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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燕霖听他半天没说话，从他脖颈处起来，放开他一看，裴喜之脸上已经遍布泪水，哭的鼻头眼睛通红。
“你哭什么啊？”齐燕霖忍不住发笑，从身上掏出手帕就往他脸上擦，边擦边道：“不愿意就不愿意，我堂堂安王，还能强迫你不成？”
说着蹙着眉，嫌弃地擦完他脸上的泪水，又去擦他的鼻涕。好不容易擦完，裴喜之打了个嗝，脸上哗哗的又流下来一道。
“......”齐燕霖气笑了，啪一下不耐烦地把手帕拍到他怀里：“自己擦！”
裴喜之怕他一气之下将自己扔出去，只得识时务地拿起帕子自己擦眼泪，还不忘找补挽回一下形象，弱弱狡辩道：“我已经止住了，那是本来就含在眼里的......”
边说心里暗自生气，裴家人不是好东西，这齐燕霖也不是好东西。明明是占他便宜，还冠冕堂皇地说是帮他检查身体，谁检查身体还要摸遍他全身的？
欺负他的人，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裴喜之眼睛又酸涩起来，吸了吸鼻子，抬头用发红的眼睛瞅他。
齐燕霖听他抽鼻子，又转眼去看他，见他一副被欺负地狠了的样子，眼睛红了一片，显得颇为可怜。不知怎地，心里一软，轻声哄道：“东街上春风楼里，新来了一位舞姬，听说美貌惊人，我带你去看看......”
话还没说完，他就开始后悔了，哪有人逗小情人开心，把人往花楼里带的？他这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春风楼？”
谁知裴喜之听到这句却没生气，反而抬起头，眼睛亮亮地看他。哭完的嗓子像是被酒泡软了，带着沙哑的勾子问他。
齐燕霖揉了揉有些发痒的耳朵，扯过旁边衣架搭着的披风给他穿上，盖住他的脸，一把捞进怀里。
“嗯。”声音又低又沉。
春风楼。
“小六子，带大爷去二楼雅间。”一位婀娜多姿的半老徐娘，双手扶着楼道扶手，远远看到他们走进楼里，眼睛亮了一下。朝后招手，一位小眼睛的仆役就殷勤地跑过来，点头哈腰的给他们引路。
齐燕霖表情如常，一副极为熟稔的样子，拉着裴喜之跟着仆役往楼上走。
裴喜之顺从地跟着他在二楼坐下，这个位置视线很好，正对着一楼演出台，往下望去，整个春风楼皆在眼下。
虽然京城丧命的两位歌姬都是出自这里，但是春风楼却好像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下面人来人往，歌舞升平。
“如虹姑娘出来了！”
“如虹姑娘好美！”
“如虹姑娘！！”
下面突然爆发一阵喧嚣，大声喊着如虹姑娘的名字，裴喜之好奇，探头去看。只见从二楼左侧房间款款走出来一位半遮轻纱的女子，那女子身穿红色薄纱，身姿曼妙，一行一动皆具魅惑。引得台下众位男子，目露垂涎，伸长脖子去看。
“这位女子看着生的颇为美貌。”裴喜之好奇地盯着下面人潮涌动的模样，暗自感叹如虹姑娘的人气。
“那是自然。她现在可是我们春风楼的头牌！”杂役很是骄傲，仰着胸脯，眉飞色舞地朝裴喜之介绍：“你看，看她那走路的步子，你再瞅瞅她那细腰。”说着挤眉弄眼地凑近道：“要我说，这整个春风楼的男子就没有不想要她的。”
裴喜之闻言，颇有意味地瞟了一眼安王，又若无其事道：“这楼里都快人满为患了，如虹姑娘确实人气颇高啊！”
杂役见他惊叹，立马得意接口道：“那可不是，现如今，如虹姑娘可是这满京都最受欢迎的歌姬了。”
“行了，下去吧。”齐燕霖看他凑在裴喜之跟前，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倒是自己被冷落一旁，有些不满出声哄人走。
杂役一时得意就跟裴喜之多聊了几句，现在察觉遭了贵人厌烦，立马识趣地躬身退下，一溜烟地跑没了影子。
裴喜之见他跑得飞快，觑见齐燕霖冷着脸，心里有些好笑。
齐燕霖发现他暗中瞅自己，面上不动声色，伸手去倒茶，端起就慢慢品，等着他来哄自己。
“诶？”裴喜之看穿他的小心思，伸头靠近他嘀咕道：“你说这春风楼还真是好风水，京都的头号歌姬已经接连从这楼里出了三位了。”
“好风水谈不上，鬼名堂倒是有的紧。”裴喜之话音刚落，一声肃正的沉吟就伴着脚步声从后方楼梯口传过来。
“冯将军......白林？！你......你们怎么在这？”
裴喜之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白林看，他怎么跟冯照风混在了一起？
白林一反常态，垂着眼，冷着一张脸，看也不看他。
冯照风倒是没察觉到气氛不对，朗声接着他的话道：“喜之，你也在这里啊，我们今日来是来调查采花贼的案子，没想到竟能在这里碰到你。”
一听他说是来调查案子，裴喜之瞬间提起兴致道：“采花贼不是已经被抓，这案子还没了？难道说他背后当真有人指使？”
那采花贼疯疯癫癫的，这春风楼里选出来的歌姬还偏偏都撞上他兴头上，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整件事情没人刻意引导，裴喜之信都不信。
