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卫婆子跟几个婶婶一道管家,理着府上种种关系往来的时候,是也带着杏杏的,免得家中女眷对京中的一些人际往来两眼一抹黑。 杏杏自是知道,她们府上跟秦安伯府没什么姻亲关系。 但威北侯府的一庶房,却是娶了已逝秦安伯的嫡姐,这样算下来,威北侯府跟秦安伯府还有姻亲关系。 杏杏带着家丁去了威北侯府。 威北侯府的门房早就得了威北侯老夫人的吩咐,一看来人是个娇美可爱的小姑娘,不待杏杏开口,立马主动询问,可是镇西将军府上的喻小姐? 杏杏刚应了一声,门房便极为热情的一边让人去府里通传,一边躬身迎杏杏进府。 杏杏都有些懵。 “我们老夫人早就嘱咐过了,”门房殷勤的笑着解释,“但凡喻小姐来了,我们若是有半分慢待,老夫人就要把我们给发卖了。” 杏杏有些赧然。 门房还在那说着威北侯老夫人对杏杏的重视,恰好一男子正坐着软轿从府里出来,那男子往杏杏那看了一眼,大概是想起什么,脸色微微一变。 杏杏原本也没在意,只是避在一旁先让那男子出府。 但她又见那男子眼神不是很友善的盯着自己,杏杏就多看了几眼,一下想起来了这是哪位——这不就是上次在威北侯老夫人寿宴上跟相好的女子搞出一场退婚闹剧的侯府公子,周云益么? 杏杏忍不住多打量了周云益一眼。 结果周云益却是误会了什么,恼怒喝道:“你看什么看!” 他十分不爽,同门房交代:“把她给我赶出去!” 门房冷汗都下来了。 我的小爷啊,这可是老夫人的贵客啊!哪怕你说赶出去,他也不敢真慢待了赶出去啊! 这不是为难他们做下人的吗? 门房杵在那没敢动,周云益不耐烦了,眼神阴鸷:“还愣着做什么!怎么,我的话你们都不当回事了是吧?!” 门房苦着一张脸:“……益少爷,不是,这,这是老夫人的客人……” 周云益脸色微微扭曲,正要说什么,杏杏叹了口气:“他们也怪不容易的,你就别为难他们了……不过我也不能走,我找老夫人有正经事。” 周云益在软轿上见这十来岁出头的女孩子一副心平气和的样子,更是认定了这女孩子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气得倒仰:“你——” 杏杏才不管周云益会不会被气死,她想了下,又解释道:“方才我看你,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鞭伤看上去好的挺快的啊。” 杏杏想,看来她先前猜的一点错都没有,威北侯果真是留了手的。 周云益骤然听杏杏提起先前他被他爹狠狠鞭笞的事,只当杏杏是故意提起那日的事来挑寡,他一双手紧紧攥住软轿的扶手,青筋都突出来了。 “你——” 周云益脸色发青,大口大口喘着气。 杏杏瞅着这侯府公子还怪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道:“周少爷,你该好好锻炼下身体了。” 威北侯分明都留手了,他身上的鞭伤也好了个七七八八,但这会儿心气稍稍不顺就气成这样子,可见人是真虚的很啊。 杏杏说的诚恳,门房却听得头皮发麻,死命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看周云益的脸色。 我的小姑奶奶啊,您是怎么用这么诚挚的语气说出这么扎人心窝子的话来的啊! 您这不是往死里气我们家少爷吗—— 果不其然,周云益一副气得失去理智的模样:“打出去——把她给我打出去!” 门房这儿的几名下人,头都快扎地上去了。 听不见,听不见,我们都聋了,听不见了…… 周云益身边那仆从也是人精,见门房一副鹌鹑模样根本不敢驱赶这小姑娘的样子,就猜出来这定然不是普通的客人。 他也迟疑着没敢动手。 周云益一看,没一个听他的,那气死人的小姑娘还一脸不赞同模样的站在那儿看着他,他当即轰的一声,只觉得理智都要被烧没了! “好!你们不赶她,本少爷亲自来把她丢出去!” 周云益从软轿上站起来。 杏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分犹豫的神色来——她是用什么药粉好呢,是用让人浑身瘙痒的痒痒粉好,还是用那种让人身体麻痹倒地的麻痹粉好呢? 只是杏杏还没做出决定来,一道利落的女声传了过来:“周云益,你还真是长进了!连小姑娘都欺负!” 话里满是不屑之意。 周云益一听到这声音,脸都扭曲了。 杏杏顺着声音望去,却见一红衣飒飒的女子大步朝她走了过来,将她拉到身后,柔声道:“小姑娘,别怕。有我在,必不会让他欺负你。” 女子生得有些高,眉目中带着一股凌厉的美。 周云益情绪却十分激动:“龚晴娘!我们已经退亲了!你是来看我热闹的?!” 杏杏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那位先前跟周云益定了亲,却被周云益跟旁的女子设计退了亲的龚晴娘龚姑娘。 杏杏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高挑修长的身影,忍不住想,威北侯老夫人说的真没错,这位龚姑娘真好呀。
