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如洪钟:“其实我不该来找你和十四的,你和十四离开暗卫所都这么久了。” 明阑沉默。 男人又说:“只是,当初你师傅只把那套心法交给了你和十四......” 明阑开口:“要我做什么我会做的,十四已经过上了普通人的生活,不要去打扰他。” 男人点头:“和我回暗卫所,会有人告诉你,你该做什么的。” 明阑去和肖祁寒辞行。 肖祁寒:“你要走?” 明阑:“暗卫所有些事情,属下要回去一趟。” 肖祁寒皱眉:“暗卫所的规矩,出了暗卫所的门,就和暗卫所没有任何关系了。” 明阑;“属下会很快回来的。” 他没有解释更多,暗卫所那个黑暗的世界里,有些事情肖祁寒是不明白的。 穿过一片竹林,在竹林的尽头,会看到一栋沉重森严的深宫。 这里是历代为王室提供皇家暗卫的暗卫所,也是明阑出生的地方。 他从来没和任何人说过他的身世。 他的母亲是暗卫所的一名侍女,与他身为暗卫的父亲暗生情愫,后来就有了他。 这不合规矩,父亲被暗卫秘密处决,母亲在生下她后,也同样没能逃过厄运,是暗卫所的一个老前辈见他可怜,救了他一命。 他被师傅秘密的养在外面,小心翼翼,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份还是被曝光了,六岁那一年,明阑被抓回了暗卫所,开始了地狱般的训练,那些充满了血腥和惩罚的日夜,渐渐的磨去了明阑身为孩童的烂漫本性。 也一步步的造就了如今的他。 明阑站在暗卫所的大门口,时隔多年再次来到这里,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泽华哥哥,我今天又被师傅罚了,没有饭吃!” “泽华哥哥!你等等我!” 身后传来声响,明阑回头,竟是两个孩子,后面的那个年纪大概六七岁的模样,脚步踉跄的跟着前面大一些的男孩,两个人一前一后从明阑身边快速跑过。 “泽华哥哥” 那小点的男孩噗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眼眶通红。 叫泽华的男孩回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的抬脚进了门。 看着小男孩委屈的大哭的模样,明阑忽然有些恍惚。 很多年前,当幼小的顾十四也是这般磕磕绊绊的在受罚之后跟在他的背后,叫他“明阑哥哥”,他却把顾十四扔在背后的是时候,顾十四是不是也是不是像这个孩子一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他走过去,从口袋掏出两颗糖来,他凝望着手心里的糖果,犹豫了会儿,轻轻的塞给了那个孩子。 “吃吧。” 孩子抹了抹眼睛,哽咽:“谢谢……前辈。” 明阑进了暗卫所,早已等候多时的人把他迎去了正殿。 “明阑,好久不见。” 明阑低头:“阁主。” 那白发苍苍的老人,请明阑入座,“我就有话直说了,暗卫所需要一样东西,是逍遥楼的神物,御心铃。在这暗卫所,只有你和顾十四习练过那套心法,不会被铃声影响,只是......” 明阑打断了他的话:“我会去的。” 老人楞了下:“此行凶险,十四可为你最好的助手。” 明阑:“不必,我不喜欢别人碍手碍脚。” 他起身站了起来,“十日内,我会拿到东西。” 老人:“你要有所准备,这些年来,所有混入逍遥楼的人,下场都很凄惨。” 明阑:“从成为暗卫的那天起,我还有什么是没做好准备的。如果我真的回不来,还请暗卫所挑选最好的暗卫,前去将军府补齐我的差事。” 老人:“这个你放心。” “还有,顾十四已经成婚,他离开这个旋涡已经很久了,他也并不是多优秀的暗卫,那套心法他也只学了 —小半,去了只会送死,我不希望你们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十日后的午时,有人将一只染满鲜血的风铃送到了暗卫所。 “不愧是明阑!不愧是我们暗卫所最优秀的暗卫!!” 老人不见明阑,忙的又问送来风铃的人,“明阑在何处?” 那人呼吸粗沉:“明前辈……明前辈说他出不来了,让我们勿念。”老人的脸色骤然一沉。 那人送来一样东西:“他说要我们把这个葬在他的墓前。” 掌心里,被一根草绳细细的穿着红玉手串,漂亮刺眼。 作者有话说 无声叹息的一章。
第127章 他是暗卫所最硬的骨头 阴暗的刑房内,鞭子抽打肉体的声音一声接一声。 皮肉绽开的声音伴随着铁链铮铮重响,让人心头沉闷。 掌刑的人换了一波又一波,这一个已经足足抽了一炷香的功夫,被打的男人早已血肉模糊,却连一丝声音都没有。 刑房外走入一行人,为首的长发散落,一身白衣。 此乃逍遥阁阁主,杭一绝。 “阁主,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杭一绝走到被绑着的人面前,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抬了起来一一 那张苍白的脸上,满是血水和汗珠,一双半眯着的瞳孔仍旧是狠厉锋锐。 杭一绝吟吟一笑:“不愧是暗卫所骨头最硬的狗,明阑。” 他一松手,明阑的脑袋变无力的低垂了下去,血水汇聚在他的下巴,“滴答滴答”的溅落在地上。 