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时羽回过头来,高高兴兴的跟聂律茗喝了一杯。 正逢危时羽旁的玩伴喊他,危时羽又跑去跟别的小伙伴喝酒。 聂律茗看着坐在不远处长桌席后的杏杏。 杏杏正细嚼慢咽的吃着东西。 杏杏的礼仪学得极好,饶是吃东西时,这一举一动也好看得紧,好像画里的仙女似的,聂律茗看得眼都有些微微发红。 他没忍住,起身举杯,遥遥向杏杏敬了一杯。 杏杏都是以茶代酒,倒是无妨,见聂律茗与她举杯,她也很是大大方方的举起来,跟聂律茗喝了一杯。 结果危时羽回头一看,就看到聂律茗跟杏杏在喝酒。 危时羽又跑回来,用胳膊勾着聂律茗的脖子:“茗表哥,你跟个小姑娘喝有什么劲啊?她喝的都是茶,不如来跟我喝酒啊。” 聂律茗生怕危时羽看穿自己的心思,他脸上一红,倒是没拒绝,有些急促的喝下一杯,还差点呛到。 危时羽一看,他表哥这么豪迈,他也不能输啊,当即也给自己又满上一杯,一口闷了。 危时羽还倾倒了下酒盅,拿酒盅杯底给聂律茗看,他喝的一干二净,没有耍赖! 聂律茗一见,又默默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然后把杯底给危时羽看。 危时羽这胜负心一下子就上来了! 跟聂律茗你一杯我一杯的,足足喝了五六杯,才被一旁的宫人给劝住。 聂聿珂眼眸微闪。 聂律茗身边的随从都有些着急了,想去劝,聂聿珂反倒慢条斯理道:“五哥看着很是高兴的样子,他想喝,就让他喝嘛。” 危时羽一听,茗表哥这般开心?不行,他可不能扫了茗表哥的兴。 危时羽推开过来相劝的宫人的手,又陪着聂律茗喝了三四杯,这才打住。 两人喝到这,都有些醉醺醺的了。 聂聿珂浑身都有些微微发颤。 她知道,眼下有个极好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只要危时羽喝醉了,对她做出一些什么事情来,那么,三皇子妃的位置,就非她莫属了! 聂聿珂甚至都已经盘算好了。 眼下他们是在昭阳宫的偏殿设宴喝酒,昭阳宫的偏殿一侧,有个小茶室,先前她也曾在那儿歇过午觉。若是危时羽醉了,宫人们最有可能是把他扶到那儿去歇息。 到时候只要她稍微运作一二,让她跟危时羽同时出现在那小茶室里;再把她的衣服这么稍稍一拖,就说是醉酒后的危时羽做的;再让她的丫鬟把姑母宫里的大宫女,随便谁,引过来撞破…… 聂聿珂浑身都在微微发颤,激动的脸都有些发红。 这事在她眼里简直是易如反掌。 她要让太子表哥在日后都能时常看见她! 她要让太子表哥后悔! 后悔没能娶她进东宫,后悔没能跟她执守一生! 正当聂聿珂想得脸颊都红得厉害时,却又听到了杏杏的声音:“……三殿下?三殿下你醉了。” 聂聿珂定睛一看,却见喝得有些醉醺醺的危时羽,手按在杏杏面前的小桌上,明明醉眼朦胧,却还一本正经大着舌头跟杏杏道:“……你,你就叫我一声哥吧!……以后,哥罩着你!” 聂聿珂那原本因着兴奋激动而有些张红的脸,微微冷了下来。 她看向杏杏的眼神,越发的冷。 聂聿珂也起了身,同危时羽身边的宫人道:“你们没看到三殿下醉了吗?还不赶紧扶三殿下去休息?” 宫人正要搀扶,危时羽挥手就把宫人给拂开了,醉醺醺,又执拗的很:“叫、叫哥!” 杏杏自是有些无奈,她从腰间香囊里摸了摸,摸出一颗药丸来,递给宫人:“这是醒酒药丸,效果极好,麻烦你伺候三殿下服下。” 宫人依言哄着危时羽把这药丸吃了,又扶着危时羽往那小茶室走:“……三殿下,奴才扶您去休息。休息好了才能当哥哥啊。” 危时羽嘴里“嗯嗯”应着,倒是有些乖巧的被宫人扶着走了。 聂聿珂人都要麻了! 好消息是危时羽去小茶室休息了! 坏消息是他服了醒酒药丸! 只能希望这醒酒药丸不要起效太快了! 聂聿珂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在心里狠狠的又骂了杏杏一番。 怎么哪里都有这小贱人! 又来坏她的好事!
