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杏往岑月宜那马车后头的车队看了一眼,江泰侯府准备的祭仪简薄的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简陋了——也就是一些纸叠的金银元宝,一些纸扎的器皿之类,除此之外,江泰侯也没有出面。 杏杏抿了抿唇,将自己备好的一些祭奠用的东西,递给了岑月宜的丫鬟,让她们把她准备的这些香烛纸钱,与江泰侯府准备的祭仪放在一处。 “无事。”大概是看出了杏杏的难过,岑月宜反倒出声安慰她。然而岑月宜一开口,那沙哑的音色就把她的心情泄露的一干二净。 杏杏爬上岑月宜的马车陪她。 杏杏拍了拍自己的小肩膀:“岑姐姐,你要是难过,就靠在我这儿吧。” 岑月宜想像往常一般,露出得体的,端庄的笑。 然而,杏杏那双纯澈如黑琉璃的眼眸一直静静的看着她,岑月宜抿着唇,慢慢的,慢慢的靠在了杏杏的肩上。 车厢安安静静的,唯余车夫赶车抽鞭的声音。 大概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岑月宜的悲伤,天色慢慢黯淡下来。 天边雾蒙蒙的一片,看着竟是又要下雪了。 先江泰侯夫人的墓,在江泰侯府的祖坟中。 江泰侯府的祖坟,则是在一片深山之中。 过年时,江泰侯带着侯府中人前来祭拜过,坟茔前大多都有烧纸和香烛的痕迹。 也正是如此,江泰侯觉得今日虽说是他前头那夫人的祭日,但刚刚祭拜过,哪里就用得着今日再大张旗鼓的来祭拜了? 在江泰侯看来,他能允了岑月宜今日前来祭拜,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风起。 如诉如泣。 岑月宜跪在一个坟茔前,垂目在那烧着香烛纸钱。 她神色看不出什么来,但眼神却浸满了哀戚。 几张未烧尽的纸钱打着旋儿,飘飘荡荡的蹭过岑月宜的衣角,继而飞了出去。 杏杏知道,这会儿岑月宜更需要的是安静的陪伴。 等回程时,虽说外头起了风,眼看着就要下雪了,但岑月宜情绪显然已经好了不少。 她坐在车厢中,同杏杏轻声道:“我其实也不知道我娘长什么样子……不过我在外祖父那,见过我娘少女时的画像,同我很像。我便想,我若是想我娘了,照照镜子便是了……”
第434章 迷药 岑月宜问杏杏:“杏杏,你爹你娘呢?” 京城中人人都晓得镇西将军府一府的小子,唯一那位姑娘,被喻家宠到了天上去,真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但他们却很少听说杏杏的身世。 杏杏也不避讳,大大方方同岑月宜道:“岑姐姐,我没有爹娘。我是三岁多时,奶奶从山后头乱石滩那捡回来的……” 岑月宜脸上写满了震惊,向来端庄自持的她,也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杏杏反倒是被岑月宜的表情给逗笑了:“岑姐姐,没事的。我虽然没有爹娘,但是爷爷奶奶,还有我家的叔伯婶子们,哥哥弟弟们,都特别特别特别疼我。我真的没关系!” 杏杏一连用了三个“特别”来形容。 岑月宜见小姑娘眼神澄澈,似是真的全然不介意,她忍住心中的酸涩,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髻:“我以后也会特别特别特别疼你的。” 杏杏嫣然一笑,正要说一句“谢谢嫂嫂”,马车突然猛的颠簸了下,两人被颠的东倒西歪,倒在了一处—— 两人都被摔得有些七晕八素的,还未来得及想清楚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外头车夫的惨叫声又传入耳中! 继而,是兵刃相交的厮杀声,杏杏几乎立时明白,她们怕是遇上麻烦了! 岑月宜摔那一下,胳膊崴了下,她疼得脸色发白:“……杏杏,这是……” 她跟杏杏要说悄悄话,两人的丫鬟都在后头的马车里。 眼下车厢里只有她俩。 杏杏见岑月宜胳膊不自然的横在身前,她一边倾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边伸手给岑月宜把脱臼的胳膊给正了回来。 “怕是遇到劫道的了。”杏杏压低了声音,飞快道,“我虽说带了家丁出门,但对方若是人数多一些,怕是也危险。” 岑月宜浑身微微发抖,说不出是因为胳膊疼的还是害怕:“……这里虽说是城外,却也并非人迹罕至,他们怎么敢……” 杏杏小小的眉头皱得极高。 对方若是为财,他们这马车平平无奇,一看就是普通富户,这些劫道的匪徒何苦冒着风险来劫她们? 可,要是不为财,那就是…… 杏杏还在思考着,外头的打斗声渐渐小了下去,一些人在骂骂咧咧的说着脏话,那动静离马车越发近了—— 这一听,就知道是劫道的赢了! 岑月宜微微发抖,抓紧了杏杏的手,颤声飞快道:“……杏杏,一会儿我给你争取机会,要是有空档,你就只管跑!这里离官道不远,到时候你跑出去就安全了……” 杏杏反手握住岑月宜的手,倒是更镇定些,压低了声音:“岑姐姐别担心,咱们先看他们求什么。” 