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这会儿还不知道,邹万氏差点被灭了满门。 焦氏这会儿就听见了带原告,再联想到她公公信国公非要人把于明珠带过来,焦氏先入为主的就以为,邹万氏告的是于明珠。 焦氏立马就恼怒了:“是你?!好端端的,你告珠珠做什么?你告她什么?她对你还不好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次来府里,珠珠没少给你银子!” 这话一出,堂上微妙的顿了顿。 于崇廷脸色微微一变,看向于明珠。 已知,杏杏可能是他们家流落在外的亲妹妹,被这个邹万氏“捡走”后还一直虐待乃至差点害了性命。 再知,于明珠是别人调换过来的假千金。而于明珠竟然跟那个“捡走”他亲妹妹的人,交往过密,还多次给与财物? 这怎么想,都像是于明珠已经知道了内情! ——于明珠也万万没想到,她娘当着众人的面,就这么说了出来! 她整个人都呼吸一窒。 于明珠脑子里急急转着,大概是危机当头,人反倒是清醒了不少。 她只拿从前应付她娘的那套说辞,说是对邹万氏有恩,同情邹万氏一家辛苦,如何如何。 况且些许钱财,对她来说并不算什么,却能帮助到邹万氏她家里人,在她看来,这是在做善事。 于明珠露出一脸诧异的神色来:“……我也实在不知,邹夫人为何会告我?” 于明珠早就让岐黄打探了消息,自是知道,邹万氏告的根本不是她。 邹万氏脸色却有些发青,摇了摇头,只颓败的说:“民妇告的不是大小姐。” 邹万氏本就崩溃,这会儿更是有种根本没法力挽狂澜的绝望颓废感,整个人都委顿在那,不想说话。 她方才被带下去的时候,想了很多事。 那个船夫,信国公府的人是什么时候去查的? 一来一回,又要调查,定是要查证许久了。 所以,这信国公府,是在多久之前就在布局了? 甚至说,他们这次来京城,其中有没有信国公府的手笔? 邹万氏越想越是胆战心惊,越想越觉得像是有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们牢牢网住。 甚至于,邹万氏都开始在想,她们邹家遭遇的一切,该不会就是信国公府干的吧! 这个想法直到邹万氏被重新带回堂上后,达到了顶峰! ——他们竟然把于明珠喊了过来! 邹万氏浑身都剧烈的抖了起来。 但于明珠还在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邹万氏虽不会去拆穿于明珠,却也有种,于明珠眼下的所作所为,无非是跳梁小丑,上不了台面的绝望无力感。 焦氏还不知道先前发生的事。 她有些奇怪的看了眼邹万氏,还有些不解:“既不是告的我家珠珠,把我家珠珠又喊来做什么?” 于崇廷这会儿都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都觉得他娘实在是糊涂! 更遑论信国公老两口了。 老两口眼中,俱是对焦氏的失望。 真要把一切都摆在眼前了,焦氏才能看得透吗? 杏杏不远不近的坐在旁观席里看着焦氏。 她长长的注视着。 大家多想想就能猜到首尾的事,焦氏好像一直都视而不见。 ……所以,这就是她的亲娘? 她明明知道,于明珠不是她的亲女儿,而她,又生得跟焦氏那般像,难道没有一刻怀疑过吗? 但眼下看来,她这亲娘倒是一直坚定不移的选择了于明珠。 杏杏垂下眼眸,敛去失望的神色。 于崇廷被杏杏垂眸的样子给刺得心中一痛,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娘。我来说吧。这姓邹的妇人,告的是……福绥郡主。” 福绥郡主四个字一出,焦氏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看了一眼杏杏,又飞快的移开了视线:“……既是如此,那让珠珠来做什么?” 这话一出,别说信国公老两口了,就是于崇廷,眼里都染上了怒意! 于崇廷看他娘那逃避的样子,知子莫若母,心里哪里还不明白,他娘分明是心中有些猜测了,却又很是心虚,这才对杏杏这般逃避! 也就是说,他娘早就怀疑杏杏是她亲生女儿了,却什么都不说,还一直无底线的宠溺着于明珠?! 于崇廷气得脸色铁青! 孙期颐上前,握住于崇廷的手,给他暖了暖手心,也是提醒他,不要太生气了。 生气伤身。 于崇廷深吸一口气,极为难得的语气带了几分凌厉感:“看来娘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焦氏蹙眉看向于崇廷:“崇廷,你这是什么语气?” 于崇廷冷笑一声:“娘,你知道这邹万氏为何转告福绥郡主么?” “为何?” 于崇廷面无表情:“因为邹万氏怀疑福绥郡主昨晚上让人杀了她全家,又放火毁尸灭迹。” 焦氏倒吸一口凉气,饶是她本能的逃避杏杏,却也不敢相信杏杏会做出这种事来。 “不,不会吧?!” 焦氏下意识又看了眼杏杏。 娇小的少女脸上神色淡淡的,就那般坐在旁观椅里,没有往她这看一眼。 就好像……她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人一样。 焦氏心里一窒,语气也重了几分:“好端端的,这邹万氏怎么会状告郡主灭了她满门?” 于崇廷面无表情,却又直直的看向焦氏:“因着这个姓邹的女人,十多年前,不知道从哪里,‘捡’了个小女孩。