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畜生。”梁长宁扯住他的头发逼他仰头,他的手指从闵疏的后腰滑落到膝盖弯,说:“你呢,你又是什么?你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闵疏在欲望中沉浮,他在痛苦的疾风骤雨中逐渐癫狂,憎恶地在梁长宁耳边呢喃:“……王爷不就是喜欢强暴白眼狼吗?你是恨我还是爱我?王爷看我的眼神真让我觉得可怜,戏子无情婊子无义,交心就是交命!” 这场性*是报复也是厮杀,梁长宁那处被紧咬着,感受着同样的痛苦:“命在这里,你来取啊!” “我不稀罕。”闵疏侧头嘶哑地说。 “再说一遍。”梁长宁恶意磋磨他,他们都不愿意施舍彼此快感,梁长宁凶狠地搅弄,势必要拷问出真心话:“再说一遍!” “我不稀罕!”闵疏口齿都是血腥味,在撞击中嘶吼:“我不稀罕!” 梁长宁撑起身子,手托起闵疏的后背,发现肩胛骨已经成了一片在地板上磨伤的皮肉。 他死死地盯着闵疏倔强又带着仇恨的脸,终于明白最下贱的是谁。 梁长宁松开手,把自己毫不留情地抽出来。 戏台外的杏花发了绿芽,窗柩的木格子和杏花的影子投射在粗糙的石板地上,好像有花香味。蝴蝶扑闪着翅膀跌跌撞撞往枝头飞,暖阳和煦。 闵疏脱力地躺在地板上,像具死尸般一动不动。他的外袍被撕破,连里衣也凌乱不堪。他知道自己一定狼狈极了,阳光透过眼皮投射出一片模糊的红,闵疏只好抬手遮住了眼睛。 春光太亮了。 闵疏想。 倒衬得我更加不堪。
第72章 铜雀 闵疏久久不动,梁长宁丢下大氅盖住他,他们僵持着,谁也不想当先服软的那个。 阁楼外守着梁长宁的侍卫,大氅微微动了动,梁长宁猜那是闵疏缩起来在无声哭泣。 梁长宁怒气还在,张俭上午来报,说闵疏早前给了城门的马厩二十两银子,在那儿养了两匹马。又说他今日去了城西的小巷子里找他娘。 梁长宁猜闵疏是打算走,他正想在城外把人捉住,结果辛庄就接着来报,说在昨日日落时,文沉派人来把小陈氏请走了。 因着暗卫不好露面,只能眼睁睁盯着人被掳走,报到府里,府里又说梁长宁在西大营,暗卫只能在府中等着梁长宁回来。 梁长宁早知道闵疏要跑,他以为起码是在文沉落网之后。可文沉带走了闵疏他娘,事情就脱离了控制。他猜测文沉是要防着闵疏背叛,得提前拿捏住闵疏。好在闵疏还不知道小陈氏的下落,他干脆就借机先挟持住闵疏。 梁长宁一面吩咐人去寻小陈氏的下落,一面立刻回府抓闵疏。 没想到事情闹成这样,根本收不了场。 梁长宁把闵疏用大氅裹起来,单手扛在肩上大步往回走。闵疏要被他颠簸得吐出来,他被大氅束缚着手脚,费力挣扎半天也没什么用处。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下人,张俭跟在后面不敢露头,辛庄也察觉出什么不对,扯着张俭的衣角问他:“俭哥,主子和闵大人吵架了?” 张俭把人拖走,捂住他的嘴说:“是打架了,你少问。别守着了,我带你吃酒去。” 晌午已经过了,窗外的茉莉还没开,叶子被暮秋擦得发光发亮。 刚进了屋,绕过屏风就是书架,从前梁长宁赏给闵疏的那张轻羽长弓还搁在梁长宁的长剑旁边。 梁长宁要把闵疏拽去隔间的浴池,闵疏的愤怒和屈辱猛然爆发出来,他小腿终于蹬到了什么东西,一个借力就挣脱了梁长宁。他衣衫破烂,但还是把大氅扔掉,抬手就从书架上抽出了轻羽长弓。 