岑月宜摸着杏杏那温热的小手,不知怎地,觉得无比的安心。 马车车帘被粗鲁的掀开,有人上前来拽岑月宜。 岑月宜强自镇定的起身:“我自己走!” 她身子微微发颤,却依旧勉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与体面。 对方似是觉得岑月宜这表现有些意思,讥笑一声,却也由她了。 岑月宜从马车上下来,入目便是躺了一地生死不知的家丁,不远处另一架马车,她跟杏杏的两个丫鬟被捆了丢在一旁。 岑月宜强忍住眼眶中的泪花。 杏杏也从马车中跳了下来。 她今儿穿的素净,白白的狐毛斗篷衬得她小脸粉雕玉琢的,贵气极了。 对方一怔,似是没想到,除了岑月宜还有个。 “呦,老大,还白赚了个!快来看这个!这个看上去可不像是丫鬟,咱们赚大了啊!” 对方嬉皮笑脸的笑着招呼人来看。 为首的一个刀疤脸折身过来:“……行了,赶紧把人捆了带走。” 他眼神落在杏杏脸上,声音一顿,“是你。” 杏杏也微微蹙起眉头,这刀疤脸长得哪里有些眼熟……但她可以确定,她从未见过这刀疤脸。 正琢磨着,刀疤脸却一挥手:“都捆了,带走!” “等下!”岑月宜脸白如纸,她们若真被这些匪徒劫走,哪怕后面安然无恙的回去,怕是这名声也就彻底坏了。 “我可以给你们很多很多银钱。”岑月宜强撑着,同这些匪徒谈条件,“我也不会去报官,只要你们放了我们——” 一贼人哈哈大笑起来:“这小娘皮还想跟我们谈条件!” 竟是谈都不谈! 岑月宜心沉入谷底,她几乎是满目绝望,但还强撑着瑟瑟发抖的身子,坚持同匪徒们谈条件:“……你们是不是来抓我的?……我听你们方才的话音,我妹妹并不是你们要抓的人。你们能不能只放了她,我也愿意奉上我所有的银钱——” 她哪怕拼尽全力,也得把杏杏给救出去! 杏杏今日若不是陪她来,本不用遭遇这无妄之灾—— 然而岑月宜还未说完,就觉得头晕眼花的厉害,看眼前的人都出现了重影。 “完了,是迷药——”岑月宜心沉沉的往下坠,结果就见眼前那十来个匪徒,竟也无力的骂着娘,沉沉的倒了下去。 什么情况?! 怎么歹徒也倒了?! 昏昏沉沉中,一道甜糯糯的声音传入耳中。 “岑姐姐,张嘴——” 身边的小姑娘一把扶住昏昏沉沉要倒下去的岑月宜,把一颗冰冰凉凉的药丸塞进岑月宜的口中。 继而,又扶着身体绵软无力的岑月宜靠着马车坐在那儿,让她歇息。 那药丸入口即化,渐渐的,岑月宜视线也不飘忽了,赫然发现,先前那十几个凶神恶煞的歹徒,竟然悉数都倒在了地上! “我方才下车的时候散了些迷药,还好这风向正好帮上了忙。岑姐姐跟他们说话,又拖了些时间。”杏杏飞快的给岑月宜解释了一句,又从怀里摸出一包药粉来,“不过,以防万一,我再给他们加点药,这样更保险些。” 无力的靠在马车上的岑月宜,就见着披着银狐斗篷的小姑娘,手里正拿着药粉,挨个往地上躺着的歹徒脸上撒了个遍! 杏杏给每人安排的量,足够迷倒五个成年人了! 谨慎一些,没坏处! 等所有的歹徒都洒完了,杏杏这才拍了拍手:“好啦!” 她下车前,就服下了迷药的解药,一切刚刚好。
第435章 小安澄在哪里? 寒深风急,夹杂着些许湿气。 岑月宜靠在马车车轮上,寒风扑面,她意识越发清明。 只是先前岑月宜显然被吓坏了,脸色还有些惨白,声音也因着先前的过度紧张有些嘶哑:“……杏杏,你没事吧?” 杏杏正拿帕子把指尖沾上的些许迷药细细擦掉,闻言回眸朝岑月宜一笑,银狐领子簇着白皙的小脸,纵然年岁尚小,却依旧美得有些惊人。 她说话不疾不徐,哪怕在疾风中,也显得镇定从容:“岑姐姐放心,我没事的。我给他们下的这些迷药,正常来说他们明天都醒不了。” 说到这,杏杏又沉思起来,自言自语,“等下,万一里面有个天赋异禀的,晕一会儿又醒了怎么办?” 岑月宜正想说什么,杏杏却已然一拍小脑瓜,想出了法子——她把那俩丫鬟松了绑,让她们跟自己一起,把这些劫匪的裤腰带给解了,把他们的手都捆在背后,捆得结结实实的。 迷药加捆绑,这下总万无一失了。 杏杏又搜寻起家丁中的伤员来。 她出门没有带药囊,只能先把随身携带的香囊中的救急药物取出,尽可能的给他们处理了下伤口。 做完这些,杏杏又嘱咐丫鬟们在这照顾好岑月宜与那伤员们,她把斗篷裹了裹,往官道那边去了。 大概是老天庇佑,没过多久,杏杏便见着官道那边驶来一队长长的车队。 杏杏眼前一亮,迎了上去。 商队打头的护卫队长见寒风中路旁有一小女孩在拦道,惊了惊,脸色一变,抬手止住了队伍行进。 以往不是没有这种情况,有些山匪会弄一些老弱妇孺在路边当“饵”,吸引他们的注意力,然后趁他们不备时来截货。 但,这种情况基本都是在一些险峻的山区。 眼下这不是快到京城了么? 还有…… 商队护卫队长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小女孩。 身上披的那银狐斗篷,看着不起眼,实则比他们商队这次搞来最好的皮子还要更好些。 再看小女孩那长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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