在十年前她带着那小女孩渡江,将小女孩直接丢入滚滚江水中。这姓邹的女人,心虚无比,在十年后再遇到那小女孩时,自然会觉得,小女孩会报复她全家。” 焦氏听的浑身一颤。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听这些,就觉得心绞痛的厉害,痛得她脸色都有些发白。 于明珠担心的上前扶住了焦氏:“娘,你没事吧?” 于明珠的手虽说也凉得厉害,但有样东西支撑,焦氏也勉强稳住了身体。 只是声音还是颤的厉害:“你,你是说……郡主,郡主就是那个小女孩……” 于明珠眼眸微沉,只恨老天不长眼,那会儿要是让喻杏杏直接死在那江水中,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于崇廷冷冷道:“娘说的没错。郡主就是那个小女孩。郡主福运滔天,大难不死,眼下却又被之前的加害者诬告她杀了别人全家!” 焦氏讷讷不能成语,只翻来覆去道:“确实不该……是有些过分。” 于崇廷看眼下焦氏还没反应过来,冷笑一声:“娘,你忘了。方才还是你自己说的,妹妹时常给这邹万氏财物呢!” 这句话焦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但顿了顿,焦氏只倏地睁大了眼,犹如五雷轰顶那般反应了过来! “你,你的意思是……” 焦氏说话都不利落了。 倒是于明珠,瞬间落下泪来,白着一张精致的小脸,似是难以置信的样子,拔高了声音问于崇廷:“三兄,你的意思是,邹万氏,是我支使的?……可我当年也不过才几岁,哪里能这般?三兄何故对我说这种诛心之语!” 于崇廷见于明珠还在故意混淆,他越发失望,只定定的看了于明珠一会儿,并没有说什么。 而就在此时,外头却有一个精干男音,扬声道:“府尹大人,我这儿有个人证,给您送了过来!”
第723章 您不知道什么? 顺天府尹眉头一皱,很快松开:“传!” 一个精瘦的汉子押着一个妇人过来。 那妇人身上干干净净,头发也梳的齐整,看不出半点问题来,但她面露惊恐,走路也有些踉跄,一看就是受过刑的。 显然被调理过了。 那精干汉子一拱拳,主动上报:“大人,我们是朝阳楼的人,偶然发现这个妇人有违反律法的行为,现特地送她来投案。此妇人的累累罪行里,倒是也有一桩跟今日的事多少有那么一点关系的旧案,想来也可以当作此事的一个人证。” 那妇人哆哆嗦嗦的跪下了,张嘴就交代了一堆事。 顺天府尹越听神色越严肃,其中竟有好些悬而未决的陈年案子! 焦氏起初还拧着眉,可听着听着,在听到“庆昭十年,收邹家三万两纹银,将其女儿与信国公世子夫人新生女婴调换”这一供述时,浑身都剧烈的颤抖起来! 于明珠脸色煞白! 焦氏情绪激动的冲了过去,去推搡那妇人的肩头:“你说什么,你——” 那跪着的妇人被推搡的一下子就倒了,她脸色惨白浑身挣扎了几下,都没什么力气起来—— 杏杏与孙期颐一看便知道,这妇人估计是受了大刑,身上有许多暗伤。 激动的焦氏被衙差拉开,那瘫在地上的妇人缓了好一会儿才爬了起来,呼吸都发着颤,却是又颤着手从怀里摸出一本账本来。 “这账本上,记述着罪妇这些年的累累罪行。大人尽可一观,与罪妇供词有无出入。”那妇人颤着声音。 尽管她心里清楚,这账本上记载的事足够让她秋后问斩,但有些时候,死才是一种解脱。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那妇人跪在那儿,浑身都在微微发颤。 比起激动不已的焦氏,杏杏倒是更冷静些。 她甚至像是听一个别人的故事,神色冷静的听着那妇人叙述着当时是如何买通马夫,又如何在焦氏必经之路上做下手脚,又是如何打通整个环节——最后将她从亲生母亲身边带走,送到一个“小偷”身边备受折磨。 ——对杏杏来说,这就好像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没有半点实感。 信国公老两口却是更为激动——这跪着的妇人,就是整个环节的最后一环! 这朝阳楼,竟然将这最后一环,就这么轻轻松松的送了过来! 虽说不知道他们的用意,但是信国公老夫人知道,所有环节都已经通了,足够证明,杏杏,就是他们的亲孙女! 李春花与白晓凤都已经懵了! 虽然她们先前就心有所感,但…… 这会儿真相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铺在她们面前,她们最大的感觉是——心疼。 心疼的一颤一颤的! 也就是说,她们的杏杏,本来可以金尊玉贵的在国公府长大,成为整个京城最矜贵的小娘子,却因着有些人的歹心,小小的年纪就备受虐待,甚至被那歹毒的妇人丢入滚滚江水! 李春花和白晓风捂着嘴,忍不住肩膀一抖一抖的颤了起来。 实在是忍不住不哭! 倒是焦氏,人甚至有些木木的了。 “娘,我,我不知道——”一阵哭声传来,于明珠头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哭的不顾形象,她跌跌撞撞的跑到焦氏身前,眼泪流的像泉水,“娘,我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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