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闻人大美人眨着眼,用被褥挡住半边面,恬不知耻地泼脏水道:“阿寻,你的头发怎么总缠我。” 殷寻顺着他的话问道:“那当如何?” “要惩罚一下它,”闻人晏煞有其事地探手揪起他们缠在一起的发辫,比划出了大约一寸的长度,“我们把它尾巴剪掉,封到锦囊里,用玉镇着。” 话说得像是要镇什么妖怪,却也意图昭昭。 今日是他们要回楚水城的日子。 越是临近武林大会,来往楚水城的江湖人士便越发多。而他们来往间,头一件大事,就是先去瞅一眼闻人晏。 闻人晏这人,大都时候都呆在均天盟里头,见过他的人不少,但不至于每个人都见过他。 盛传了好些个月的天下第一美人,自然没少会有人要前来查看一番。 询英台上有闻人晏安排的一片小居,专为长途跋涉而来的侠士所准备。而他能安排给其他侠士,自然也有留给自己的雅居。 是夜,闻人晏好不容送别那些个接二连三来的好奇侠士,还没在房中坐定,就听到几下短促的敲门声。 门一打开,屋内外的人皆愣了一下。 屋外站着的人,是出自明儒门的一位新秀,名叫魏有书。他长相不算突出,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儒雅,又有种近乎刻板的严肃,闻人晏不能说不相识,他们两人白日里才有过一面之缘,但这远不是值得夜里登门的交情。 “魏少侠。” “闻人少盟主。” 两人客气地互道了一声,而后又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 不等闻人晏送客,魏有书才重新开口问道:“敢问闻人少盟主,殷寻……是否在此间居住?” 来找殷寻的?闻人晏有些意外,心下警铃大作。 心想,魏文君也同出于明儒门,许是旧识,可阿寻从前没有跟他提及过。 “找阿寻何事?”闻人晏皱眉。 魏有书一怔。心想,阿寻?叫得好生亲近。 “魏大侠,到底何事?”闻人晏言语染上一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 不等他回答,殷寻适时地从房内挽着散发走了出来,温声唤道:“阿晏。” 而后就听到了一句陌生的答话:“阿寻。” 魏有书这一叫唤,听得闻人晏全身一激灵,目染怒色地瞪向了门前立着的人。 看吧!看吧!他的阿寻是真的被很多的人觊觎。 他满心的酸意还未能浸透五脏六腑,就见殷寻已然将发束好,而后很是板正地朝魏有书行了一礼:“魏兄,我有表字,请唤我为世真。” 像大变活人一般,全无对着闻人晏时的温柔,变回了那个拒人千里的孤高神仙。 作者有话说: 一共就一个算不上情敌的路人 阿晏变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完了完了完了,我好多情敌
第63章 十赞 殷寻送客的态度果决, 不比闻人晏平常应付人时迟疑多少。 虽然无论神态动作都仍然有礼,但是殷寻这突转冷淡的态度,还是让魏有书的脸色一变。他是个儒生,原本只是想着尝试着讨一下亲近, 却一瞬有种被下了脸面的感觉, 只能苦着脸告辞。 因为魏文君的缘故,殷寻曾在饮雪剑庄与魏有书见过, 但在殷寻印象中也仅限于见过, 并无半点特别。 魏有书与魏文君亲厚,听魏文君提及过殷寻的好, 也听魏文君劝说少信外头碎语。 但他也不是常能去到饮雪剑庄,且每次他想与殷寻答话时,都会因为殷寻太过疏冷而怯步, 偶尔终于鼓起勇气上前, 殷寻会看在魏文君的份上应话, 可是应完后,就会以需要练剑为由离。 一直以来,魏有书都觉得, 殷寻就是这么个性子,对谁都是冷淡的, 甚至可以说, 殷寻对他, 已经算得上有种特殊的温和了。 “人专程登门拜访,阿寻就不问问人来做什么的吗?” 冬日已过,闻人晏给自己置办了一柄新团扇, 相比原来坏掉的那柄还要华丽上些许。 他用扇面半挡住自己的脸, 闷声问了一句。 问完就立即后悔, 生怕殷寻真会回头把人给喊住。 殷寻目光转向那个翻了个底朝天的醋坛子,轻摇了下头,将房门锁上,凑近那一身酸气的大美人,道:“我与他不相熟,所以不必问。” “那阿寻相熟的人……是不是只有我?” 闻人晏以前总觉得,他能在殷寻身边偷得一份特殊,只是因为他足够主动罢了。但现下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分明不止他可以能够靠近、愿意靠近殷寻的。 