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茂一直屏着呼吸盯着柳老太爷,见他手微微动了下,那叫一个激动:“动了动了!——老太爷,老太爷!” 柳老太爷最后还是勉强睁开了双眼,就见着老茂热泪盈眶,都快哭了。 而他的身边,还蹲着喻家那个小孙女,正一脸欢喜的拍手:“老爷爷醒啦!” …… 柳老太爷躺在附近医馆的床上,大夫在一旁跟老茂交代着拿药的事。 他倒是想回家再请大夫,但老茂不放心,非要让他先在附近看过了再回柳家别庄。 杏杏也一本正经道:“……老爷爷还是听话吧!” 柳老太爷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答应了下来。 老茂拿了些调理气血的药回来,一脸欣慰:“还好老太爷没事,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交代。” 一直没走的杏杏听到老茂说柳老太爷没事,这才拍了拍小胸膛:“老爷爷没事就好!那杏杏就可以放心走啦!” 柳老太爷咳了两声:“……小姑娘,谢谢你。今儿你不仅帮我带了路,还救了我。” 杏杏连连摆手:“是老爷爷有福气。杏杏也没做什么。” 她同柳老太爷告别,“杏杏走啦,老爷爷好好养病呀!” 说完,卫婆子便带着杏杏离开了。 柳老太爷躺在床上,突然同老茂道:“……好似阿雾来了后,也从未举办过招待女伴的宴席。” 老茂明白过来:“老太爷的意思是,让阿雾小姐跟阿临一道举办一个?” 阿临负责男宾那边,阿雾小姐就负责女宾这边? 柳老太爷昏沉的“嗯”了一声。 老茂没有多问,只暗暗记在了心里。 …… 傍晚,阿雾回家后,听说了柳老太爷被马车惊到,晕厥了的事。 她着急的跑到柳老太爷的寝室,跑的钗环都有些散乱了。 “祖父,你没事吧?” 阿雾有些急切的问。 柳老太爷正背靠着迎枕,慢悠悠的喝着药,见孙女这般担心他,他反倒是慢慢笑了:“没事,阿雾放心。” 阿雾却不放心的很,像小狗一样在柳老太爷身边坐着不走了。 柳老太爷心里头暖洋洋的,面上却道:“你赖在这儿做什么?是等着祖父管你一顿晚饭?” 阿雾眼睛红红的,撒娇道:“祖父!我就是想看着您把药都给吃了,万一您偷偷倒了怎么办?” 阿雾说得直白,柳老太爷老脸一红。 他就倒过那么两三次药,被阿雾撞见一次,这下可好了,往后每次吃药,阿雾就跑过来,巴巴的看着他喝完。 “祖父,您可要保重身子。”阿雾眼圈红得越发厉害,“……您要是病倒了,阿雾以后可怎么办?……您说什么也要好好吃药才是。” 柳老太爷心下软成了一片。 孙女知道他最惦挂的就是她,故意这般说,让他好好吃药。 谁说他的阿雾是傻子? 他的阿雾明明是这个世上最乖巧的小姑娘。 “……”柳老太爷看了看那黑漆漆的药碗,眼一闭,直接一饮而尽。 外头管事的来报,说是章家派了人过来,上门道歉来了。 柳老太爷看了一眼老茂。 老茂道:“先前街上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就是章家的。”
第196章 真行 老茂问:“老太爷,让他们进来吗?” 柳老太爷没说话,倒是想起一桩事来。 先前杏杏在那会儿,大概是为了哄他,同他“同仇敌忾”,说从前也遇到过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差点撞到她二婶婶,当时她二婶婶肚子里还有小宝宝。 那些人怎么可以这样呀! 四岁的女娃娃,气呼呼的说着义愤填膺的话,让人忍俊不禁的很。 柳老太爷这才慢悠悠的开了口:“那章家,素来如此?” 老茂想了下:“我在医馆时,听到人议论,说那章家人行事惯来这般,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柳老太爷“呵”了一声:“不见,让他们滚。” 老茂便出去传话了。 当然,老茂自然不会把柳老太爷的原话奉上。 老茂回绝的很是妥帖—— “我们老太爷受了惊吓卧床不起,没法见客。” 章家来人赔着笑:“吓到了柳老太爷,着实是我家少爷不好。我家少爷回家后,被我们老爷请了家法揍了一顿,现下已经不能下床了——这些补品是我们章家奉上的一点点歉意。还望您收下……” 老茂客客气气道:“我们柳家不缺这点补品。先前我们老太爷致仕时,圣上担心我们老太爷远离京城后,补品不够,特特赐了我们老太爷满满一车补品,眼下还得用,就不劳贵府惦记了。” 这话说得客气,但话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却是让那章家管事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眼下章夫人派他过来本来就是想着先送个礼,探探口风。 可他瞧着,这步棋本来就走得极蠢。 人家柳老太爷是什么,是大学士!哪怕告老还乡了,京中还有两个当官的儿子,还有诸多同年,诸多好友! 少爷他喜欢驾车狂奔,横冲直撞差点撞到柳老太爷,这本就是大错。 但他们夫人心疼自家少爷,非要他先来送礼探口风。 若是柳府把赔罪道歉的补品收下,那他们少爷也就不用再跑一趟受那个委屈了。 