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纪百灵,醒了之后就开始闹腾,非要秋三刀去把崔闾抓过来,还有李雁,这次也不用使计让别人对李雁动手,她来收渔翁之利了,而是准备亲自动手,再行一次夺蛊行为,疯了似的在屋里喊,恶狠狠的指使她带的扈从,去绑李雁,要不是秋三刀尚有分寸理智,这会子崔闾和李雁都不定能离开内城,去沿路收蛾虫。 毕衡表面笑着与她和秋三刀应付,心里默默记着每一笔,暗恨,只要漕帮那边一谈妥,他指定先送的就是太上皇密折,必要将这里发生的所有事,添油加醋的全告一遍。 不管你怎么阴差阳错的替我打开了局面,但是你要削我朋友泄愤就不行,李雁的身份,让他有十足的底气,肯定太上皇那边不会因为纪秋两家的从龙之功,而对其后代纵容宽恕。 崔闾久在江州,江州的局势他门清,只不过平常都龟缩着看别人分分合合而已,有他给毕衡的建议,再加上毕衡自己为官多年,在政事处理上的手腕,拿下个严府并不难,难的是摸不准严修和他身后豪绅们的牵扯深浅,一但有轻举妄动之嫌,所有事情都将功亏一篑,有崔闾跟后头提醒一句,比他自己边摸边试探强了太多,因此,这个时候,哪怕是秋三刀脑热为了美色冲动要拿崔闾开刀,毕衡也会拼了命的与他抗争。 双方此时都占着严府台家的议事厅,对就信送不出去的难解局面无言,纪百灵还在旁边叫嚣,捂着自己老了十多岁的脸状若疯颠,崔闾派人来给毕衡通信的时候,就背着人的将蛊蛾催孕的事说了一遍。 毕衡一脑门开炸,等听到自己身上附着的蛾宝已经被清理干净后,忙冲着来报信的人点头,差点起指发誓了,保证自己半个月内远离女色,不给蛾宝改善体制的机会。 然后,他就跟崔闾有心灵感应似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朝吵闹不休的纪百灵看了一眼,然后对秋三刀摆手,“秋统领还是将纪大人带回后院休息吧!这里反正也没个结果,等本官再与漕帮那边人谈谈,回头有结果了再与秋统领说话。” 崔闾让人带的口信是,最好十天之内绕着女人走路,十五天内都是危险期,李雁懵懂归懵懂,这方面的事情倒是清楚,用她的话说,是幼王蛊那边传给她的信息,头三天百发百中,头十天概率减半,到第十五天后才算安全,成年男子会随着新陈代谢将危险排出,但未成年的男孩子们,会被入体的蛾宝标记潜伏,不会代谢出身体,直至他们成年,这一部分人群如果不能及时把蛾宝清理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体质变异,并再无法恢复。 所以,崔闾和李雁目前的重点排查对象,就是严府外围被蛾虫沾过的未成年男孩,成年人在生与不生之间有的选,毕竟有可选择权,未成年的如果不知情,而错过了时机,那将来造成的社会不稳定,可就大了,崔闾也不敢赌那个后果,毕竟梦里没有这一出,他现在也只能摸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 李雁反正只知道跟着爷爷走,让她停就停,让她走就走,期间那小嘴巴就没停过,一罐子零嘴被她吃的飞快,眼看就剩了个底。 路上也敲过几家门,护卫上前问他们有无感受到蛾虫侵扰,有老实的人家点头说有,揉了口鼻眼睛说曾感受有东西进过,然后就是李雁上前替他们驱虫,在耳鼻腔处抹上幼王蛊的唾液,等半息功夫,入体的蛾虫就冒了头。 当然也有人家不信的,拿着怀疑的眼神扫视他们,跟要骗他们家财似的,警戒的挥手撵人,对于这部分人,崔闾扭头直接就走,反正他尽到补救义务了,爱信不信,损害的又不是他家儿孙。 真讲,要不是因为梦里曾发生过的一切,就崔闾这脾气,根本不可能带伤出门,他现在比谁都珍惜自己的性命,可又不能眼睁睁的随着事态发展,不管是绝嗣也好,育嗣也罢,都足以改变江州人命运的事,那后世叫论坛的地方,所有人的发言都属于事件发展后的总局观,面对那些遭难的人命数据,能叹的只有一句悲惨,他们都没有他对这个时代的人命,有着深切参与感的那种悲切体会,他不想伟大,也不想被后世人铭记,他只想在自己的能力之内,尽可能的为同时代的百姓,免一些灾难,减一分血泪。 是的,他与后世人看待江州这场祸患的立场,只有一个时代的区别,他在这个时代内,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属于这个时代下普通百姓的血和泪,那不是后世教科本里一排排冰冷的数据,不是被文字描述出来的苦难,而是他亲身体会和将遭受到的真实。 但是吧,阎王也有拒绝不了的找死鬼,一行人劳累了大半夜,也才敲开了百来户,有靠山的好处就是,即便宵禁时间到了,他们也能光明正大的在街上走,周围安静死寂,有人悄摸观察,有人上下打量,更有人骂骂咧咧。 “花了老子五十两银子,娶回来个你这样的玩意,三年五载的下不出个蛋,还不许老子喝酒逛窑子,你特娘的想死是不是?再敢逼叨,信不信老子休了你?滚蛋,别妨碍老子出门寻乐。” 门都不用敲,就从里面走出一个骂骂咧咧的男人来,与崔闾他们顶面撞上的一瞬间,那表情立时瑟缩了一下,显出个欺软怕硬的内核心态,李雁叫他这先前的气势震的不愿意上前,缩在崔闾的担架后头不吭声。 