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如此。如今竟然也落到这样的境地。也只能想如何再多苟活。” 鸳鸯三鬼出了城,一路上交谈不断。 夜州白默默跟着,默默听着,心中不由的揣摩起来。当年鸳鸯岭的事情原来也有隐情? 鸳鸯三鬼步履匆匆,是往城外而去,夜州白停下脚步,不再跟上去。他们三人未必是高山派的对手,而想要知道当年鸳鸯岭的故事,萧山渊自然清楚。 夜州白便向天都城折回。 自萧山渊回到天都城以后,告病在府中休养,不见来人。 这日玉袖公主来拜访,王府传出消息,却也是避不见客。玉袖公主又向守卫提起她见到当年画像上的人,请他再通报一次。 这次,萧山渊请了玉袖公主入王府。 长廊里,秋风瑟瑟,已见天凉。 萧山渊拨了拨屋檐下的风铃,不知想到什么,露出一抹凄惨的笑意,此时玉袖公主已经走来。 “王爷,许久不见了。” 玉袖公主上前来,看着萧山渊的脸,轻轻开了口。 萧山渊淡然,“多日不见公主,公主气色好了许多。不知你是在何处见到他的。” 萧山渊没有多寒暄,玉袖已然习惯。萧山渊对她总是如此漠然。 玉袖坦然道,“夜州白。原来那画像上的人是夜州白。” 对上玉袖的目光,萧山渊皱了皱眉。 玉袖道,“我是在宫中见到他的。这不我知道了他的消息,便第一时间来告诉你。” 萧山渊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他是帝国的通缉犯,公主……” 玉袖失望的一垂眸,她的父王并不信任她,萧山渊也不信任她,真是可笑啊。 玉袖在萧山渊开口之前坦然道,“他虽然是帝国的通缉犯,但我知道帝国并非总是正确的。他敢闯入后宫,也是为了救我的一个恩人。孰是孰非,我还是能够分辨的。” 萧山渊暗自松了口气。 玉袖看着萧山渊的脸,不禁一笑,“你这么担心他。原来王爷也会这样担心一个人。” 萧山渊只是淡漠的道,“你说的恩人,是什么人?” 玉袖道,“这个我不能说。总之,你若想见到夜州白,便去后宫之中寻他吧。我想他会常来。” 萧山渊皱了皱眉,“后宫?” 玉袖看着萧山渊的表情,知道他有些怒气,她只是说,“王爷,我来见你,其实还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萧山渊顿了下。 玉袖抿了抿唇,深深地看着萧山渊的眼睛。她在见到萧山渊第一面时,便被这个英俊又阴郁的王爷吸引。只是他从来都那么阴郁,那么拒人于千里之外。 “东璃生乱,东决侯让我和亲止事。”玉袖深吸口气,神色有些悲凉。 和亲? 萧山渊蹙眉。东璃竟然答应和亲?萧东合仅能做到如此? 而后,萧山渊注意到玉袖眼睛里的悲伤,意识到这对玉袖而言实在是一场残忍的交易。 但玉袖是寂业的后代,这就是她的宿命。 萧山渊道,“希望公主此行安好。” 玉袖却是发出一声冷笑,神色满是悲怆,“我明白了。” 萧山渊垂眸,没再说什么。 他暗自想,这件事情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玉袖不知道萧山渊在想什么,但她知道他心中所想的绝对不会是她。 玉袖终于叹口气,好像释然了什么。 “我如今才知道,你的心竟然真像一块石头。可是你却能惦念一个人那么多年,那副画像,若我没有记错,乃是七八年前便在你的书房见过的了。如今,夜州白却还住在你这颗生硬的心里。但他是个值得喜欢的人。王爷,我希望你如愿。” 风铃在风里摇曳。 声音寥落。
第九十一章 约定 风铃摇动着深秋的萧索。 玉袖忽然觉得更加凄凉。 萧山渊的目光里不带一分留恋。她原本抱有的期待也在此刻彻底破灭。 “那我就先回宫了。”玉袖轻轻说。 萧山渊点头,“公主慢走。” 玉袖想来想去,还是给萧山渊留下了一个温和的笑意,而后转身,从容的离去。 少年时的绮梦终究不会兑现,世代流传的美好故事也不过是幻想,这世上总是有太多的得非所愿。从顾夕月的身上,玉袖已经见识了许多。如今,不过是愿望未成,这世间的寻常罢了。 但真的感受到萧山渊的无情这一刻,玉袖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比这深秋的风还要凉。 萧山渊哪怕连一句安慰的话也没有。可是这就是萧山渊。 玉袖离开以后,一道身影落在了长廊的转弯处。 萧山渊微微蹙眉。片刻之后,人已经飞了过去。 下一刻,他抓住了来人的手腕。 萧山渊的目光里又燃起一点怒火,语气也是凉薄,“你和东决侯一起走,就是为了能进王宫?” 夜州白愣了一下,试图往后躲避。可是萧山渊却又更进一步,他只能停下,坦然,“不错。” 萧山渊冷笑,“难道我不能让你进王宫么?这件事情,你也要出卖色相给东决侯?” 夜州白抿了抿唇,解释一句,“东决侯自从在山北宗受伤之后,急需高手的气血。我在他的身边,也能够尽自己的一份力。” 萧山渊舔了舔后槽牙,脸色仍是不悦。但他知道夜州白就是这样的人,又说:“那你去后宫又是为了什么?后宫中又怎样吸引人的姑娘,让你如此眷恋?” 夜州白不由得深吸口气。自己喜欢的人是谁,难道萧山渊还不明白么? 