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明年束发,和你差不多大,”李昱白说,“你若真想开山立派,不如去他身边。” 小七妹大吃一惊:“你是要我做阉人?” 李昱白不由得伸手拍了拍她发顶:“我恩师之子若是平安长大,如今应该和你一般跳脱可爱。” “那大人你可以把我当做他来弥补,”小七妹,“福生无量天尊,能当替身为大人分忧,也是功德一件。” 李昱白看着她插科打诨,不由得笑了。 这好看的人笑起来,那是真好看。 小七妹到底不敢在他面前太过放肆,见他不说话,也就不打听了。 她蹲在湖边看鱼。 白水鱼一群一群游过来,也不怕人,就停在她面前,仿佛一伸手就能捉住。 于是,小七妹随随便便一伸手,真就在水里捉住了一条鱼。 “这……这……”小七妹自我怀疑道,“我……莫非我真是慧根天成天生奇才?” “大人,要不要试试烤鱼?”她举着鱼问李昱白。 李昱白盯着她手里的鱼看了好一会才说:“如果我是你,我就先放生。” …… 他的话音刚落,水声哗啦响起,几叶扁舟破浪而来,没一会就将两人团团围住。 船上竟是精壮的打渔人。 “喂,哪来的?在这里偷偷摸摸地作甚?” 小七妹正要答话,就见来人盯着地上的衣服和她手里的鱼,凶狠地问:“有人下湖了?” “来呀,绑了带回去。” 顿时下来几个汉子,拎着草绳就逼了过来。 小七妹正要动,李昱白将手搭在她肩头,低声说:“别抵抗。” 于是小七妹改成惊慌地大喊:“喂喂喂,游个湖,你们凭什么抓人?还有没有王法啦?” 几个人将她和李昱白绑起来扔到船上。 为首的那个安排道:“你们几个守在这里,有人冒头就抓了带回来。” …… 小七妹和李昱白两人被绑着带回了祠堂。 祠堂那两个守门人好像认出了小七妹:“小孩,你是不是早晨和小坤一起放纸鸢那个?” 小七妹点头:“对对对,大叔,麻烦你和大家说一声,这是误会。” 守门人问打渔人:“这是小坤家的客人,昨晚还在村里投宿,是不是误会了?” 打渔人:“他们有同伙下湖里去了?” “哎呦,我说小公子,你们没事下湖做什么?小坤没跟你们说千万别下湖吗?” “没说呀,”小七妹问,“下湖戏个水而已,大叔,这也犯错了么?” 其中一个看门人一拍大腿:“那是周氏一族的龙脉脉眼所在,等闲不能下湖,外人更不能下湖,那是犯族规的。” “那怎么办?大叔,能不能看在小坤的面上,原谅我们这一回,不知者无罪么,我们也不是有意的。” “我去喊小坤和他奶来说个情吧。”看门人急匆匆的就走了。 阿婆很快就牵着小坤来了。 阿婆在和打渔人说情,小坤忧愁的给小七妹递过来个肉包子:“小哥哥,天气又不热,你去湖里做什么?” 小老七:“还不是我家那个不着调的少爷,非得下湖 摸鱼,说乡里现抓的鱼烤起来吃着香。” “就你们四个,没旁人吧?”小坤边吃边问。 “当然没有。”小老七小声地抱怨,“你们族长也太威风了吧,叶知县都没他架子大。” “小哥哥,你惨咯,这么大的错处,你得挨好多下板子的。”小坤也放低声音说,“上一个去湖里的外地人挨了板子去告官府,官府还判他赔了钱给族里的。” “阿奶让我偷偷的告诉你,要是认识哪个达官贵人,就赶紧给家里去个信,别吃了眼前亏。” 小七妹:“他们敢!我们少爷可是钱塘知县叶大人的幕僚,日后也必将封侯拜相。” 打渔人在那头大喝一句:“小坤过来,把你阿奶扶走,族规如此,谁来说情都没用。” 年长的阿婆不停的给打渔人鞠躬说好话:“别打板子,可打不得,这么好的后生会被打废的。” “没时间了,”小坤着急地问:“小哥哥你有什么信物么,我去替你报信。” “你们族长什么时候回?”李昱白自然的问。 “一会就该回来了。”小坤顺口说道。 李昱白接着问:“谁告诉你们族长要回来了的?” 小坤的眼睛滴溜一转,还没答,那头阿婆被打渔人推倒在地。 “你个婆子,就是个过路借宿的外地人,值得你拼命护着么?族长要是怪罪下来,到时候算谁的。” 阿婆跌倒在地,一直喊哎呦。 “喂,你住手,”小七妹喊道,“我们少爷可是钱塘知县的人,知县可比你们华亭县令官大一级,你敢再对阿婆动手,到时候我家少爷废了你。” “哈哈哈哈……” 几个打渔人相视一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其中一个打渔人一笑,“你们晌午时分真该走出华亭县的。” 他蹲在李昱白身边,抬手捏住李昱白的下巴,像打量牲畜一样左右看:“人中长得好哇,好一根长命富贵的灯芯啊。” 人中? 这个人,是不是和丽娘子一伙的? ……
