉眼很是风情。 有着姑苏美人的妩媚和几分少年英气,尤其是眼尾的赭红泪痣,像是落在冬日白雪上的红雪,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听说今天的头筹可是和青青姑娘一起喝酒!扶易,今儿我可不会让着你了啊。” 青青姑娘可是京城有名的歌姬,多少人千金都难见一面。 扶易:“你也得有那个本事才行。 “扶易,你也太不厚道了,你爹不是不给你进花楼的吗?” 扶易耸肩:“我赢了又不代表我一定要去。” 一群小子热热闹闹的上了个子的龙舟。 啰音响过。数十只龙舟如同离弦的箭,在震天响中朝着终点奔去—— 扶易一马当先,那和他嚷嚷的朋友紧追其后,眼看着扶易就要冲破终点,那人居然狠狠用龙舟撞向扶易。 扶易瞬间就从龙舟上栽了下去,“噗通”一声被水淹没。 五月的天,还有些凉意。 扶易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 意识模糊的时候,一只手猛然把他从水里捞了出来,轻功一点,便抱着他飞回了湖边搭建的二层小楼里。 扶易脸色苍白,被冻的瑟瑟发抖。 那人比他大了些,一身青衣,眉眼温和仿若春风。 扶易胸口沉闷,难受的只顾喘着粗气。 他端了杯热茶,塞到扶易的手里,然后伸手给他拍着背,“别怕,把水吐出来就舒服了。” 扶易咳嗽了好几声,终于把闷着的一口水,吐了出来。 男人松了口气,脱下自己的青色披风给扶易穿好。 扶易小猫儿似的,缩着自己的身体,脑袋埋在披风下,捧着那杯热茶,声音哆嗦:“你……你是谁啊?” 男人微微怔了怔,笑:“你的救命恩人。” 扶易眨眨眼,脑袋低了下去,“哦,那谢谢你了,待会儿你和我回家,我让人拿银子给你。” 男人笑了:“你看我像是缺银子的人吗?” 扶易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男人一身简单的青衣,但衣料确是上好的苏绣,光是他腰间坠着的那枚玉佩,就已经是价值不菲。 见扶易盯着自己的玉佩看,男人伸手把它解了下来,递给扶易:“送你好不好?” 扶易伸手拿过来,嘴里还嘀咕着:“不能要,我不能要……” “没事,拿着吧,就当我们今日结缘,一个小见面礼。” 扶易:“那你叫什么名字?” “陆衍寒“ 扶易打了个喷嚏:“名字还挺好听的……像个文化人。” 陆衍寒;“我家是开药堂的。就在城东,扶易,你以后可以来找我。” 扶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又没告诉你。” “我……”陆衍寒轻笑,“我一直都知道啊。” 他送扶易回了家,看着扶易在小厮和丫鬟的簇拥里进了府邸,略略松了口气。 而后唇角忍不住的勾起一丝欣慰的笑。 扶易比他小了十六岁。 没有人知道,他等扶易,等了整整十六年了。 三十年前,他迈过奈何桥时,没有喝下孟婆汤,追着温觉的转世来到姑苏。 他和温觉一起成长,眼睁睁的看着温觉从一个和他一样奶大的娃娃,长成了一个意气风华的少年,他怀着热烈,激动,又万分小心的心情,却等来了温觉的去世。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他可以继续等。 他辞别了父母,在姑苏开了一家药房,扶家小公子满月那日,他也去了。 那抱在怀里软软的婴孩,是他漫长生命里,抽枝长出的新的希望。 他把自己亲手做的平安锁,挂在了扶易的脖子上。 他希望他平安。 十六个冬春秋夏的轮回,他终于等到了扶易。 他日日跟着扶易,看着他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看着他出落的越来越耀眼,他笑起来很漂亮,一如当年温觉的模样。 陆衍寒欣喜若狂,躁动和蠢蠢不安像是春日被埋下的种子,忍不住破土而出。 他想拥有他。 …… 也是从那一日起,扶易便常常往陆衍寒的药房跑。 陆衍寒给病人诊脉,扶易就乖巧的蹲在一旁捣鼓陆衍寒的药草。 待陆衍寒送走病人,扶易已经趴在那一堆散着药香味的药材里睡着了。 陆衍寒走过去,轻轻的把他抱了起来。 扶易迷迷糊糊的睁开眼:“衍寒哥哥,你别吵我啊。” 陆衍寒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到很远很远之前。 那时他们还在药王谷。 没有背叛,没有猜忌,也没有仇恨。 温觉就经常睡在他炼药的房间里,像是小猫儿似的,在午后惹人醉的阳光里打瞌睡。 他叫醒温觉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衍寒哥哥,你别吵我啊。” 陆衍寒的眼眶一瞬间湿了。 “你还记得的,对吗?” 扶易呼吸沉沉,早已睡去。 陆衍寒低头,吻了吻他的唇角:“好好睡吧,小懒猫。” …… 扶家人挺喜欢陆衍寒这个大夫的,扶易就更是缠着陆衍寒。 姑苏的一个雨天,扶易突然发了高热。 陆衍寒担心的不行,十七年前的梦魇仿佛重现,令他惊惧。 他抱着浑身滚烫的扶易,从未有过的慌张。 好在,翌日清晨,扶易退了烧。 陆衍寒亲手煮了粥,喂给他喝,扶易耳尖通红,他盯着陆衍寒:“衍寒哥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陆衍寒吓的手里的碗直接摔在了地上。 扶易;“你不喜欢我吗?” 陆衍寒别开了脸,捏紧了手。 喜欢,他怎么不喜欢。 不然又怎么会苦等这么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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