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喜之不可避免地就想起之前他追在自己身后的场景,越想越不是滋味。
“没出息!”裴喜之想着想着大怒,将匕首扔在一边,起身就想出去透透气。
“你要去哪?”声音又急又快,话还没落,眼前就闪过一个黑影,裴喜之定睛一看,正是白林。
“关你何事?”竟没想到他来得这样快,难道最近功法又精进了?
裴喜之抬头非常明显地白了他一眼,他还真是不同寻常,这么忙还能练功。
白林闪身拦在他身前,神色有些森然,冷声道:“不要去。”
裴喜之对他这冷脸行为丝毫没感觉,很轻松地剥开他,径直往前走。
白林被他扒拉开,也不放弃,只是快步更进一步,直接挡住了门口。
他神色冷凝,闲闲靠在门上,低眉抽出了剑。
“怎么?你还想杀我啊?”裴喜之见他这副动作,险些要气笑了,停住步子,站在原地挑眉看他。
“你不是不想活了吗?”白林不看他,只低头盯着剑身看。
裴喜之轻嗤,瞪他。“好好说话,不要阴阳怪气。”
白林飞快抬头看他一眼,有些闷闷道:“你不是让我来刺杀你吗?”
“刺杀是刺杀,但现在还没到时候。”裴喜之伸出白皙细长的手指,摩挲下他手里的剑身,收手在冰凉的长剑上敲了下,警告道:“你可别给我出乱子,刺入的位置和深度都把握好,我可不想白白挨一刀。”
白林猛然抬头,眉头都皱成了一团,冷着脸不赞同地和他对视。
裴喜之不动声色,只眼神平静地和他对视,表达着自己的坚定。
“嘶!”本来已经缩回来的手被他突然抓住,同时手指上就传来一阵刺痛,他虽然平时拿着匕首玩来玩去的,但是却是最怕疼的。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震到,眼泪都忍不住涌出来了。
“你疯了?!”裴喜之低头一看,手指上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只觉得这一下,白林像是要把他指头割掉的架势。
“你莫名其妙割我手干嘛?”迅速地拽回自己的手,退后几步戒备得看他。裴喜之硬撑着泪水不落,睁大圆眼睛怒气冲冲问他。
白林看也不看他,割完他的手,就伸手将自己的手也利落地划了一道。
裴喜之这时候才察觉出情况有些不对了,望着他手上比自己还深还大的口子,再回头看看自己手上汩汩流血的口子。
虽然没他手上的口子大,但还是很疼......
裴喜之不说话了,白林也不说话,两人就这么对面站着,不一会儿,地上就多了两摊新鲜的血窝。
“干嘛?”裴喜之捂着手指,低头看了看还在聚集的血液,觉得不能再这么留了。迟疑地抬头看白林的神色,斟酌着开口:“先包一下吧,我要吃多少才能补回来啊!”
白林闻言,一直冰冷的神色终于有了松动,随手将佩剑扔到一边桌子上,低眉从怀里掏出药瓶。拉过裴喜之的手,小心地撒上药粉,再动作熟练地包扎好。
裴喜之乖巧地伸着手给他包扎,见他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忍不住指了指道:“你也包扎一下。”
“疼吗?”白林答非所问,握着他的手,视线直直地看他。
“疼。”怕他再发神经,裴喜之如实相告,有些在意地瞟了眼他的伤口。
白林听到他这话,似乎是很满意,轻轻地笑了下,话语有些得意地问道:“那你现在还要我刺你吗?”
什么现在?明明说了是在宴席的时候。要不是他现在手上还有伤,裴喜之简直都想再给他翻个白眼,但是现在怎么都没法朝他发脾气。
“不用了,我想了想,我确实挺怕疼的。想要获取安王的信任,我还是找其他办法吧。”裴喜之眨了眨眼睛,轻松地将刺杀挡剑的任务果断放弃了。
手指辛辣的疼痛感觉越来越明显,这个计划他确实有些冲动了,
“当真?”白林有些欣喜,谨慎地抬头看他。眼神里有明显的不信任,又闪着期待的亮光。
裴喜之拉过他的手,自然地从他怀里将收起来的药瓶掏出来,照着他刚才的动作给他包扎好,顺便系了个蝴蝶结。
“嗯。”包扎好伤口,扔开他的手,捂着自己的手指,闲来没事顺便嘲他道:“你最近还有闲工夫练功啊?”
“没练。”白林望着他没眨眼,动也不动,只出神似的回他这句话。
裴喜之闻言一惊,有些奇怪地抬头看他,见他这副痴样。心里升起不知是气是恼的情绪,冷哼一声,嘟囔道:“果然都没时间练功了。”
说完恍然又意识过来不对劲,倏忽转头盯他:“那你怎么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白林愣了下,不怎么想回答,但耐不住裴喜之执着追问的态度,只得乖乖坦白:“我在你回来的时候就来了,只不过害怕你不愿见我,就没出来。”
嗯?他说完裴喜之也有些发懵,但也没细想,眼见着宴席的时间就要到了,忙不迭地赶他走。
“快走快走,时间到了。”白林被他推搡着,小心着他的手,没敢用力气抵抗,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闪。
站定后,白林身形一闪就飞快地消失在他视线里。
裴喜之暗自艳羡白林的轻功,见他走后,张良尘的示意敲门声也应声而起。
两人在下人的带领下往宴席主场走,两人到时,席上宾客已经来得不少了。齐燕霖正装坐在上方,看到他来,温和着挥手朝他招呼,颇有一番狎昵亲切的模样。
“前几日有些忙了,没去看你,别生气了。”齐燕霖一见他这面色紧绷的模样,就知道他在给他闹小脾气,但是却没有不开心,反而心里还有些失笑,意外地对他这点小性格很是受用。
裴喜之被他拉得紧贴着坐下,撅着嘴巴念道:“那哪敢生我们安王殿下的气啊,左不过是怪我自己没去拜见你。”
齐燕霖正要吃菜,听他这话,忍不住笑出声,将手里夹着菜的筷子放下。端起一旁的酒杯,认罚道:“薄酒一杯,原谅我的不是吧。”
他利落地将酒水喝下去,歪头挑眼看他,笑:“原谅吧?”
