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十四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沉钧披上,然后扶着沉钧站起来。 “星风,这件事,你自己去找侯爷解释清楚,我.....我什么也不说。” 顾十四有些生气的看着沈星风:“你到底在做什么啊?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的。” 顾十四带着沉钧,施展轻功飘走了。 阿福和龙澈坐在另外一张船上,安安静静的看着沈星风。 沈星风起先是冷,身上的衣服沾了水,又被风吹的硬邦邦,和冰块一样,然后几乎就麻木了。 他盘膝坐在床头,直到夜幕低垂,才被龙澈带回去。 一回屋,沈星风就直接晕倒了。 他在船上就已经发了高热,烧的迷迷糊糊,一点意识都没有。 阿福把沈星风扶到床上,摸了摸沈星风滚烫的额头。 “龙澈,你去找齐大夫过来。” 龙澈没一回就回来了。 “啊啊啊”的比划。 阿福一愣:“你说齐大夫正在给沉钧看病?那府里其他的大夫呢?” 龙澈又“啊啊啊”的叫。 阿福急了:“怎么能这样?他一个人为什么要叫做所有的大夫?那星风怎么办?” 这个点,估计外面大门也已经落锁了。 阿福回头看了看床上的沈星风,咬牙:“我去找侯爷。龙澈,你看着他。” 肖祁寒在沉钧的房里。 沉钧掉进水里,受惊不小,高烧不退,嘴里也不知道在迷迷糊糊说什么。 肖祁寒调了整个侯府的大夫,还特意把齐大夫也给叫来了。 他心下如今满是烦躁,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掉到水里去。 问顾十四,顾十四直说不知道,回过神的时候人就已经栽到水里去了。 听见明阑来报阿福找他,肖祁寒哪有功夫去理会,“让他回去待着。” 明阑点头,出去把话原封不动的告诉阿福。 阿福“噗通——”一声给明阑跪下了,磕了好几个头。 “明侍卫,麻烦您给侯爷说一声,星风他现在高热发的厉害,得找个大夫来看看啊!求你了,麻烦你和侯爷说一声吧。” 明阑皱眉,“沉钧公子病势沉重,侯爷哪有功夫管其他人的死活。” “只要找个大夫就好了......” 阿福抓住了明阑的衣角。 明阑低头看着他,然后忽然蹲下来,把阿福从地上颤了起来,“你拿着我的令牌和这一锭银子,去外面找个大夫给他看看吧。府医和齐大夫是没空了。” 阿福伸手就要接令牌。 明阑忽然避开了他的手,笑:“不过你得告诉我,你们今天在船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沉钧公子怎么突然就掉到水里去了。” 阿福皱眉,“我也,我也不清楚,我去的时候,沉钧公子已经被捞上来了,我只听见十四对星风发脾气,说什么你疯了是吗......” 阿福忽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明阑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明阑把令牌塞回了自己的腰间:“那我就不能给他找大夫了。回去吧,侯爷肯定要找他算账的。” 明阑进了屋,低声在肖祁寒的耳边说话。 肖祁寒的瞳孔猛然一寒。 “当真?” 明阑点头:“阿福说的,估计是真的,我再去找十四问问,十四和星风公子关系好,他没必要诬赖星风公子。” 明阑来找顾十四,顾十四被逼问,只能支支吾吾的把自己看到的都说了出来。 “明阑,你们不会对星风怎么样吧?” 明阑立在门口,面色平静,“我只知道,沉钧现在是侯爷最重要的人,沉钧要是不快活了,谁的日子也别想好过。” 顾十四皱眉,“星风他只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而已。” 明阑:“犯了错就该受罚,你和我同出暗卫所,这个道理需要我和你再说一遍吗?” 顾十四咬紧了嘴唇,说不出话来了。 明阑:“我知道你和沈星风交好,但此事就可以看出,他并非善类,出于妒忌心,对无辜之人下杀手,这种人并不值得你深交。你自己想想清楚吧。” 明阑回去对肖祁寒复命。 肖祁寒听完顾,脸色变得愈加凝重。 “主人,要怎么处置?” 肖祁寒看了一眼床上仍旧处在梦魇中的沉钧,眉头锁的更紧。 “是他变了,还是我变了。” 明阑垂头不语。 良久的沉默后,肖祁寒叹气,“按侯府的规矩办,去吧。” 明阑领命:“是。” …… 阿福坐在床头,呜咽着抹眼泪。 龙澈在房间来来回回的走,然后眼睛一亮。 阿福哽咽,“你要去外面找大夫?那你小心一点,快去快回。” 龙澈飘走了。 阿福去打了一盆水,用湿冷的毛巾给沈星风敷着额头。 木门突然被人推开,闯进四五个家丁。 阿福瞬间警惕,护在沈星风床前:“你们要干什么?” “传侯爷令,沈星风肆意伤人,压去地牢反省。” “他已经这样了,压他去地牢,他会死的!” 家丁凶神恶煞:“我们只管侯爷的命令,管他是死是活。” 阿福被推到了一边,眼瞅着沈星风被人从床上拽了下来。 沈星风艰难的抬起眼皮,呼出的气灼热而又滚烫:“罪名呢?” “肆意伤人。”家丁懒得和沈星风啰嗦:“你认不认?”沈星风强撑着笑:“我犯的错我认.....但沉钧也和我一起去地牢吗?” 家丁在沈星风肩膀上推了一把,“你做什么梦?沉钧公子高热不退,侯爷寸步不离,全府的大夫都被叫过去了,侯爷宝贝都来不及了,岂会把沉钧公子关去地牢?” 沈星风捏紧了拳头,眼眶被病势逼得通红,他咬住牙,只觉得胸口里有什么快要炸裂开。“那凭什么就关我一个人凭什么?!” 侯府里这个从来都是冷冷淡淡对下人的沈小公子,头一次怒吼了出来。