梁长宁错不及防,而闵疏两根手指搭弓射箭,一气呵成。 “咻——咔嚓!” 苍鹰尾羽制成的箭矢无法在短距离内发挥出杀伤力,梁长宁冷笑着一只手抓住了箭矢干脆折断,伸手就要去抓闵疏。 “安之啊,”他掐住闵疏的下巴,盯着他说:“你想用我赏你的弓杀我,也太天真了些。” 闵疏挣扎起来,被地上的大氅绊住了脚,踉跄一步跌进了浴池。 梁长宁三两步下了水,把溺在里头的人一把抓起来。 “咳咳、咳……你今日给我留活路,来日我迟早要还手!”闵疏狠厉地盯着他,毫无感情一般:“别碰我!” 他啪地一下打落梁长宁的手,用手背用力地蹭擦自己的下巴和侧脸。 “是觉得自己脏?”梁长宁从后头按住他的肩膀,冷笑道:“还是觉得本王脏。” 闵疏微微颤抖,想回头去看他,却被梁长宁牢牢按住了脑袋。 池子里的水泛出涟漪,拍打在闵疏白皙的背上。那上面还有斑驳的吻痕,清晰的印在他的皮肉里。 “我猜……”梁长宁从后头贴近他,手探入水底,揉搓撞荡出更激烈的水花,闵疏猛然一震,咬紧了牙。 “……是觉得上过文画扇的我很脏,对不对?” 他说得对也不对,闵疏竟然找不到反驳之言。 梁长宁去吻他湿漉漉的脸颊,闵疏触电般地偏过头。梁长宁不以为意道:“立什么贞节牌坊呢?左右不过一桩生意,你要自由,我要皮肉,钱货两讫的事情,你有什么好委屈的?” “闭嘴!”闵疏一巴掌向后扇去,梁长宁挨了他一耳光,不怒反笑。 闵疏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他不止觉得脏,还觉得屈辱。 文画扇好歹还占着个王妃的名头,是他长宁王八抬大轿娶进来,名正言顺的枕边人。 可他闵疏算什么? 一个没有名分的私生子,仗着有两分姿色就爬上了床,两面三刀里外勾结,卑贱苟且于他人檐下! 他慢慢抱膝缩紧,靠着浴池台阶的边缘微微战栗起来。 即便咬紧了牙,呜咽声还是溢出来。 梁长宁捏住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自己,恶劣道:“哭什么……这样难道不是更好?” 闵疏脸上布满泪痕,瞳孔深处的厌恶和惧怕一览无遗。 梁长宁微微笑起来,语气轻淡,像讲一个哄小儿入眠的故事:“你看看这安鸾殿,像不像铜雀台?” 梁长宁捏着他下巴手重重摩挲他的唇,轻声道:“但是如果你乖一点……我不会把你锁起来的,其实你也不喜欢金链子,对不对?” 闵疏目光带恨,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死死不松开。 梁长宁嘶了一声,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 鲜血顺着虎口流下来,滴在浴桶里,很快就消散了。 闵疏面颊很快红肿起来,先前他给梁长宁的那一巴掌没留情,如今梁长宁的这一掌也确确实实是用了力。 “闵疏,本王一直觉得你最大的长处是会审时度势,别让本王失望。”梁长宁随手擦去虎口的血,看着那里模糊的血肉,冷笑一声:“你娘那条命要不要,可全在你了。” “卑鄙!”闵疏擦去嘴角的血,却再也冷笑不出来:“赶狗入穷巷必遭反噬,王爷今日用血亲要挟我,就不怕明日我施以报复,给王爷心窝子来一刀吗!” 梁长宁俯下身,恶劣地拍拍他的脸:“若真有那一天,你还得感激我教得好。我教你杀人,你原来是想杀我?还嫩着呢!” 