他这个样子,裴喜之反而不好意思再揪着这件事情,只低眉给自己倒了杯果酒。
两人正交谈着,席上的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舞姬,三三两两地分开成型舞剑。
齐燕霖还在歪着头朝他笑,裴喜之敏锐地将眼珠子转到最中间的那位歌姬身上。
舞蹈越来越急促,那位舞姬的神情却越来越坚定。
“喜之!!”
“有刺客!!”
“快来人啊!抓刺客!”
裴喜之只觉得胸口一阵剧烈地刺痛,接着就是天旋地转的晕眩,临晕倒之前只见得眼前歌姬睁大的眼睛和不忿的神色。
遭!前几天心理暗示太过频繁,看见刺过来的剑,肌肉记忆就冲上去了,这下亏大发了。
齐燕霖正笑他任□□耍小脾气,下一秒就见他径直挡在自己身前,胸前血液横流。
他一直以为裴喜之对自己只是利用,竟没想到他对自己有这样的真心,齐燕霖直接就愣住了,直直地看着他胸前涌出的血液,不一会儿就浸透了身上白色的衣衫。
“快找大夫!大夫!”指尖充满黏腻的触觉,鼻尖开始围绕着血腥味,齐燕霖倏忽反应过来,迅速地回头朝护卫叫大夫来。
......
鼻前围绕着浓郁的药草味,裴喜之动了动手,张开眼睛,望着眼前的横梁发呆。
果然好疼!
边吸气边慢慢掀开自己盖着的被子,垂头往下面看,裴喜之放空着想,该不会自己以后胸前留个大窟窿吧?
“没捅穿,还活着!”旁边突然响起一道阴沉的嗓音。
裴喜之:......
一听这阴阳怪气的语气,不去看也知道是白林无疑了。裴喜之有些头疼地盖上自己的小被子,装傻充愣道:“我命这么大,留这么多血这么快就醒过来了?”
白林脸色越发阴沉,就这样要债似的站在他床头,抱着剑冷冷道:“给你吃了凝灵珠。”
“什么?”裴喜之艰难地转头去看他,惊道:“你把你传家之宝给我吃了?”
这药是听小土豆说,是他有一次辗转西域卖货挣钱的时候,碰巧救了一位善心的巫师,巫师为了报恩,才将这味珍贵的药送给了他。这药当时他想要看一眼,白林都死缠着,他还嘲他说是传家宝,现在怎么竟然给他用了?
裴喜之心里有些尴尬,不仅是为之前一时赌气嘲他,还对自己如今言而无信的冲动行为后悔。
“你不是答应了我?”白林望着他,眼神一片冰冷,透着他看不明白的意味。
裴喜之躺在床上,满脑袋乱跑,眼珠子转动着,疯狂想理由想要为自己的行动合理化,让白林不会那么生气。
正打算开口,白林像是再也无法忍受般的厉声打断他道:“你就这么喜欢他?”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裴喜之吃惊地转头看他,白林半张脸掩在阴影里,整个人都透露些不正常。
被他这氛围吓了一跳,裴喜之开口就要反驳。
“不,我没......”
“喜欢他到不要了我们吗?柳衣巷,小土豆,瞎子叔叔,还有......我,你都不要了是吗?”白林颇有些声声泣血的味道,直视着他的眼睛,厉声问他,“你就这么喜欢他?!他到底哪点好?”
裴喜之吓了一跳,被这么严肃的氛围包围着,他的头也开始突突的疼起来,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懵。望着他只直直道:“我没有。”
白林像是对他及其失望,深深叹了一口气从背光阴影处走出来,裴喜之这才看到,他眼睛已然是红彤彤一片。
裴喜之心里一动,正想要跟他说些什么,就见白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他有些心急,莫名觉得白林可能是真的伤心了,或许会把他丢掉,慌忙急切地想要喊住他。
白林回都不回他,也不回头看他,径直就往外走。
裴喜之有些着急了,手一撑起就想起身去追他,还没撑起身,胸口刺痛就让他猛地泄气,躺在床上喘气。
这伤受地果然失策。
“嘭!”
还没待他躺着发呆多久,白林就去而复返,嘭地一声推来了他的门,又径直走到他床前,低头看他。
裴喜之望着他黑沉沉的眼睛,莫名地有些害怕,轻轻道:“干嘛?”说完意识到这一天竟然被他吓到两次,不免又有些小脾气,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想要找回面子般语气凶凶地又补充道:“不是走了?怎么又回来?不是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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