冯照风点头，缓缓道：“那贼人确实供出此事另有一神秘人参与。”
裴喜之立马来劲，眼睛亮亮地神情专注去听。
冯照风见他脸上表情颇为严肃，温声安慰他：“你放心，此事与裴大人无关。”
与他无关？裴喜之心里第一反应不信，见他脸上神情坦荡不像是说谎，暗道可惜。缓缓吐了口气，仍然勉强打起精神，追问道：“那神秘人是谁？”
冯照风神情一靡，有些尴尬道：“还没查出。”
没查出？那就还有戏，裴喜之眼里闪过一丝暗意，这案件看起来纷乱复杂的，其中说不定掺杂众多。
“不过那贼人说，他就是在这春风楼里碰到的神秘人，当晚春风楼里鱼龙混杂，说不定这楼里会有看到神秘人容貌的人。”冯照风眉目锐利地扫射下方人群，一边轻声补充，“这神秘人多次现身春风楼，说不定与这楼里也有勾结，总归需要探查一番。”
楼下很快又爆发一场大喧闹，如虹姑娘已经从楼梯上走到了台上，满楼的宾客都在起哄。几人被楼下动静吸引，纷纷去看。
裴喜之暗暗绕道白林跟前，伸出手指被在身后戳了戳他。
白林不动。
嘶，还有脾气了？
“你怎么跑这边来了？不是跟你说不许跟着我吗？”裴喜之也顾不上不避讳了，转头直直地盯着他垂下来的眼睫毛看。
白林不理他，不去看楼下的热闹，也不抬眼看他，一动不动地盯着地板看。
“......”反天了。 ----
第10章 快躲起来
“回答我。”裴喜之干脆直接弯腰，头径直伸到他眼下，望过去刚刚对上视线。
白林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愣地对上他的眼睛，几秒后，才慢慢地眨了下眼睛。
“你又傻了？”裴喜之见他计划得逞，勾唇浅笑，横了他一眼道：“说说吧，不是不让你跟着我？”
白林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缓缓转了一下，视线凝在他脸上，眼睛又飞快眨下，语气冷淡道：“我没跟着你，是碰到冯将军，他让我来帮忙的。”
嗯？裴喜之怀疑地转头去向冯照风求证。
“啊，对。”冯照风视线一瞬不瞬地仔细观察楼下境况，随口回他：“我本来带那贼人来认一下神秘人，但没想到那贼人狡猾得紧，竟趁着侍卫不注意，借着巷道复杂差点逃跑。亏得白林兄弟对着地界颇为熟悉，将那贼人打晕捉了回来。”
说着冯照风忙里偷闲回头赞了一句：“白林兄弟看着呆愣，功夫实在是不错！”
裴喜之回头看，白林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盯着虚无的视线发呆。
嗤！呆愣什么啊，他这副样子明显就是觉得无聊，不想说话罢了。
没有拆穿白林的敷衍，裴喜之浅笑着答道：“他功夫确实不错。”装傻的功夫也是甚好。
裴喜之暗地白了他好几眼，转头去看楼下热闹。
“不好！快躲起来。”
正看得起劲，齐燕霖就突然惊吓出声，拉着裴喜之的胳膊就将他旁边的房内带。
怎么了？裴喜之一时不慎被他拉得差点摔倒，旁边突然伸出一双有力的手紧紧扶住他的腰，将他拉起。
“小心点。”白林皱起眉头不满地扫了一眼拉他的齐燕霖，又转过脸淡淡地看他。
听到后面的动静，齐燕霖回头一看，又快速瞟过楼下，有些焦急地朝白林道歉：“不好意思。”说完扶起裴喜之语气飞快地跟他解释道：“快走，被下面这老头子抓住，非得要禁我足不可。”
说着就拉着裴喜之迅速地窜进房内，啪得一声关住了房门。
白林冷眼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房内，面色平静地转过脸，手缓缓收回来攥住了拳，嘴角不可自抑的往下压，语气愈发冷淡道：“下面这人是谁？”
“御史大夫陈敛。”齐燕霖声音压低低的，垂首拥着裴喜之，附在他耳边想他解释：“向来与本王过不去，偏偏陛下还很是看重他，要是他看到我今日来春风楼，定是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去弹劾我。”说着无奈地叹口气道：“被禁足我倒是不怕，毕竟我都禁习惯了，但是被禁足了就不能带你出来玩耍了。”
“嗯。”裴喜之被迫挤在他怀里，有些尴尬，垂下眼，语气嗡嗡地轻声嗯了一声。
他们两人一进来，就意识到不对劲，房内的帷幔都被放了下来，刚关上房门，帷幔里此起披伏的沉重喘息声就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房间竟然有人？！
楼下陈敛正是往他们这二楼走来，这时候再出去换地方显然已经来不及。齐燕霖当机立断拉着裴喜之，一把扒开晃晃悠悠地帷幔走进内间，极为熟练老道地就直直往里面衣柜里走。
然后裴喜之就被塞进了这黑暗狭小的衣柜。
“你......”
裴喜之努力从他怀里抬起脸，脸莫名发烫，红扑扑一片，刚想问他现在该怎么办。
外面就响起一阵呼吸急促的喘息声和闷哼声。
裴喜之眼睛猛地睁大，好不容易散热的脸刷得一下又热了起来。
这......这动静怎地这般大。
齐燕霖见他被这动静吓得一动不动，有些好笑地凑近他打趣道：“你不是当初信誓旦旦地要跟了我吗？怎么，没见过这阵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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