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樽乘势后退,从与那头领的缠斗中脱身。 抬头看去,箭塔上立着的,赫然是本该留在外面陆景渊。 陆景渊正站在箭塔上,脸色并不好看。
第25章 果然。谢樽在心底暗道一声。 宫中皇子, 武学亦是必修,不求一剑能挡万敌,但也要求有基本的自保能力。 况当时长安城门前, 他虽意识涣散,但还是能感知到些许陆景渊的举动的, 能拖着他在赵磬手下躲过几息,陆景渊的武功即使算不上极好,也必然不差的。 而且陆景渊也未曾刻意掩饰过。 陆景渊跃下箭塔, 冷着脸走到了谢樽身边, 一言不发。 山匪们见又多了个人, 更加不敢动作,两边对峙了片刻。 不一会,周容那边安置好了那群带出去的孩子,也和陆景渊方才一样顺着箭塔回了山寨, 如入无人之境。 山匪们的眼神在他们三人之间来回游走,飘忽不定。 “大当家, 现在怎么办?”有山匪小声问道。 “……”山匪头领踢了那山匪一脚, 狠声道,“还能怎么样?让他们走。” 这句话一出, 那群山匪立刻送了口气,恨不得立刻开了寨门把谢樽三人送出去。 周容见状上前, 一脸纨绔子弟的模样道:“喂喂, 你们搞清楚状况没有,现在可不是你们让不让我们走的问题,而是我们愿不愿意走, 你说让走我就走?你算什么东西?” “你!”山匪头领被气得手抖,指着他们大声道, “都给我上!” 人争一口气,而且他们人多,总能起些作用。 “呵。”周容轻嗤一声,转头对谢樽道,“这位兄台不必留手,这些人手里的人命可不少。” 他看出了谢樽先前留手,没有招招要人性命。 “好。” 血腥味很快蔓延开来,惨叫声不绝于耳,躲在寨子外的孩子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前方刀光剑影,陆景渊站在两人身后淡淡看着,并未再动手。 山贼很快溃散,谢樽下了狠手,很快飞泉剑便横在山匪头领颈间,带出了一条细细的血线。 谢樽视线往四周扫去,周围还活着的山匪都衣上染血,跪在地上频频磕头,口中哆哆嗦嗦地念着好汉饶命。 “直说吧,你们抓这些孩子来做什么?要是不说,可别怪我用些手段。”谢樽将剑往前递了递。 那头领半阖着眼睛,仰头道:“行走江湖,义字当……” “跟他废话什么。”周容走上前打断了山匪头领的话,一脚踩在了他的肩上。 “要我说,不如把他指头一根一根剁下来,泡然后到酒里,再一点点他灌下去。” “若是是还不说,就在这架口大铁锅,用这满是豁口多的刀……”周容说着,把手中的刀贴上了山匪的脸颊。 刀上有些不光滑的凸起,划在山贼脸上,直把人激地脸颊抖动。 “一片一片把他的肉给片下来煎炸一番……”周容脸上并无半点开玩笑的痕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山匪,嘴角挂着让人毛骨悚然的笑。 那山匪头领又猛地抖动一下,见鬼似的看着周容,脖子上的血痕又深了不少。 “……”谢樽觉得自己原先准备说出口的话在周容面前实在小巫见大巫,便闭嘴不言了,然后默默抬眼看向了周容。 “别别别!我说我说!”眼看那刀刃就要放偏割上脸,那山匪头领连忙道。 “我还以为多硬气呢,不过如此。”周容借着山匪头领的肩膀,轻轻一蹬,站了起来。 “我,我说。” 这些山匪原本在鄱阳湖一带横行霸道,但自从新君即位后,威名远扬,虞朝上下人人自危,各地的治理忽然间严格了许多。 他们在鄱阳湖附近苦苦支撑了许久,终于在今年开年后的新一轮剿匪中,寨子被烧了个干净,彻底没了去处,只好向西南方逃亡。 “然后就忽然有一群人就找上了我们。” “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历,他们只说能帮我重建山寨,给了不少钱。” “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们每月给他们找几个七八岁的孩子给他们。” “要几个?”谢樽问道。 “只要两个。”山匪头领显然接到了在场三人不相信的目光,只好哈哈赔笑道,“真的,他们真的只要两个,我抓了那么多,只是因为我想着,呃……” “到时候让他们挑选一下,也许会更满意……哈哈。” 听完这句,陆景渊在心底道了一句蠢货。 不仅这人蠢,会用这种人的幕后之人,一样愚蠢。 陆景渊还这么想着,就听见耳畔传来了一句清晰的:“蠢货。” 是谢樽说的。 被压在地上的山匪头领显然对谢樽对他的侮辱十分愤怒,但也只敢怒目而视,敢怒不敢言。 “好了,说说吧。” “那些人要这些孩子做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了,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我们是不会,但官府会不会我可就不能保证了。 谢樽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笑来,但在山匪头领眼里,只觉得更加恐怖了。 “嗯?”见人半天不说话,谢樽又将飞泉剑向前抵了抵。 “好好好,少侠你手稳点,稳点。”