萧山渊不过是非要借此来发泄他的怒气…… 夜州白还是认真的解释道,“上次我在幽明山受重伤,是天折山庄的庄主相救。他的姐姐正是萧城的未婚妻顾夕月。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顾夕月这些年被困在后宫之中。我来寻她就是为了能够让她自由。” 萧山渊明白了过来。原来夜州白来天都城是为了这件事。 “那事情可还顺利?”萧山渊难得关心的问道。 夜州白轻轻点了一下头。 萧山渊道,“既然是城哥的未婚妻,那我自然也应该出一份力。” 夜州白了然,“好。”而后他想到了什么,又道,“昨夜我见鸳鸯三鬼出了城。他们话里提起当年鸳鸯岭的事情。在你去到鸳鸯岭之前,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萧山渊顿了一下,放开了夜州白的手腕,道,“你我重逢之时,你认定我当年血洗了鸳鸯岭。也不曾多问一句。如今你倒又问起来了?” 夜州白了然萧山渊的怒气,有些理亏道:“当时我也该细问。只是那时候情势危急。” 萧山渊一笑道,“你想知道什么,我便要与你说么?你做这买卖是否也做得太容易些?你随着东决侯入天都城尚且要出卖你的色相。你又凭何觉得你想从我这知道什么,我便会告诉你?” 夜州白顿了顿,坦然道,“那这件事情我自己会去查。” “……你。” 萧山渊摇了摇头。脸色生怒又无奈,他又上前一步,抬起夜州白的下巴,不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低头亲了上去,亲吻里还带了一点撕咬的力度,以发泄自己隐隐的怒气。 夜州白“唔”了一声,放任自己的唇被蹂躏了一会儿,接纳了萧山渊的深吻,随后把眼前的人推开,胸口起伏着,微微喘息,被突然而至的亲吻撞得一时心悸,他尽量头脑清醒道,“可以说了么?” 萧山渊咬了咬牙,脸上却浮起一点无奈的笑意,夜州白可当真是会做买卖的人。 不过滋味甚好,他十分心悦的摩挲了一会儿夜州白的下巴,语气轻轻的,“在我去鸳鸯岭之前,鸳鸯岭已经沦陷多年,岭上高手皆被炼制为药人,自相残杀,以成药人之王。血流遍地,杀机重重,唯鸳鸯四鬼还头脑清醒。帝国派我攻下鸳鸯岭,正是为了那摄魂咒。那时候鸳鸯岭上的高手都已不清醒,又何来什么摄魂咒的流传?后拿下了那药人之王,寂九蝶修炼了那摄魂咒,我知道的只有这些。至于在此之前,鸳鸯岭上到底是谁布下了那药人之阵,我并不知晓。” 夜州白皱了皱眉,“原来如此。” 萧山渊道,“你信我说的?” 夜州白坦然,“信不信的,待我见了鸳鸯三鬼,一问便知。” 萧山渊的神色凉了一些,“看来,你还是不信我。玉袖说我的心硬得像石头,我看夜州白,你的心才更像石头。” 夜州白抬眸,对上萧山渊的目光,漂亮的瞳孔缩了缩,“玉袖对你有情意,如今她将和亲,前途不明,至少你该安慰她几句。” 萧山渊冷笑了一声,“原来你看得出来。我还以为你毫无觉察。既是如此,你竟然也不在意,还想我同她走得更近么?” 夜州白想了想,道,“我明白。玉袖是寂业之女,是我不该如此说。” 萧山渊皱了皱眉,他忽然发觉,原来爱到深处竟然会生出一种恨意。他恨夜州白不懂他的心。 夜州白是连吃醋都不会么? 萧山渊深吸口气,“好、好。罢了,指望你能把我看得太重要,实在是自找苦吃。” 夜州白看着萧山渊的眼睛,虽然不解为何他又生了怒火,但是他终究是不想萧山渊难过的。夜州白道,“玉袖之事是东决侯的算计。他准备在和亲路上杀了玉袖公主,以让东璃国息事。” 萧山渊道,“看来萧东合能做的还是太少。” 夜州白无奈,“他到底只是一位异姓王。” 萧山渊冷笑,“的确如此。不过而今山北宗做得很好,就算少了东璃,也有山北。” 夜州白道,“只是不知道寂业会如何安排你。” 萧山渊淡淡,“随他去。”萧山渊看了看夜州白,往前他为报仇不顾一切,爬上高位,暗中搅动风云。而今,帝国已将倾覆,他想为他自己想想。往前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值得眷恋的东西,可是往后,他生出了一种柔软的渴望,他想要留在夜州白的身边。 夜州白道,“你一定要小心。寂业会派你截杀山北宗。我听闻,夜尽明如今修炼了杀剑,功力大增,颇有走火入魔之势。如果他的境界真的已经提高,杀剑又是极其凶险的剑。那并不好抵抗。” 萧山渊淡然,“在这之前,我还要杀了寂业和东决侯,我不会让自己比他们先死的。” 夜州白看见了萧山渊眼底的恨意,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立场去阻拦萧山渊做这件事情,只能道,“一切小心。” 说完,夜州白转身要走。 萧山渊看着夜州白的身影,伸出手,拉住了他的手臂,目光里流露出一种非常少见的眷恋,他想了想,道,“如果帝国倾覆,山北为正统,天下大改。如果那时候我还活着,你愿意和我一起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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