第415章 我可能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 龚晴娘这会儿正把杏杏挡在身后,自己对上了周云益。 她听到周云益诘问她什么退婚什么看热闹一类的话,嗤笑一声:“别把自己看的太重。我只是来看威北侯老夫人,出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你一个七尺男儿,却在欺负一个小姑娘,看不过眼,来嘲笑你罢了。” 说完,龚晴娘还故意上下打量周云益一番,那眼神中蕴着的讥笑之意,明晃晃的简直是不带半点遮掩,“好些日子不见,周小少爷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 周云益方才被杏杏戳得心肝肺都难受,这会儿前未婚妻又来表示了嘲讽与不屑,周云益脸上那表情,简直是精彩极了。 “你,你——” 周云益气得手指指着龚晴娘,犹如风中残烛乱晃,只可惜他吼了两声“你”,却吼不出个所以然来。 龚晴娘根本就没把周云益放眼里,甚至还贴心的回过头去,同杏杏道:“别怕。” 杏杏看着龚晴娘的脸,认真的点了点头,软声道:“姐姐我不怕。我知道,那叫无能狂怒。” 龚晴娘一怔,突然哈哈哈笑了起来,拿手揉捏了几下杏杏的小脸蛋:“小妹妹真有意思,哈哈哈,他可不就是无能狂怒么?” 周云益听着那句“无能狂怒”,简直要气到呕血! 好半晌,他才喘过那口郁气来,带着几分厌恶的看着龚晴娘:“……你别以为这样就能吸引到我!我跟你已经退婚了!我心里只有珈珈一个!像你这样满身铜臭,整日抛头露面,跟男人混在一处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嫁进高门大户!” 这话杏杏听了都生气,正要掐着小腰替这位龚姐姐骂回去,就见龚姐姐一脸虔诚的双手合十,却是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拜了拜,喃喃道:“这定然是有神仙在保佑我脱离苦海啊,我真是祖坟冒青烟了,得亏没跟这个蠢货成亲啊——不成,明儿我得去白马寺给王珈珈立个生祠去,若不是她把这个垃圾给接手了,我真的不敢想象,日后要嫁这么一个蠢货,我可能连隔夜饭都要吐出来。王珈珈果然人美心善啊!” 这番话对周云益杀伤力极大,他整张脸气到好像要立即爆炸一样,指着龚晴娘的手抖得越发厉害:“你、你、你——” 最后,他竟直接生生吐出一口血来,委顿在身后的软轿中,面白如纸。 “少爷!少爷!” 威北侯府门口处顿时一片兵荒马乱。 龚晴娘抱臂在一旁看着威北侯府的下人们七手八脚的把面白如纸的周云益往府里抬的样子,轻轻嗤笑了一声。 杏杏在一旁,“哇”的一声,满是崇拜的看向龚晴娘。 龚晴娘一回头,就见着那娇美可爱的小姑娘,圆溜溜的眸子里仿佛映着万千星河,而这万千星河中好似左边一个“崇”字,右边一个“拜”字,对她的喜爱简直是不带半点遮掩。 饶是潇洒如龚晴娘,都呆了下,继而有些不大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自己别把小孩子给带坏了吧? “姐姐你好厉害——” “你不要学——” 杏杏与龚晴娘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 两人俱是一愣。 继而杏杏忍不住,笑弯了圆溜溜的杏眼儿。 龚晴娘也笑出了声。 得到消息出来接人的南雁来的时候,就是见杏杏正在那跟龚晴娘对着笑。 南雁:“?” 她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龚晴娘也看到了南雁。 南雁咳了一声,朝着龚晴娘屈膝行礼:“龚小姐,奴婢是来接杏杏小姐的。” 龚晴娘忍不住“咦”了一声。 她同威北侯老夫人关系好,自然是知道南雁在威北侯老夫人身边的地位。 这小丫头,竟然能让南雁亲自来接? 龚晴娘忍不住又看向杏杏。 杏杏正笑嫣嫣的同南雁打招呼:“南雁姐姐!” 南雁神色柔软:“杏杏小姐,我们老夫人听说你来了,高兴得紧。” 龚晴娘也很识趣:“既是如此,南雁你快带这小丫头进去吧。” 她朝杏杏眨了下眼,“回头有缘再见。” 杏杏“嗯嗯”的点了点头,热情的挥手:“有缘再见!” 南雁接了杏杏往内院走,杏杏想了下,还是把先前在门口,周云益被气的吐血的事跟南雁一说。 南雁呆了呆,继而朝杏杏露出钦佩的眼神来:“杏杏小姐跟龚小姐,都好有本事啊!” 这话,南雁夸的是真心实意的。 杏杏也听出了南雁的真心实意,她咳了一声,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来找人家威北侯老夫人帮忙,却同旁人一道把人家老夫人的孙子给气到吐血……好像、似乎,有点……嗯…… 杏杏越发不大好意思了。 好在,等见了威北侯老夫人,杏杏同威北侯老夫人又讲了一遍先前在府门口发生的事后,差点没被威北侯老夫人的反应惊到—— 威北侯老夫人竟然叫了三声好! 威北侯老夫人心情舒畅极了! 她见杏杏好似被惊住的样子,忍不住又眉眼带笑:“吓到了?” “有一点。”杏杏伸出手来比划了下,“老夫人,那个谁,他是吐血了哎……” 威北侯老夫人十分不以为然:“吐血就吐血,反正他年轻,先前他爹打他一顿还收着打的,死不了人。况且,你与晴娘说的话,谁都没有说错。周云益听了吐血,说明他心胸狭窄,这显然是他自己的问题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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