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鬼呢,赵景明这副样子和他上次喝多了一模一样,周枕山想要训他,可看着这孩子讨好的笑和紧抱着自己的手,他又心软了。 “好好好,你没醉,可现在已经子时了,你先回屋睡觉好不好?” 周枕山感觉又回到了十几年前,给这孩子当爹又当妈的时光,他看着面前这快赶上自己高的“孩子”,牵起他的手就想将人哄回去。 赵景明任由周枕山拉他的手,可却死死站在原地,他低下头看了看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再次抬头时,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 “师父……呜,您不要赶我走,我乖乖的,您别不要我。” 明明只是喝醉之人的无心之言,但周枕山瞳孔猛得了缩,他张了张嘴,握着赵景明的手不自觉一紧,半晌,他才听见自己的声音。 “好,不赶你走,不会不要你,别怕……” 周枕山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他自己也快听不清了。 到最后,他扛不住赵景明的撒娇,还是将他留了下来,窗外明月高悬,屋里屋外都安静极了,只偶尔能听见一阵沙沙声。 赵景明缩在他怀中,湿润的鼻息打在他颈间,赵景明睡的安稳极了,可周枕山却失眠了。 天知道刚刚那句话对周枕山冲击有多大,可、可他明明已经封锁了赵景明前世的记忆,可他为什么会说出前世说过的话? 是无意的吗,是无意的吧? 包括卿容那个名字,赵景明也都是无意间想到的,他是无意的,可前几世的因,已经在他灵魂深处种了下去,周枕山可以阻止一时,可那个果总有一天会结出。 即使他跟赵景明提过前世的事,可平心而论,他还是不希望赵景明真想起来。 可玉宵说的对,他瞒不了赵景明一辈子的,他终究会想起来的…… 一夜无眠。 —— 第二日,赵景明醒来时纾峰只剩下他一个人,师父又走了。 赵景明揉着发痛的太阳穴,他知道最近宗门事务繁忙,师父也忙的很,可还是不免有些失落。 直到他看到桌上摆着还温乎的醒酒汤时,那点子微不足道的失落也瞬间消散。 师父还是最在乎我的!赵景明嘴角不自觉勾起,将那汤喝完后,本来还有些昏沉的脑袋也好了不少。 “师兄!我!楚玉瑶!开门!” 听着那咚咚的敲门声,赵景明嘴角微抽,他不用想也知道楚玉瑶一大早就过来有什么事! 他刚打开门,楚玉瑶便嗖的一声窜了进来,赵景明提溜着她的衣领,将人拽了出去。屋内一股酒味还没散呢,他不想让楚玉瑶闻见,再说这是他师父的房间,怎么能叫她进来! ……等等,楚玉瑶怎么知道他在师父房内? 赵景明眉头不自觉抽动,他低下头看着楚玉瑶,脸色有些难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楚玉瑶嘿嘿一笑,她接下来的话倒是叫赵景明松了口气。 “我上来时正好碰到周长老了啊,他告诉我你昨日喝多了,叫我去他房内找你!” 赵景明松了口气,果然,这傻丫头不可能发现哪里不对,还是这么单纯,都没意识到他在师父房间里有什么不对。不过这样也好,省的他再费口舌解释了。 赵景明把她拉到亭中,没等楚玉瑶开口,他便先一步问道:“说吧,昨日你在血阴阁看到什么了?” “师兄,你怎么知道我要来跟你说昨日的事呀?” 楚玉瑶尴尬的挠了下头,但很快,她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师兄,我跟你讲,你昨日没去真是太可惜了!你是不知道昨日宗主有多威风,宗主往他们山门口一站,那什么阁主直接吓的屁都不敢放一个!” 赵景明听着楚玉瑶这接地气的话,忍不住开口提醒:“灵儿,你都及笄了,稳重点,说话也要文雅些!” “哦哦。”楚玉瑶点点头:“那就是,吓的那阁主都不敢用臀部吐一口气。” “……” 没用,赵景明懒得纠正了,孩子爱怎么说怎么说吧,开心就好。 “师兄,你怎么了,我不稳重、不文雅吗?” “额……没事,就是太文雅了,师兄是个俗人,有些不习惯。” “那你习惯习惯,对了师兄,你知道我师父她怎么了吗?” 赵景明竖起耳朵,“你师父?” “对,我昨日回去后,见了师父几面,师父好像很难过,我问师父,师父她也不说。”
第四十七章 楚长老怎么了?经楚玉瑶这一提醒,赵景明才想起,这件事他还没打探清楚呢。 昨日,他想等师父回来问问师父的,可他不小心喝多了,没问成。 赵景明沉思片刻,忽得眼睛一亮,笑着对楚玉瑶眨了眨眼,神秘一笑,“灵儿,咱们去地牢看看吧!” “好!” 昨日听别人说,楚长老和那黑衣人似有关系,既然楚长老这边打探不出,那黑衣人那边说不定有线索。 楚玉瑶眼睛也亮了起来,二人说干就干,忙下了山,马不停蹄的往地牢赶去。 —— 地牢。 刚走到门口,地牢里却突然传来一阵砰砰声,声音极大,像是有什么物体接二连三的爆炸了一般。 楚玉瑶被吓了一跳,忙不迭的往赵景明身后躲去,赵景明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到底年纪比楚玉瑶大,很快便镇定下来。