第663章 二嫂 可惜。 杏杏出品,必属精品。 杏杏给危时羽的解酒药相当管事。 这会儿聂聿珂还没找到理由脱身,好找机会去小茶室,那厢危时羽已经揉着脑袋回来了。 聂聿珂人都麻了。 “三殿下,您怎么又出来了?” 有危时羽的好友笑着问。 危时羽还有些微醺,笑着回了一句:“我可能千杯不醉!” 除了这个小插曲,危时羽的宴会倒是顺畅的很,堪称是宾主尽欢。 …… 宾客们差不多都离宫了,危时羽服了杏杏给的醒酒药,这才在昭阳宫的后殿里美美的睡了一觉。 等他一觉醒来,这小小的偏室已经点上了灯,窗外漆黑一片,还伴有呜呜呜的风声。 聂皇后就像一个普通的母亲那般,守在不远处的贵妃榻上,正在那翻着什么册子。 因着提前服用了杏杏给的醒酒药,这一觉睡下来,危时羽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只是头还稍稍有些晕眩。 “母后……”危时羽从床上坐起来,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 聂皇后回过头来,笑着让宫女给危时羽端上一碗滋养的燕窝来:“你先润润喉。” 危时羽听话的接过来,咕咚咕咚的一口闷了。 宫女把偏室其他的烛火灯光全都点了起来。 屋子里顿时亮堂了不少。 “母后,眼下是什么时辰了?”危时羽坐在床边穿着靴子,“您一直在这守着我呢?” “方才刚过戌正(晚上8点),左右我也没事。”聂皇后的背影笼在烛光中,发丝都带上了一抹柔光。 她看着危时羽从床边起身,身姿英挺,头发虽说睡得还有些凌乱,但丝毫不影响少年的颜值,很有英姿勃发少年郎的模样。 一眨眼,离着送走她的阿宴,都已经十年多了。 在这一瞬间,聂皇后仿佛透过小儿子的身影,看到了次子的样子。 “您没事您就早些去休息啊。您身子还弱着,我就是睡一觉……”危时羽念叨了两句,定睛一看,见聂皇后眼中好像闪烁着一抹晶莹,他先是愣住,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什么,顿时吓坏了。 危时羽长这么大,闯过无数的祸,从来没见过他母后掉过眼泪,这次一见,危时羽也是不知所措的很。 危时羽赶忙上前几步,麻利的就给聂皇后跪下了,攀着聂皇后的膝头,急急道:“母后,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您说,我肯定改。” 从下跪到认错,危时羽这认错流程显然很是熟练。 聂皇后那些许伤感被危时羽这熟练的一套操作给逗得忍俊不禁的。 她戳了戳攀着自己膝头的小儿子的额头:“你啊,就知道耍宝。” 危时羽见聂皇后笑了,自己也跟着咧开嘴笑了:“瞧母后说的,儿子耍宝能让母后开怀,这叫彩衣娱亲。二十四孝里写着的。是正经事!” 聂皇后笑了笑,满是温情的摸了摸危时羽的头发:“阿羽,你今儿也满了十四岁了。有些事,母后想着,也该告诉你了。” 危时羽见聂皇后哪怕被自己逗笑,但眼眸中也总是含着一抹轻愁,他便知道,聂皇后要告诉他的,怕是什么很要紧的事。 危时羽肃容道:“母后,你说,儿子听着呢。” 聂皇后又摸了摸危时羽的头发:“……你还记得你的二哥么?” 一听“二哥”这两个字,危时羽愣了下。 “二哥”,这在宫中,几乎是个禁忌了。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问过,结果一问,他母后就伤心得厉害,他向来慈爱的父皇也板起脸来,让他别问了。 后来他隐隐约约听说是,二哥很小的时候就夭折了,是母后与父皇心中的永远的痛。 所以,他从来就没提过。 眼下骤然听聂皇后提到二哥这两个字,危时羽都有些懵。 “二哥?” 聂皇后神色温柔了许多,她点了点头。 危时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他母后的神色:“母后,二哥,不是早就……” 聂皇后猜到了危时羽想说什么,她温柔的摇了摇头:“你二哥没死。他活得好好的。” 危时羽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死,那二哥眼下在哪里?” 聂皇后神情带了几分落寞,同危时羽讲起十八年前,大夏经历的那场巨大天灾,是背负了天道气运的危时宴的出生,献祭了他的气运,挽救了大夏那岌岌可危的运道。 让大夏得以休养生息,慢慢的回转生机。 然而,这样做的代价是,危时宴变成了一个不被天道所容之人! 若非有天命所归的真龙真凤,也就是嘉正帝与聂皇后,各为危时宴献祭了自己十年寿命,怕是危时宴当时便会死去! 危时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你二哥,眼下正在远离尘世的深山清修。只要他在山上,安然避过十八岁,那么,这个劫便算他过了。”聂皇后说到这,想起这些年次子过得生活,已是忍不住要落泪,“……我从前不与你说,是你年龄还小,这些事,越少人知道,你二哥便越安全。” 危时羽直起身,抱住聂皇后:“母后,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你一定很想二哥吧?我记得先前我跟父皇去西山猎场几日,你便想得我不行。我都不敢想,这些年你该怎么思念二哥……” 听着小儿子这懂事的安慰的话,聂皇后再也忍不住,泪如雨下。 她反手搂住小儿子,痛哭道:“我是很想你二哥,他自打生下来,我只抱过他一次,便是亲手把他放入祭坛……” 危时羽在母亲的痛哭声中,好像隐隐约约回忆起了一个身影。 他曾经爬狗洞想去见过那个小小的瘦瘦的二哥哥,后来却是生了很重的一场病。 后来,他好像记得,他追着一辆马车,一直哭着喊着要二哥哥。 可那辆马车没有停下,把他的哥哥,不知道带去了哪里。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忘了,忘了他的生命中,曾经有过一个重要的二哥哥。 危时羽猛然一惊,后背都有些凉。 他怎么能忘了这些?! 聂皇后把危时羽的神情看在眼里,知子莫若母,自然明白,小儿子应当是隐隐约约想起了当年的一点记忆。 她心疼的抚着危时羽的后背:“阿羽,这不怪你。当时你背着我们,偷偷去找了你二哥……你年龄太小,被那灾厄之气缠上,差点丧命,养了许久许久,后来你二哥被送走,你又病了一大场。病好后,便忘了你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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