可人家柳家非但不接受,还搬出来圣上! 这什么意思,这就是明晃晃的告诉章府,等着瞧吧! 章家管事冷汗都流出来了。 偏偏在这时,县令竟是也来了。 他穿着一身常服,满脸的担忧,说听闻柳老太爷受了伤,一下衙就速来探望,不知柳老太爷眼下身体如何了? 县令说得越是客气,那章家管事背后冷汗就流得越发厉害。 老茂对县令也客气的很,一拱手:“大人,实在抱歉,我们老太爷眼下正卧床不起,着实没法待客。” 县令满脸担忧:“下官知道有一神医在附近归隐,想来明日便能把那神医请过来……到时候请那神医登门为老太爷把把脉看看。” 老茂对县令道了声谢,看上去是领了县令的好意。 县令看着高兴极了:“既是如此,那今日下官就不打扰了,老太爷好好休养。若有什么能用得到下官的,尽管吩咐。” 老茂客客气气的跟县令道别,回了府,关了府门。 章家管事在一旁看着,冷汗都快把他整个人给湿透了。 县令这才注意到了章家管事。 他皱眉的打量一番:“……你是哪家的?” 章家管事正斟酌怎么回的时候,县令身边的师爷已经附耳小声告知了。 县令脸色一变:“好啊,原来你就是章家的!” 县令厌恶的打量了一番章家管事带来的补品,恼怒道:“……章从知养的好儿子!差点撞到柳大学士,竟然就派一个管家来道歉?!这简直是丢我们马坡县的脸!” 再往深里想,要是柳大学士真在马坡县管辖内被纨绔驾车横行撞倒生了大病,怕是这事会由柳大学士那两个在京的儿子之手,上达天听! 那他的仕途,岂不是都完了?! 县令越想脸色越差。 章家管事双腿抖若筛糠,冷汗更是犹如雨下。 县令最后冷笑一声,丢下一句“真行”,甩袖而去。 章家管事腿一软,直接跌在地上。 他满脑子都是两个字。 完了! 完了完了! 章家管事跌跌撞撞回了章家,章家夫人也是有些忐忑着急的。 老爷不在家,儿子闯了这等祸,她只能尽力补救了。 “如何了?”章夫人连声问着。 管事满脸苦涩,把事情一说,章夫人脸白如纸,急得团团转:“这可如何是好!” 但祸不单行,章老爷气冲冲的从府外回来,进门就吼:“那逆子呢?!” 他今晚上在外面应酬,正跟人觥筹交错谈笑风声呢,就有那等消息灵通的,同他挤眉弄眼,说什么,“令子真勇”一类的浑话。 一开始章老爷还没当回事,以为独子是不是又跟人抢花魁之类的事闹了出来。 结果旁人阴阳怪气的同他讲,说是令子竟然连致仕归乡的大学士都敢撞,这胆识真不愧是让人直竖大拇指啊。 章老爷那叫一个如遭雷击。 尤其是对方还笑着说什么,县令知道了这事,都赶忙上门慰问了,府上也是厉害得紧,就派了个管事送了些补品过去。想来这补品一定是什么千年灵芝一类的绝世奇珍灵丹妙药吧? 听得章老爷是又惊又慌又急又恼,又被人挖苦的恨不得挖个地洞下去。 他如坐针毡,宴会没结束就赶忙回家了! “到底怎么一回事!”章老爷双眼猩红,大吼道,“那孽畜在哪!” 章夫人也慌了,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三五六来。 倒是先前去柳家别庄的管事,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浑身发抖把事情经过一说。 章老爷差点晕厥过去。 章夫人慌忙上前搀扶,章老爷反手就是一个巴掌! 章夫人都被打懵了,章老爷双眼猩红的骂:“愚妇!” 等章老爷找到独子章宏俊时,章宏俊正同院里的侍妾在玩闹。 章老爷气得浑身发抖,拿着棍子就把章宏俊劈头盖脸打了一棍! 章宏俊惨叫一声。 “儿啊!”章夫人心疼的不行,赶忙扑上去,拦住章老爷不让他继续再打,哭喊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打俊儿有什么用!大不了明儿我把我私库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给柳家送过去还不成么!”
第197章 没两天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章老爷气得浑身直颤,指着章夫人:“愚妇!……你当你私库里的那些东西,人家柳大学士能看的上眼?!我告诉你,柳大学士这要出个好歹,柳家在京里头做官的那些人都得回来守孝。眼下柳大学士差点被那个孽畜给撞到,惊出病来,你觉得柳家能放过咱们章家?!” 章夫人虽说被章老爷说得浑身都有些发冷,但她还是强咬着牙关:“……我去医馆问过了,那柳大学士不是没出什么事么。” 章老爷气得直接一耳光甩过去:“要真出什么事,这会儿官府就该把你儿子给抓走了!” 没看到县令也慌么! 章老爷气得眼冒金星。 偏偏章宏俊打小就是独子,被惯得无法无天,他还在那吼:“爹,你怕什么!那姓柳的老头眼下就是个普通老头子!……姐夫可是知州!” 章宏俊是独子,上头还有个姐姐,给州城的知州当了妾。 这也是章宏俊这般猖狂的本钱。 他可是知州的小舅子! 谁不敬着他几分?! 章老爷简直要被这儿子气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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