第37章 活人造畜34 小七妹试着动了动,这绑人的绳子浸泡过,越动收得越紧。 “别怕,小老七。”李昱白压低声音说,“稍后就见分晓了。” 见他即便被绑也一派轻松自在,又想想他的身份,有点不安的小七妹安静了下来。 她贴近了李昱白,悄声问:“大人是不是已经破案了?所以才……” 李昱白笑笑,反问她:“等此间事了,你想不想去京都?” 等此间事了? 小七妹看了看李昱白的脸色,将自己的身体远离他的。 这难道就是“贵人”的能力? …… 他俩被关在祠堂的一个杂房里,门被从外面锁住,仅墙上离地最高处有个极小的被木条封住的窗口。 光线昏暗,气味难闻,还能看到墙角的刑具。 “公子,这有老虎凳,还有脑箍,竹签……”小七妹大声问,“这周家私设公堂,若是回禀叶大人,这也是功劳一件吧。” “嗯,”李昱白眼带笑意,“就是不知道为何,这周家人竟不怕知县大人。” “那可怎么办?”小七妹担忧的问,“也不知道陈公子有没有被抓住,能不能及时回禀叶大人来救我们?” 叩叩…… 木窗被敲响了两声,紧接着小坤极小声地喊:“小哥哥,小哥哥……” 小七妹赶紧回道:“在这呢,小坤,和我一起的另外一位公子被抓了吗?” “不晓得,”小坤问,“阿奶说,你要是有信物,就快点给我,晚了怕来不及了。” “没有信物,”小七妹说,“你只管去找钱塘知县的田师爷,告诉他陈公子被关在这就行。” “陈公子是谁?” “陈公子是个大人物,你放心去找师爷,师爷一定会给你奖励的。” “行嘞,你等着。” “小坤,你小心点……” 窗外变得安静起来,小七妹回头朝李昱白愁眉苦脸的笑:“真糟糕,肉包子没吃到。” 她笑得乱七八糟的,李昱白笑了,说:“那真是太遗憾了。” 窗口的日光被拉得长长的,在墙壁上一步步爬高,终于消失不见了,依稀能听到村子里响起了哭声。 “看来,周老夫人和族长一行人回来了。” 李昱白说,“下一步,该解决你我了。” 小七妹问:“不知道什么时候来解决我们?” “你不好奇会是谁来解决我们吗?”李昱白问。 “大人,不如我们下个注吧。”小七妹兴致勃勃地说, “我押周老夫人。” …… 杂房的门再一次被打开了。 进来的是曾在周老爷府里见过的那位族长,依旧笑眯眯的。 他和蔼的对着小七妹行礼:“小公子,又见面了。” “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认不得一家人,都是误会,多有得罪,”族长将小七妹扶起来,“不知道那位陈大人是哪里的陈大人?” 小七妹:“什么陈大人陈小人,小的一概不知。” “人小嘴巴倒挺硬的,”族长变了脸,“老朽也并不是非要知道不可,毕竟,再大的大人也只有活着才有威胁,死了,也就是一堆白骨。” “你们抓到陈大人了?”小七妹问。 “你们啊,真不该出了华亭县又折回来,这条死路可是你们自找的。” 两人被打渔人带了出去。 哀哭声、惨叫声、板子声在空旷阴森的祠堂里响着。 空旷的祠堂四处点燃了火把,最里面的灵堂里孤零零的摆着一具小小的棺材。 小坤趴在老虎凳上,屁股已经见了红,阿婆被人押着在地上跪着,哭声哀切。 “不要打了,小坤才六岁,再打会死人的。” “求你了,族长,要打就打老婆子吧,是老婆子让他去的。” “小坤,小坤啊……” 小七妹喊:“喂,你们凭什么打小坤?” “小公子,求你了,”阿婆一听到她的声音,就给她磕起头来:“你们不是路过来游山玩水的吗?快告诉族长你们到底在查什么?求求你了,小坤会被打死的。” “我们的事,跟小坤无关,你们放了他。”小七妹说,“有什么冲我来。” “我问你,跟你在一起的陈大人,是哪里的官?” 族长 大马金刀地坐在圈椅里。 “为什么不让周老夫人来问,”李昱白说,“她不是始作俑者吗?” “强龙不压地头蛇,”族长不屑地说,“你不说,就让小坤死,继续打。” 啪…… 一个板子下去,小坤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李昱白:“其实你们可以来问我,我绝不会推诿的。比如你要问我陈大人来查什么,我一定会告诉你。” 族长:“陈大人来查什么?” “他来,查这梅花湖下有多少冤死的白骨。”李昱白慢条斯理地说,“怎么周老爷和周老夫人只告诉你他是个官,却没告诉你他是谁吗?” 他将视线从灵堂里那具小棺材转到族长脸上。 “从四品提刑司右使。” 族长脸色变了,他张了张嘴,不由得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你在怕什么?” 从祠堂外走进来一个妇人,穿着素淡,头上仅戴着一只银簪,正是周老夫人。 “族长,不管这陈大人是什么官职,来了这里,他就是梅花湖下的一具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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