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金康浑身剧烈的抖了起来,他想说什么,但身子却不受控制,往旁边一软,歪倒下去。 看着就不太妙。 急得罗氏凄厉的喊:“康儿,康儿!” 喻永桂探头看了一眼,啧了一声。 杏杏倒是不意外。 她先前迷药份量下得重,再加上眼下又有抄家灭门的打击,这庞金康受了大刺激,扛不住也是很寻常的事。 死不了就行。 …… 杏杏有模有样的指挥着她从边境凭借郡主玉牌调来的将士,把整个庵江知州衙门给封了。 除了拓跋赤与庵江知州庞如海一家,这州城一应官员也都先暂时羁押进了牢中,等待后续审理。 一时间庵江城这些官眷都人人自危。 秋沅桑她父亲是衙门的主簿,也被羁押了起来。秋沅桑拼着受了重伤的残躯,跪在衙门外为父亲求情。 安蓁蓁也有个叔父在衙门当小吏,也下了牢。 她犹犹豫豫的,也来了衙门外。 见秋沅桑强撑着跪在那儿求情,安蓁蓁倒是没敢下马车,就在马车里,撩着一角帘子看情况。 安蓁蓁觉得,郡主人好的很,她自己给自己下毒被识破,郡主都没怎么她。说不定,她跟秋沅桑还真能替家里人求个情…… 然而安蓁蓁还是不了解杏杏。 杏杏心善,却也有原则。 秋沅桑身上伤口还渗着血,这般不管不顾的来为父求情,何尝不是一种逼迫? 但,秋沅桑她父亲,身为主簿,当真对庞如海的所作所为不知情? 这怎么可能? 杏杏没露面,只让卿霜出来,同秋沅桑递了句话——若是秋沅桑她父亲当真与此事没有牵连,那何必来求情。 可若真有牵连,那她来求情,是想仗着与郡主的交情,干扰司法? 卿霜原本生得就清冷,她不笑的时候看人,更带着几分冰冷之意:“郡主让我问你,你是想陪你爹一起在牢里待着?” 秋沅桑浑身一颤。 最后还是在丫鬟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离开了。 安蓁蓁吓得连马车都没敢下。 偏生卿霜似是看破了什么,往安蓁蓁马车这边看了过来。 与车帘里安蓁蓁偷看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吓得安蓁蓁一下子缩回了马车中,赶紧催着车夫驾车离开。 卿霜见秋沅桑走了,安蓁蓁也走了,满意的一点头。 这些小姑娘,还是安分点好,别给她家郡主添堵。 …… 喻永桂进来的时候,杏杏正在危时宴的腿上捏捏捏,看着他骨头恢复的情况。 喻永桂一进来就忍不住“嘶”了一声,眉头皱了起来。 杏杏背对着喻永桂,又全身心在探看危时宴腿骨愈合的情况下,一时也没察觉喻永桂已经进屋了。 危时宴倒是看见了,但危时宴脸上没什么表情。 杏杏还在关切的问危时宴:“……我这样捏,疼吗?” 危时宴面不改色:“不疼。” 杏杏又用上点手劲:“……这样呢,疼吗?” 危时宴依旧没什么表情:“不疼。” 杏杏又按了几处,还抬起头来看危时宴的表情,见危时宴是真的不疼,她喜笑颜开,从危时宴身前站了起来:“恢复的很好呀!” 危时宴把衣摆放下,“嗯”了一声:“多亏了有你。” “是宴哥哥体质本就好,还有带回来那些鱼干,对伤口愈合也有很好的促进效果。”杏杏道,“说到这,晚上我让厨房拿那鱼干加几个菜,这次受伤的侍卫很多,希望他们能早日愈合……” 杏杏说着,回身想要拿茶杯倒水,结果就见着喻永桂幽幽的站在她后面,好悬没把她吓一跳。 “四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吓死我了。”杏杏抚着胸口。 喻永桂幽幽道:“妹啊,我知道你打小学医,五感很是灵敏。可我来了这好一会儿,你都没看到我,说明什么?说明刚才你一门心思都在二殿下身上……” 杏杏也不知怎的,听了这话莫名耳尖一热。 她磕巴了下,小声解释道:“……宴哥哥身体情况特殊,看诊的时候要专心致志嘛。” 喻永桂幽幽的看着杏杏。 杏杏不去看她四哥,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恰好这会儿卿霜也回来了,一边从屋外迈进来一边回禀:“……已经把秋小姐打发回去了。我看安小姐在旁边偷偷看了好一会儿,秋小姐这一走,她也忙不迭的回了。” 卿霜这话音刚落,她发现喻永桂也在。 卿霜顿了下:“你也在啊。” 声音都不自觉的放柔了些。 喻永桂嘴忍不住就咧了起来:“对啊。我来找你。” 卿霜很自然的问:“什么事?” 喻永桂看了眼一旁的杏杏跟危时宴,上前拉住卿霜的手:“……我们出去说。” 卿霜:“……好。” 两个人表面都一本正经,实际上耳朵都红透了,手拉着手,但步子如出一辙的僵硬,好悬连门槛都没迈过去。 杏杏:“……” 她小声跟危时宴道:“宴哥哥,要不,还是咱们出去吧?” 危时宴对杏杏的安排没二话:“好。” 喻永桂跟卿霜还在门坎前站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发呆,杏杏跟危时宴一个从左边走,一个从右边走,从他们身边迈了出去。 杏杏还贴心的提醒:“你们俩有什么话就在屋子里说吧。我跟宴哥哥出去走走。” 