第56章 偏爱 沈星风的怒吼声让所有人呆住了。 他像是一头被人无端赶出领地的幼狮,愤怒,难过,又万分委屈。 下人们皆是立在原处,不敢再动。 沈星风酸笑着摇头,“他总是伤我.....真的好没意思。好没意思啊。”下人们互相交换眼神,上前抓着沈星风把他从房里带了出去。 地牢这种地方,沈星风不是第一次来。 他在这里,有过非常不好的一段记忆。 那种阴冷和被撕裂的痛楚,像是绵密的针,无孔不入的往他身体里钻。 高烧让沈星风昏昏沉沉,身下是坚硬戳入的杂草,散发阵阵叫人作呕的味道。 阿福和龙澈偏着木头栏杆,坐在地牢外面,默默守着被扔在角落里一动不动趴着的沈星风。 “滴答滴答”不知是哪里在漏水,水滴声在幽暗的地牢里不停的回响。 看守地牢的兄弟绕了过来,往栏杆里瞥了一眼:“那不是星风公子吗?” 阿福的手攥紧了木头,咬唇没说话。 那兄弟弯下腰,问阿福:“他犯什么事了?侯爷罚他的?” 阿福和龙澈还是安安静静的,一声不吭。 那兄弟碰了个冷钉子,撇撇嘴,站起身,“你们两个小傻子,蹲在这里,等着给他收尸啊?赶紧去侯爷那边求求情啊。” 阿福皱眉,站了起来,对龙澈说,“我去找十四,你在这里守着星风。”龙澈点点脑袋。 阿福一口气跑出了地牢,推开了十四的门。 “十四!”十四从内室里走出来,“小阿福?”阿福眼眶通红,“十四,星风他……他要死了。” “啊?”顾十四了吓了一跳,抓着阿福的肩膀:“怎么回事?他人在哪?” “他被侯爷关到地牢里去了,他在发高热,他躺在那边一动都不动,好吓人。” 顾十四给阿福擦了擦眼睛,“乖,好阿福,你先别哭,我马上就去找肖祁寒。” 顾十四匆匆往门口走,走了两步又跑了回来,往阿福手里塞了一枚玉佩,“把这个给地牢的看守,让他放你们进去,先给星风弄点热水,快去。” 阿福抓着玉佩头也不回的跑了。 顾十四一路轻功,飘过半个院子,廊下的管家闻声,探头一看,咬牙切齿:“顾十四,说了多少次了,在侯府不准飞!要用腿走!” 顾十四一口气奔到肖祁寒门口,喘着气问门口的明阑。“肖祁寒人呢?”“在屋里。他估计没空见你了。”顾十四把明阑推开,“他没有空见我,我有空见他。让开。” 明阑一把拉住他的胳膊,皱眉,“十四,沉钧还没醒,别闹。” 顾十四有些生气,“我就想问问他打算怎么处理沈星风?沈星风在地牢里都要死了,他还管不管?” 明阑叹气:“我不是告诉过你,让你不要再和沈星风……”两个人正吵着,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肖祁寒面露不悦;“你们在干什么?”明阑低头:“属下该死,叨扰了侯爷。属下这就告退。”明阑抓着顾十四就要离开。 顾十四拼了命的挣扎,大声嚷嚷:“肖祁寒,沈星风他要死了!” 肖祁寒一顿,刹那间人已经来到了顾十四面前,一手拽住了顾十四的衣领;“怎么回事?”好好的人,怎么就要死了? 就算是关去了地牢,没有他的命令,里面的人也不敢对星风用刑。 更何况,他的宁渊侯府,从不体罚人。 肖祁寒心头一跳一跳的,“到底怎么回事?” “我听阿福说的,沈星风落了水,就一直高热不退,然后请不到……” 顾十四的话还没说完,肖祁寒的瞳孔就猛然睁大,他拽着顾十四的衣服领,直接把顾十四按在了树干上—— “砰……”顾十四后背剧痛,死死地咬住了牙齿,眼底被硬生生的逼出了几分暗卫本能的杀意。 肖祁寒声音颤抖:“他什么时候落得水?”顾十四牙齿咬得更紧。 肖祁寒松开了顾十四,呼吸沉沉,“在沉钧之前是吗?”顾十四点点头:“是。”肖祁寒闭了闭眼,转头就走:“明阑,叫齐大夫过来。” “那沉钧公子……”“不是请了宫里的张太医吗?让他看着沉钧。”明阑点头,“是。” …… 肖祁寒赶到地牢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哭声。 阿福跪在地上,用膝盖拖着沈星风的脑袋,很小声的在唱着不成调度的曲,“金灯银灯檐高挂,金台银台一对腊,三更报晓炉中插,银台苞起炉中花.....” 肖祁寒整个人僵住了,脑袋也是“嗡”的一声。 他知道阿福在唱什么。 这是送灵的词。 肖祁寒眼眶腥红,脚下发软,像是只提线木偶,来到沈星风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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