他把闵疏从水里提起来,抄起屏风上的披风把人一裹,直直扔到床上去。 “放开我!”闵疏拼命挣扎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再这样了……” 他已然溃不成声。 闵疏的反抗实在强烈,梁长宁支起上半身,眯着眼睛威胁:“真是吃了苦头也不长记性,要是你今天惹得我不舒服了,我就派人把你娘接进来,叫她坐在帘子外看着!看看她的儿子是怎么在殿前承欢的!” 承欢两个字是彻彻底底的羞辱,闵疏面色难看,后槽牙死死咬紧。 他这话说得荒唐,闵疏却知道他真的做得出来。 “你——!”闵疏面色铁青,喑哑地喊:“你卑鄙!” “那又如何?”梁长宁无情地说:“你娘在我手里,那就是拴住你的狗链子。可恨这个道理还是文沉先明白,否则哪里有他什么事?你已经百密一疏叫我捉住了你娘,如今还不亡羊补牢,保住她这条命?” “也就是我好心好意放你一条活路,否则你没死在张道手里,早晚也要死在后头,你以为我查出你身份的时候没想过杀你?!”梁长宁冷冰冰地看着他,恶声恶气地说:“你也就这两分姿色,离了长宁王府,谁他妈关你死哪儿了!小逼崽子真是白眼狼……” 僵持半晌,闵疏终于还是慢慢停止了挣扎,绝望地闭上眼。 肉体的煎熬和欢愉之后带来的麻木钝痛,床榻摇晃带来的轻微失重感,戏台上母亲曾对他说过的话,以及耳边男人的声音,这些都能把他逼疯。 闵疏恍惚间仿佛看到儿时的自己,他看见自己穿着文画扇的衣裙替她罚跪在花园的石子路上,看到自己被文容压进隆冬的冰湖里,看到受尽凌辱缠绵于病榻的母亲。 他还想起躲在茂广林窗下偷听他读书的那些日子,他的声音苍老厚重又抑扬顿挫,私塾里零散的学子跟着他语调朗朗扬声,窗外梧桐树上的蝉发出悠悠长鸣。 可叹隙中驹,石中火,梦中身,那些自欺欺人的日子终于也都过去了。 常言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他偏偏把买卖当了真。明明做不到落子无悔,却又无路可退。 他想过很多次,如果他不是私生子,如果他只是个寻常百姓家的孩子就好了。 或者他那天没有站在茂广林的窗台下听他读书,他没有被文沉抱起来看那把海宴剑,如果他没有跟在梁长宁身后那么多年……如果,他想过很多次。 如果他没有遇见梁长宁就好了。 他已经泪流满面。 “不要哭了。”梁长宁擦去他的眼泪,把他的眼角磨得通红,说,“跟着我,不算委屈了你。” 事已至此,他不可能再放闵疏走了。
第73章 黑子 茉莉迟迟不开花,但那股独特的味道已经从枝干上冒出来,在夜里尤其招人。 闵疏在夜里睁开眼,身旁的梁长宁呼吸平缓,不知道是装得真还是睡得沉。闵疏涂着药,躺久了摩擦到布料还是难耐得发疼。 他在这夜里想了许久,觉得事情不对。 劫走小陈氏的不该是梁长宁,他没有做这事的动机。况且梁长宁做事不会这样仓促,他那夜回到西街的屋子里时,地上杂乱的东西没有被清扫整理的痕迹。 不是云画扇,不是梁长宁…… 闵疏在黑暗中盯着床梁,几乎立刻就在心里有了答案。是文沉,或者是他夫人陈氏,陈珠。 陈珠恨极了闵疏的娘亲,陈珠是个嫡出的官家小姐,本以为家里给她寻了桩好婚事,攀上了文家这根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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