他知道楚玉瑶害怕,也没逼迫,只安抚性的拍了下她的肩,柔声道: “灵儿,你在外面等着我吧,我进去看看。” “唔,师兄!”楚玉瑶拉住想往里面走的赵景明,二人手刚碰到的一霎,楚玉瑶像是触电了般迅速将手收回。 她面颊微红,一双秀眉微微蹙起,眼里除了担忧外还有一抹别样的情绪,“那、那你小心点,快点回来啊!” “好。” 赵景明似是没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对她清浅一笑,果断走入地牢。 ——这是人待的地方? 刚走进去赵景明便蹙起眉来,他伸手捂住口鼻,弯着腰艰难的往内走去。 这不能怪他矫情,少年不过才十八,年轻的很,又锦衣玉食的,哪里见过这么恶心的地方。 地牢常年无人打扫,空气中嗖饭和排泄物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浓烈的血腥味和腐肉味儿从地板中渗出,令人作呕。 越往里走,那股血腥味就越重,走着走着,他不知踩到什么东西,软软的。 赵景明没有带灯来,他捡起那物,凑到眼前才勉强看清,是一节断肢!看那断肢的样子应该是个男子的小臂,上面还淌着鲜血,赵景明细细摸去,上面有一道凹凸不平的长印子,应该是道刀疤。 赵景明放下那节断肢,继续向内走去,走着走着,他才意识到不对劲,好几个牢房内都躺着无数断肢,从血液粘稠度来看,应该是许多人同时自爆了。 地牢地上还飘着不少黑色布条,眼珠和残肢数不胜数,不出意外,应该是昨日那群黑衣人集体自尽了。 黑衣人一死,这边的线索也断了,赵景明叹了口气,默默从地牢内走了出去。 赵景明刚走出来,门口处的楚玉瑶便冲了过去,她拉着赵景明的衣袖,眼里满是焦急。 “师兄!你终于出来了,你没事吧?里面怎么了啊?” 地牢很脏,赵景明刚从里面出来,身上也染上不少污垢,楚玉瑶平时很爱干净,此时却浑然不在意的抓着,满眼都是担忧。 赵景明不动声色的将衣袖从她手中抽回,她干干净净,自己身上这么脏,怎么能让她碰到? “那群黑衣人自爆了,里面全是断肢和血液。” “啊?看着这里问不出来了……” 线索中断,二人只好离开了地牢,而这件事也随着黑衣人的死亡,就这么翻篇了。 …… 真的翻篇了吗?对于普通弟子来说是这样的,楚长老亲自下场解释,那人与她毫无关系,就算有人怀疑,此事也只能就这么过去了。 楚凤的事是过去了,但那些黑衣人的事还没完。 —— 此时,天诀圣宗,大殿内异常严肃,宗主和六位长老都到齐了。 还没等玉宵开口,脾气火爆的二长老姜刑就先忍不住了,他站起身,一掌拍在桌子上,目眦欲裂。 “宗主!您说要低调发展,咱们天诀圣宗这些年也什么动作!结果呢?先是那什么血阴阁,昨日又来一群黑衣人,这是一个两个都把咱们当软柿子捏了不成!” 其余几位长老也认同他的话,但没人贸然开口,而是纷纷抬头看向上首位的玉宵,似是在询问他的意见。 二长老这话说的不客气,可也有道理,玉宵心里不满但也没开口骂他,只蹙了下眉,食指不自觉的在扶手上敲打了几下,语气冷淡道: “二长老说的有道理,那,你以为该如何?” “立威!”二长老早就想好了,他瞪圆一双牛眼,一扫在场众人,随后朗声道: “灭个宗门,杀鸡儆猴!” 闻言,最年轻又和事佬的六长老神陌有些不认同,“额,这不妥吧,再说,咱们该灭谁啊?这些宗门明面上都与我天诀圣宗无甚恩怨啊。” “不如就拿那血阴阁?”有人建议。 “不妥。”周枕山一直在听他们讲话,见形势有些失控,他才开口道:“他们昨日已经上供臣服了,不能再拿他们开刀。” 玉宵点点头,天诀圣宗明面上还是正派宗门,不能做出尔反尔之事,但又该找谁呢? “不如……”楚长老试探着开口:“就断情门吧,左右不过是个善于用毒的邪派,实力不强,而且早些年也与咱们有仇,他们实力也不强,灭了也无人敢置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玉宵心里满意,他欣赏的看了一眼楚凤,不愧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人,想法都跟他不谋而合。 这断情门一直是个挑事的,在天诀圣宗刚起步时,它就是三流宗门了,当时还来找过事。现在过去百年了,它还是三流宗门,而天诀圣宗却早已经位列一流之顶了。 “可以,那以什么理由?” 最先提出这个方法的姜刑笑了,笑容有些阴森,“理由嘛,宗主,那群黑袍人不是没查出来历吗,左右人已经死了,死无对证,安在他们头上就是了。” 玉宵看向周枕山,见他也点点头,便将这件事敲定了下来。 “好!那这事就劳烦大长老去办了。” 周枕山愣了一下,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微微颔首,全当答应了。 —— 事情商量好,众人也散去了,转眼间,刚刚还热闹的大殿,此时只剩玉宵和周枕山二人。 玉宵笑了起来,笑容别有深意,“这种事,咱们可很久没干过了呢。” 他指的是灭宗,早些年宗门刚起步时他去灭过几个,后来没人敢来挑衅,也就没再干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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