杭一绝笑着在太师椅上坐下:“我其实很好奇,你离开暗卫所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暗卫所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条狗这么听话的跑回去对着他们摇尾巴。” “来逍遥阁之前,你应该也调查过我,就不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明阑低着脑袋,安静的像是一个死去多时的人。 杭一绝盯着他,又是轻笑:“不说没关系,当年的血债,我有的是时间和你慢慢算。” 他起身,在众位下属的跪拜中缓步离幵。 “继续打,打到他开口说话为止,别弄死了,还有的玩呢。” 明阑浓密的睫毛上滚了几滴血珠,视野里是一片血红。 闻言,无声的闭上了眼。 身后鞭子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明阑一直觉得,自己是很能耐痛的人,也早就做好了会有今天这般落入他人之手的准备。 忍一忍就过去了,这群人总不会一直留着自己,等玩你了,就解脱了。 他师傅以前总和他说,明阑,你是个命苦的人。 明阑倒不觉得自己命苦,怎么样都是活着,而且回顾他二十多岁的人生,也是有过阳光的。 虽然那阳光已经不再属于自己了。 明阑死死的咬紧牙齿,双手紧抓铁链。 掌刑的人累了,甩了鞭子坐在椅子上喝酒。 见明阑依旧沉默,那人看了一眼手里的酒,忽然端着碗走到明阑面前。 他把酒顺着明阑的头顶倒下去。 酒精渗入明阑绽开的肌肤里,明阑抖了一下,抓紧铁链的手指,逼出了一层血珠。 “骨头真特娘的硬!” 那人咬牙骂了声。 明阑一声不吭,众人只觉得无趣,打累了就各自散去。 明阑紧绷的身体一点点的松懈,呼吸陡然变得粗沉,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将脑袋靠在身后的木桩上。 下一轮的折磨不知道何时到来,他必须争分夺秒的休息。 逍遥阁的阁主今日去给弟弟上了柱香。 那年久的墓碑被风霜刻满了痕迹。 杭一绝把弟弟爱吃的瓜果一一摆好,声音沉沉:“我会帮你报仇的,弟弟。” 就这么过了半月,那被关在刑房的男人依旧是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杭一绝的一个属下笑着道:“那是根硬骨头,咱们和他碰,讨不到好。” 杭一绝:“你有什么好主意?” 那人轻笑:“他是个暗卫,暗卫最骄傲的东西是什么呢?” 杭一绝怔了下,眼眸旋即加深。 明阑觉得自己好像不能再练武了。 真气灌进来时,五脏六腑似乎都被搅碎,他死咬着嘴唇,终于抑制不住的闷哼了声。 他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内力全部消失。 习武近乎二十年,一朝之间被人毁去,身为暗卫,杭一绝是很想看明阑嘶吼绝望的样子的。 可明阑只是低下了脑袋,留给众人的依旧是那副木然的模样。 他像是个木头人,没有任何反应。 到这个月末,杭一绝才命人把明阑放下来。 —个失去武功的暗卫,和一个废人没有任何区别。 明阑被押着跪在了地上,后背的衣服被死开,有滚烫的烙铁贴上他的后颈。 明阑用力的挣脱了两下,他闻到皮肉被高温炙烤传出的焦糊味,眼底猩红无比。 好在这种酷刑没有持续很久,明阑被扔在稻草堆上,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 他耐痛,可也是个会痛的普通人。 明阑成了逍遥阁最下等的一名仆人。 后颈处磨去不了的奴役烙印宣告着逍遥阁对他的所属,这等于是卖身契,就算明阑逃出去,逍遥阁仍旧可以抓他回来,且不受任何衙门官府的管控。 明阑蹲在河边,把衣服浣洗完,一一晾晒好。 有个比明阑大些的男人端了一碗饭过来,递给明阑:“明阑,吃饭了。” 明阑在衣服上蹭了蹭手指,然后伸手去接碗。 疾徐芳开玩笑:“要不是我帮你领饭,你今天又要饿肚子了。” 他看着碗上面的馒头:“作为感谢,这个就给我吧。” 明阑没说话,一声不吭的把馒头塞给了疾徐芳,自己端着碗,坐在河边的石头上,一口一口的喝着剩下的粥水。 疾徐芳笑笑,走过去把馒头还给了他。 “你这小子,怎么那么傻,吃完饭再去干活,饭点不去吃饭,你还以为别人会留东西给你吗?” 明阑闷声咬着馒头。 疾徐芳在他面前蹲下:“听说你以前是个暗卫,被阁主废了武功,你不难受吗?” 明阑声音宁静:“也没有太难受。” 疾徐芳愣了一下。 明阑:“习武本身就不是我本愿,会就会,不会就不会。” 疾徐芳笑:“你倒是豁达。” 明阑又不说话了。 疾徐芳只觉得他无趣,这小子终日和个木头一样,看着冷冰冰却是个好说话的,平日有人偷懒就把活甩给他,他也不抱怨。 "你有亲人吗?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里吗?” 明阑:“没有。” 疾徐芳:“那朋友呢?” 明阑:“没有。” 疾徐芳叹气:“一个人怎么会没有朋友?这世界上难道就没有让你记挂的人?” 明阑怔了怔,他没有再和疾徐芳聊下去,起身站起来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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