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随意扫过一旁,侍女立刻跪伏下去,连话都不敢说。 “……” 宿幼枝被盛延辞拉着远离那间充斥血腥味的屋子,院中灯火明亮,映照着红砖绿瓦、曲廊繁花别有一番小意。 盛延辞脸部锋利的轮廓模糊起来,给人一种很温柔的错觉。 他眸中映着光,看宿幼枝一眼,浓睫垂下,好似有些羞涩:“我也有话想与阿又说。” 宿幼枝觉得他这样子怪怪的,警惕心起,只是没工夫探究,想着早坦白早脱身,一把抓过盛延辞的手,在他红透的耳根下往自己胸口按:“殿下,其实我……”是男儿郎。 “阿又!” 盛延辞大惊失色,想要抽回手,又怕伤到她,挣扎着僵在那,另一只胳膊抬起遮住眼,整张脸连带脖颈仿佛被蒸熟,一片赤色,连话都结巴起来:“阿又,我、我们……成亲好不好,成、成亲之后、之后……” 他扬起的喉结滚动,臊得说不下去。 宿幼枝板不动他的手,闻言震惊:“成亲???” 盛延辞想看她,又似不敢,低声“嗯”了声,嗓音沙哑沉涩。 宿幼枝懵在那。 成亲? 临王想跟他成亲?? 什么良善人收留无家可归的少女,搞了半天是见色起意,想收他入房?! 这起子轻浮孟浪的混账! 宿幼枝咬紧牙。 若盛延辞看上的是这张脸,他再跟对方说你喜欢的姑娘其实是男子,对方怕不是会恼羞成怒恶心至极,当场将他拖出去杖毙。 想到方才对方擦拭剑刃的模样,宿幼枝打了个哆嗦,鼓起的勇气漏了个洞。 他小心翼翼地松开盛延辞的手,却突然被对方反手握住,身子一僵。 盛延辞放下胳膊,那双漆黑的眸似被雨水润过,定定瞧过来,嗓音是雾后蜃楼。 他说:“阿又,做我的王妃好不好?” “……” “…………” 宿幼枝气息微弱。 ……救命。
第3章 宿幼枝回到房间,沐浴用膳过后躺到床上时脑袋都是木的。 谁家王妃定得这么随便? 连他身份来历都不查,张口就是成亲! 好吧。 别人不可,他临王确实行。 反正不满意休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就是到时候他这条命怕是也保不住了。 成亲是不可能成亲的,想都不要想! 宿幼枝翻了个身,苦恼坦白身份行不通他还要怎么离开临王府。 盛延辞名声不好,花边传闻倒是未见……哦不对,有一个! 听说曾有位姑娘与盛延辞一同落水,名节有损,事后想要嫁入临王府,家中父兄甚至求到圣上面前,结果是什么? 结果盛延辞那狗男人当众说哪怕孤独终老也不会迎她入门,让姑娘羞愤得险些一根长绫吊死在他面前。 就这样,圣上也没有任何责怪,且言明一切看临王自己的心意。 幸好大启民风开放,大家将盛延辞骂了个狗血淋头,让那姑娘不至于削了头发去做姑子,还得了份不错的姻缘。 提及圣上对这位胞弟的纵容,宿幼枝更觉希望渺茫。 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他不就去救个人。 宿幼枝辗转反侧,越想越恼,悲中惊坐起:“不是,谢翊那臭小子跑哪去了!” 出的什么馊主意,明明大家一起去救人,为什么偏偏被带回来的是他?! 而且知道他被带走了,还不来救人! “姑娘?” 外间听到动静的侍女轻声唤。 “……无事。” 宿幼枝闷闷躺回去。 * 临王府外,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隔壁一条街探头探脑。 “公子,王府守备森严,我们进不去的。”知砚小声道。 谢翊一脸苦相,他也知道进不去,但这不是没法子吗,宿幼枝被小王爷带走,他也不敢回家了好吗! “你说……”谢翊趴在墙上,生无可恋:“让他自求多福行不行?” 知砚惊恐看他。 谢翊气愤拍墙:“盛延辞是眼瞎吗,那么个臭男人也能看上!” “公子!公子!”知砚吓坏了:“小声点……” 谢翊呼呼摇折扇,来回度步好几圈,知砚也急:“也不知道表少爷怎么样了。” “得想办法见到他。”谢翊收起折扇。 如果是别人也就算了,他大摇大摆地去敲门要人都成,顶多名声不好听被长兄揍一顿,但临王府的门谁敢去动。 怎么偏偏是那位祖宗呢! * 宿幼枝醒来时还有点懵。 昨晚思虑过多,但之前折腾许久还是昏昏沉沉入睡,这会儿睁眼,看到晨光大亮,明显早过了起床的时辰。 瞧着陌生的帘帐,宿幼枝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立刻弹身而起,手刚伸出去,就有人先一步帮他将帘帐挽起。 “姑娘可要洗漱?” 几位侍女守在一旁,安静有序地端水捧巾,看着她们奉来的襦裙,宿幼枝两眼一黑。 他去连周山穿的粗布麻衣,还能安慰自己只是款式不同,可面前这、这……他实在受不住啊! “有没有……简单些的样式?” 侍女颔首应是,立刻去挑选了几款裙装让他挑。 宿幼枝不是对女装一无所知,家中姊妹多,为了哄人他也是了解过的。 艰难的从中选了条最不出彩的裙子,宿幼枝让她们退下,自己换衣洗漱,连水面都没敢看。 