崔闾抬头看了眼这家的门庭,小两进的院型,在靠近内城百米的距离内,显出其家境挺不错的样子,男人一身长衫夹袄,梳洗打扮的很有面,可见其家里的女人是个懂得收拾家照顾人的。 那男人警惕的退后一步,瞪眼看着崔闾一行人,有些气弱,“你们什么人?来我家干什么?” 崔闾眼神从他的身上,转移到他身后的一个妇人身上,挺清秀的一个小娘子,只是脸上的神情带了些悲苦,华发早生,鬓边霜了些白,脸是年轻的,神态确实苍老的。 “你今天白天去过内城?看过府台大人门前的热闹?” 那人脸上惊了一下,慌忙摇头摆手,“我就看了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崔闾点头,眼神定定的望着他,“那今晚你就不能出去了,老实呆在家里哪也别去,否则……” 那人立刻转身回了家,并拉上了门把手,点头如捣蒜,“好的好的,我不出门,今晚绝对不出门。” 他以为是严府台那边找看热闹的清算来了,崔闾却连提驱蛾虫的事都没有,看着他亲手把自家大门的门栓栓好。 那人出门的时候脸上潮色已显,用李雁的话就是,蛾宝的显性特怔发芽了,再有他一副急着去寻欢的姿态,就更证明了此时他急需要排解的情况,把他关在家里,至少能保证他的孩子是家里媳妇的。 如果可以,崔闾并不想拦他,可这时代女人的悲剧就在于,没有个亲生孩子傍生,一辈子也就无依无着,而且,只要他媳妇捏着他生娃的把柄在手上,这个家以后的话事权,就也将归于女人所有,好歹能弥补她以前遭受的罪责。 李雁不明白的看着崔闾,“爷爷,咱们不做事了么?” 崔闾想了想,问她,“半个月之内,男孩子们身上的蛾宝都是可以回收的是吧?” 李雁点头,“嗯,半个月内都能收回。” 崔闾又问,“十天内,凡有孕相的都将知道自己身体上的改变?” 李雁点头,“当然,到时候肚子会疼的,会很疼很疼……”说着眨着眼睛比划着解释,“就跟女人生孩子开指一样的,他们的身体会在这十天内为开指做准备,所以十天内就能知道孕相了。” 崔闾点头,跟吴方几人道,“回去吧!” 不用挨家挨户的敲门问了,守着十天期限,自然会有人上医馆诊治身体,届时让毕衡全城发通告,让家里有男孩子的,全聚到州府衙门前的广场上,统一驱虫。 若这还有人不肯信,那再有什么后果,就不能怪他不讲父老乡亲之情了,他也算是人至义尽了。 一行人刚回到医馆,大夫正紧着给崔闾后背重新上药,并念叨他不许再动,否则伤好不了的话,毕衡就掀帘来了,一进来,就威严的板着脸扫视了一下周围,等所有人全都退出后,又瞪着打瞌睡的李雁看,发现她看不懂他清场的眼色后,无奈摇头,并挤眉弄眼的捱到了崔闾躺着的榻前,拿袖子挡了嘴,掩着嘴动的频率快速道,“秋三刀把纪百灵睡了。” 一副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的,那种心知肚明的龌龊表情,特别的不怀好意,“我早看他不顺眼了,明知道本官身边只带一个护卫过江危险,却连一个刀营卫都不肯借我,这下好了,等他肚子大起来,我看他还怎么摆威风装腔,哼,光长个不长脑子的玩意,秋家也是没人了,好容易在太上皇手里起了家,结果就培养出这么个满脑子情情爱爱的东西,他家祖宗得哭死。” 崔闾咳了一下,也悄摸摸问,“那纪大人能答应?看她那样,不是喜欢秋三刀那型的。”否则也不能在秋三刀面前这么肆无忌惮的伤害李雁。 喜欢一个人,是不可能在那个人面前暴露出恶者本性的,装,她也得装的贤惠舒雅。 两老头挤眉弄眼,“要是答应,能叫我隔着墙听见动静?你不知道,纪大人哭的有多伤心,可她带的扈从不是秋三刀队里人的对手,全被架在了门外头,哎哟啧啧啧,那动静……隔着一层门板都阻不住,我隔墙外头听了都脸红,年轻人啊,尤其是练武的人,体力是真好,哎……” 崔闾咽了一下,斜眼瞅了他一下,呵呵道,“你还挺感慨,要不我让小雁儿助你一臂之力?有那玩意,你也能雄风不倒。” 毕衡立即摇头,“算了算了,老夫这把年纪了,可不能晚节不保,太上皇都说了,真正的男人要修身修德修性,我前两个目前都修的不错,最后这个可不能破功,我得对得起留在和州为我守护家宅的夫人啊!” “嗤~”崔闾推了他一把,嫌弃道,“坐旁边脚凳上去,说正事。” 毕衡却显然还没叨逼过瘾,又拢了手挤过来,轻声道,“和你一块的那县令,张大人,醒了之后就去了……咳,那地方,这会儿估计应该完事了,还有,严修老东西,嘶……唉?你说跟男人睡会不会生娃?” 崔闾瞪眼,皱眉瞅着他,毕衡两手一摊,头直摇,“我没料他那么饥不择食啊,我想让他招出每年实税的账课本,就派了他的老管家去劝他,结果,嘿,他把人家弄没了半条命,等我带人撬开门进去的时候,他已经做完了。” 一想起严修那一脸餍足的样子,毕衡感觉胃里极不舒服,呕了一声,直把头往旁边移,边移边摇头,“呕,不行,呕,不能说,太恶心了,怪不得那老东西生不出儿子,竟然是走旱道的,还忒不讲究,逮谁是谁都不带挑的,我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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