那山匪头领举着手赔笑道。 “虽然他们没说,但我做了那么多年土匪,这门路还是有些的,听说啊,那岭南一带,出了几座银矿。”头领说着,眼中的贪婪一闪而过。 银矿?要找七八岁的孩子挖?这说了根没说似的,一听就是乱编的吧,谢樽皱眉想到。 “还有吗?”周容在一边微微颔首。 “真没了真没了……这位少侠看上去也是行走江湖的老手了,应该知道我们这些小喽啰真的就只能知道点这些了啊。” “你们交人在哪交?”谢樽又问。 “就在这寨子里。” 这话一出,谢樽蓦地心头一凉,一种凭空而来的预感骤然升起。 “小心!” 谢樽话音刚落,四面八方就传来了暗器破空的声音,银光冷戾,如雨一般打下。 在暗器到来之前,谢樽迅速后退挡在了陆景渊身前,飞泉剑挽出的剑花将射来的暗器尽数打落。 只在这几息之间,那山匪头子就已经翻着白眼倒在地上,口吐毒血,而周围原本在求饶的山匪们也都与他一样,中了暗器的山匪很快便没了声息。 寨中安静下来,好像刚才的暗器只是错觉,周容脸色铁青,蹲下来探了探鼻息道:“已经死了。” 看着眼前的场景,谢樽还未来得及放松半点便瞳孔一缩,猛然想起了还在寨外的孩子们,心瞬间又提了起来。 谢樽和周容迅速出寨,陆景渊落在后面,环视一圈,然后用破布包住落在地上的暗器,收进了衣袖。 几个孩子在山另一面藏着,此时都毫发无损,只是有些受了惊吓,谢樽摸了摸阿七的脑袋,松了口气。 等到陆景渊出来,一行人便循着蓝色布条原路返回。 山寨周围最后的动静也消失了,寨子里漆黑一片,只有几个火盆依旧燃烧,白灰积了厚厚一层,火光暗淡,照亮了寥寥几片角落,光影晃动,映照得周围鬼影幢幢,加上风穿过谷地的呼号声,一片阴森。 …… 三人带着孩子们往郴州城走,但小孩体力有限,又受了不少惊吓,很快就撑不住了。 谢樽便寻了个背风的山洞,打算等天亮再走,洞里条件简陋,一群小孩聚在了一个干燥的角落里。 阿七和他那个好朋友凑在一起,压抑着激动交流了几句。 没过多久,一群孩子就团在一起睡着了。 看着如同幼兽一般窝在一起的孩子,谢樽想了想,把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给他们盖上,然后看向了洞口的两道人影。 暗淡的光线下,周容正背对着洞内坐着,陆景渊站在一边,两人没什么交流。 陆景渊不说话时,整个人就隐藏在了黑暗之中,几乎难以被感知到。 谢樽将目光定在了陆景渊身上。 似乎今晚陆景渊没怎么说过话?虽然平时话也不多,但也不至于那么少吧? “两位,认识一下吧,我叫周容。”周容见谢樽出来了,仰头笑道。 周容说罢,谢樽才把目光从陆景渊身上移开:“在下谢怀清,幸会。” 等两个人的视线都汇聚在陆景渊身上时,他才缓缓道:“陆渊渟。” “哦,好。”周容点了点头,瞥了一眼陆景渊,又一脸高兴地对着谢樽说道, “咱们今天可有缘了,都是喜欢惩恶扬善的江湖子弟,我看你可是一见如故啊!要不是你,我可能还要受几天的苦呢,谢了啊兄弟!” 周容性格不错,几人又相遇在这种情况下,谢樽对他也算颇有好感,随意问道:“不必多谢,如你所说,江湖相逢便是缘分,我看你武功不弱,怎么会被他们抓了?” “哎!提及这个,我才是奇了怪了!”周容一拍大腿说道, “我前些天便在那破庙附近发现他们抓了些小孩,当时想着先按兵不动,在那个破庙边上守上两天再说,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的老窝。” “到了,今晚他们的人终于有了动静,火急火燎地带着这群小孩走了,我就跟着他们找到了那座山寨。” “然后我便想着既然已经找到了他们老窝,便先进去把小孩救出来为好,结果为曾想到刚拆了屋顶的稻草跳进去,就被迷药糊了一脸。” “他们还说什么,就知道我会跟进去,我一时也听不明白。” “……”看着周容一身狼狈,谢樽只觉得鼻尖有点发痒,眼神忽地飘忽起来,看来周容这是代他受过。 “你说他们怎么会知道有人跟着还提前布置了陷阱?我觉得我跟踪得也算天衣无缝啊。” “这……我也不知。”谢樽清了清嗓子,把自己遇到阿七的事情说了说。 反正阿七先前便遇到他和陆景渊的事情是瞒不过的,早说了也好。 “诶,原来他们要抓的是你啊……”周容恍然大悟。 谢樽想了想,边揉鼻尖边道:“此事也算与我有关,后日城中酒楼,我请你吃顿酒吧?” “好!” 两人在一旁闲聊着,陆景渊并未参与,只在一旁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容。 周容的长相与虞朝人有些不同,应是外族人,虽然并不明显,但仔细观察便能看出一二。 虞朝境内出现外族人并不是什么稀奇事,长安每日车水马龙,不乏外族往来。 此人姓周,又是维扬镖局的人…… 如此,他倒是想到了一段曾经在长安时听过的一段轶事。 他之前曾听人无意中提起过,周家二小姐几年前在领镖行至北境克烈部时捡了个男子回来,众人本以为这位二小姐是捡了位外族夫婿,都把这事当做件风流韵事闲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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