他瞪着自己的手指,虽纤长白嫩,但怎么瞅都是属于男子的手,被多瞟几眼就要露馅的,他不由将手往袖子里藏了藏,可不敢让别人注意。 瞧这日头,辰时都要过了,盛延辞应当也已出门。 宿幼枝在门口磨磨蹭蹭没动静,忽听外面传来略熟悉的声音:“阿又?” 可不就是那让他坐立难安的小王爷! 他怎么还在府里? 年轻人都不用当差的吗! 宿幼枝表情僵硬,知道不能一直缩在屋里,只能无力地推开门。 暖阳落下,却都没有盛延辞那张笑脸明媚:“阿又,膳食备好了,我陪你过去。” 他扫过一旁,立马有侍女过来帮宿幼枝重新梳头。他自己只是简单扎过,瞧着粗糙极了。 宿幼枝想拒绝,但瞄了眼小王爷脸色,没好开口。 麻木地梳过发髻,盛延辞站在他身后,拿过一支金漫丝红翡步摇亲手别入他发间。 宿幼枝面无表情看着铜镜中痴愣的年轻人,对上他视线,盛延辞慌张垂下眼睑,脖颈耳根漫上红晕,过了会儿又抬眼偷偷瞧他。 “……”宿幼枝起身就走,脚步略有匆忙。 来到小厅,桌上的膳□□致又丰富,盛延辞好似还没用过,与宿幼枝坐在一起,亲自为他布菜。 “殿下……我自己来。” 宿幼枝有点招架不住。 盛延辞随他喜欢:“阿又昨日受了惊,多吃一点,若是不喜欢再叫他们上。” 有盛延辞在旁边盯着,宿幼枝食不知味。 这吃的哪是饭啊,分明是他的命! 盛延辞瞧着他的脑瓜顶,嘴角含笑,自己都没怎么动筷。随后对上一双抬起的眼,不自在地挪开视线,露出的耳朵是红的。 宿幼枝受不了这氛围,小声说:“殿下你也吃。” “好,我与阿又一起。” 盛延辞食量大,几乎将宿幼枝吃剩的横扫一空。 宿幼枝坐在旁边,眸光闪烁。 他思忱了一晚上,觉得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无法坦白,就想法子岀府,只要离开临王府总有机会逃掉,到时候女装一脱,谁还知道他是谁! 这时侍从进来禀报,有客人到访。 宿幼枝也不愿跟盛延辞多待,正要送他走,不想那客人不请自来,还没进门便听到声音。 “阿辞,听说你昨儿晚抱回来一美人?” 来人跨入门槛,打眼便瞧见宿幼枝,怔了怔,随后揶揄地看了眼盛延辞。 “姑娘勿怪,在下喻呈凛,可不是什么奇怪的人哦。”他对宿幼枝道,态度和善,嘴角带笑,就是话听起来不怎么正经。 呵呵…… 宿幼枝抬眸打量他。 喻呈凛? 安国公世子? 当今太后的娘家侄子,与临王是一撇子的关系,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最好离远点。 盛延辞将人推出去,背对着宿幼枝冷下脸:“谁让你进来的。” “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么对我的。”来人对他眨眨眼,笑得有些风流:“你不会打算金屋藏娇吧。” 盛延辞皱眉。 喻呈凛:“现在外面谁不知道临王府小王爷抱回个美人,都等着要瞧呢。” 盛延辞就不高兴了:“谁敢?” “不敢不敢。” 喻呈凛还是笑:“那你还去不去梅庄了?” 盛延辞看他。 “就晓得你忘了。”喻呈凛道:“苏瑾上次得了几匹塞外的好马,约定好今天去瞧瞧的。” “不去。” 盛延辞干脆拒绝,唤杨一:“送客。” “欸欸……”喻呈凛倒没生气,只是笑容更让人羞得慌:“行,你有美人作伴,我也不惹那嫌。” 宿幼枝不想跟外人有牵扯,但喻呈凛的到来让他有了逃走的主意,正盼着盛延辞赶紧岀府,自己好寻离开的机会。 结果那边两人没说几句话,喻呈凛施施然走了,走之前还对他笑:“阿辞粗鲁不知情趣,可别唐突了姑娘。” 说完便溜。 宿幼枝还没怎么,盛延辞先急得羞红了脸:“阿又你别听他瞎说。” 宿幼枝心里冷笑,什么国公府世子爷,也是个放浪之徒,面上垂首含颌默不出声。 盛延辞一见更急,气怒道:“等我去揍那个口无遮拦的家伙一顿!” 瞧他跑了,宿幼枝道:“随我在府里转转。” 侍女低声应是。 宿幼枝才注意周围伺候的换了新面孔,与昨晚的不同。 但现在离开临王府才是最重要的事,宿幼枝没多在意,见没人拦他,干脆沿着墙边走,观察王府哪片墙好越,等摆脱掉人就跑。 只要没有盛延辞那一帮子高手侍从跟着,逃掉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临王府原是太子府,太子登基后便赐给了最疼宠的胞弟,规制都是一等的,自是处处都美,地方也大。 宿幼枝无心欣赏,还专走崎岖小路,盛延辞找过来的时候他正在墙根下看一只大黄犬钻狗洞。 “阿又。” 饶是盛延辞是王府主人,也不是什么犄角旮旯都去过的,来到宿幼枝旁边,皱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大概以为仆从不尽心,盛延辞轻飘飘看过去,又吓跪了一众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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