喻永桂稍稍回神了下,妹妹怎么又跟那谁要单独出去? 但他手上还拉着卿霜的手,他想,算了,妹妹要跟二殿下出去就出去吧。 最起码,两人没拉小手吧?! 想到这,喻永桂的视线,忍不住又落到他与卿霜相握的手上。 两人的手,其实都不是那么软,都因着常年练武,虎口处都有不少老茧。 可喻永桂却觉得,卿霜的手,好软好软,软的他的一颗心,都要化成了一汪水。 两人又在门坎前木呆呆的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卿霜红透了脸,不自在的别过头去:“……我们要不,进去说吧?” 喻永桂如梦初醒,也结巴了下:“啊?……哦,好,好……” 两人这才七手八脚的又进了屋,只是这手,一直没舍得松开。 …… 杏杏与危时宴走出了院子,走得远了些,杏杏这才吐了吐舌头:“我四哥好傻。” 危时宴没什么表情,但表示赞同:“嗯。” “看来这次回去,还能多个四嫂。”杏杏忍不住笑,“便宜我四哥了。” 危时宴对卿霜不熟,暂且不发表看法。 好在杏杏打小就跟危时宴一道玩耍,后来又与危时宴一道在山洞中生活了大半个月,已经习惯了跟危时宴的这种相处模式。 杏杏侧过身,看向危时宴:“这次回京,你紧张吗?” 危时宴面无表情的点头:“紧张。” 杏杏看了他好一会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危时宴这样子,可真看不出半点紧张来。 不过,他幼年便离家,离开父母,兄弟。 如今十八岁,死劫彻底过去,命格也发生了变化,他眼下回京,需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很多。杏杏知道,他没有骗她,这事搁她,她也紧张。 “其实陛下与娘娘都很挂念你。”杏杏想了下,“我在京城时,就感觉到了,陛下与娘娘对我都特别友善,想来是知道我们打小就相识的缘故。” 这下危时宴没说话。 杏杏想了下,很大方的承诺:“你到时候要是不想回宫,我在京城也有自己的宅子,可以给你住!……只是那边一直没住人,你要住的话,我提前让人打扫出来,布置一下。” 危时宴眼里这才染上了一抹笑意,虽然淡,但却让他整个人都看上去好像焕发着什么不一样的色彩。 危时宴想了下,这才回道:“好。我在哪里住都一样。” 他在深山中住了十多年,再清苦的住处都住过。 杏杏想起秦大供奉来:“说起来,那你师父跟你一道回京吗?我也好久没见老道士爷爷了。” “我先前已经给师父写了信。”危时宴道,“只是他一直没回信,想来是一直在外奔波寻我,未必见到那信。我已经在信中同他说了,去京城。”
第777章 汲汲营营 京城。 杏杏她们走后,京城里倒是出了一桩不大不小的事。 久居山间避世礼佛的诚王老太妃,在山间散步时突发恶疾,被于明珠所救。 诚王老太妃说与于明珠一见如故,又加上有救命之恩,便收了于明珠当干孙女,极为疼爱。 焦氏听说后,跪在小佛堂中的她只是稍稍犹豫了下,还是低声吩咐身边的景春嬷嬷:“明珠自有她的造化。既然已经有了这样好的人家认了干亲,以后她的消息,也不必同我说了……眼下我只想一心为杏杏祈福。” 说完,她便闭上了眼,口中喃喃的念着经。 景春叹了口气,看着一身素裳,虔诚的跪在佛像前祈求佛祖保佑杏杏平安的焦氏,有心想说什么,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杏杏出京办事,详情少有人知。 但信国公老夫人深受圣上与聂皇后信重,又是杏杏的亲祖母,自然也知道一点内情。 杏杏刚出京那段日子,焦氏一开始还不知道杏杏出了京,但她有日做了个噩梦,从那天开始就日日往喻家跑,想见杏杏一面。 喻家人厚道,又因着焦氏是杏杏亲娘的身份,总不能天天让焦氏吃闭门羹,卫婆子便为难的找上了信国公老夫人,想着让信国公老夫人帮着约束一下。 信国公老夫人怒不可遏,把焦氏喊来冷冷的骂了一顿。 说焦氏这个当亲娘的,杏杏没享过她一天的福,眼下杏杏领了密旨出京办事,焦氏还天天往喻家跑,生怕旁人不晓得杏杏去办事了是不是?生怕有心人找不到机会谋害杏杏是不是?生怕杏杏活着回京是不是?! 焦氏一听就急了,想要再问些详细的,信国公老夫人却已是咳嗽着不耐烦的把人赶了出去。 焦氏病了一场。 于明珠想来侍疾,焦氏也没答应。 等焦氏稍稍病好一些,焦氏便挣扎着让人请了一尊开过光的佛像进了小佛堂,开始日日跪在小佛堂中给杏杏念经祈福。 信国公老夫人听说了,只嗤了一声,也没说旁的,随焦氏去。 焦氏眼下是除了料理家事,其余的时间几乎都用在了小佛堂念经祈福上。 就连大儿子二儿子的亲事,她都腾不出精力来折腾了。 身边的景春嬷嬷委婉的提过,焦氏只淡淡道,都是她的儿女,杏杏没长在她的身边,万事不必她操心,依旧长得很好。她的大儿子二儿子眼下这步田地,焉知不是她管得太过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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