楚水城到见霜城山高水长的,这么远的距离,虽然常有挂念,闻人晏从来不知道,殷寻一年到头遇到过什么人,生活得如何,遇上多少事。 一想到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在几月前,就倍觉心惊。 甚至不敢回想自己从前是如何熬过来的,果然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俗语当不欺我。 “只有你。”殷寻答道。 “从一开始,我就只与……只愿与阿晏你相熟,所以无需忧心。” 闻人晏还是有些钻牛角尖地问道:“为何只愿与我……” “总不该是因为我长得好吧……” 人心不足蛇吞象,以前总想着,倘若他这被许多人称颂的相貌也能蛊惑殷寻一二就好了。可是现在又会想,万一殷寻只是单纯喜欢他长得还算可以,怎么办? 他这些日子会想,殷寻怎么就倏尔喜欢他了,又会刻意去不让自己想这个问题。想安于现状,也担心面前这个如在梦中的美好会倏尔破碎,会想着殷寻会不会偶在某一日,就把偏爱给收回去,不安,不定。 “为何?我想不通,自摘星桥市后回来,思索了许久,都未能想通……” 殷寻抬起手,用手背把自己的眼睛蒙了起来,俯身上前,轻吻在闻人晏手中的扇面上,隔着那半透的纱,点在闻人晏的唇上。 “可即便我把眼睛蒙起来了,依旧想吻阿晏你。” 殷寻说得认真,像是在钻研什么学问道理:“是只心悦你的模样吗?” 那些杞人忧天的想法全都被一扫而空,闻人晏再度被殷寻给闹出了个面红耳赤。 心想,阿寻果然是学坏了。 坏到他得去书斋,找些个清净咒来抄才能抵御。 毕竟,阿寻这个样子,总会让他变得禽兽不如,有违圣人教诲。 但闻人晏转念一想,又开始坦然了起来,觉得他这生来,听从圣人教诲的时候占了十之八九,偶有一二不听,也不过分。 一点都不过分。 就是要是被闻人竹雨知道了,铁定要抄起鸡毛掸子。 第二日清晨,随着鸡鸣初晓,许多人翘首以盼的武林大会便正式拉开了帷幕。 闻人晏在询英台的台正中,容颜倾城招得人注目。尤其是周围一圈的唱暖颜色缤纷,让他胜似立身于繁花中,让先前对美人榜颇有微词的人,也不得不心叹,确实从未见过有人能及闻人晏。 不稍多时,有一人缓步走上了台,正是闻人晏昨日才见过的魏有书。 昨日夜里他忿忿地与殷寻说,他要教训这个不知分寸的家伙一番,结果武林大会甫一开场,就给他碰上了。 倒还真不是他故意的,就算想故意也没办法一夜之前把先前抽好的名册全部改换过来,只是凑了个巧。 武林大会上来往的江湖侠士太多,要经过初筛,所有的分配都是柳晴岚与闻人晏一道抽签了几日才排下来的。 唯一内定的,是均天盟给各位远道而来的侠客献上的一份见面礼,不管结果是丢脸还是长脸,都安排了自家少盟主,也就是闻人晏打头阵。 若是放几月前,还是会有些人觉着,闻人晏这头阵是上去丢人现眼的。 但是经过他亲去饮雪剑庄,挑衅击败殷梦槐一事后,原本的草包一下子名声大振,也让更多的人,想来看他与饮雪剑庄少庄主对打的热闹。 他们甚至开了赌局,压到底是闻人晏能胜完老子,还能打赢小子,还是被殷寻一举找回场子。 先前他俩的赔率还是旗鼓相当的,甚至因着殷梦槐那一事,殷寻的赔率还略胜一筹,只是没过多久有个不透露身份的人压了一大笔到了殷寻身上,霎时把赌局给拉偏了。 后来殷寻凑巧听来往的人提起这事,略带探究地向闻人晏问起。 就见某人无辜地眨眨眼,理直气壮道:“马上要成亲了,我得再多想写办法挣钱养家呀。” 天下武学,人各有专,论上那擂台比试,闻人晏自知总是差潜心研剑的殷寻些许的。身为武者,殷寻与闻人晏一样,在擂台上不会去分人,该怎么比就怎么比,他曾与阿寻你比划过二十一次,一次都没有放过水,总是殷寻胜多。 却见殷寻听此皱了皱,认真道:“阿晏你擅弓,是我所不及的。” 闻人晏把作为东道主的好处发挥到了极致,拉了把椅子,就这么让殷寻大大咧咧地坐在擂台正对的高楼上。 然而等殷寻方一落座,魏有书像是心有所感一般恰好朝楼上望去,视线不尴不尬地落到了殷寻身上,鲜少喜形于色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会心的悦然。 然而殷寻的目光压根没有放到他身上,他依旧是魏有书这些年见过的那样,冷淡自持,却几乎是全副心思都挂在了他对面的人身上,不偏不移,不泄一星点,如同冰雪染尘埃。 闻人晏抬头朝着殷寻笑了笑,而后才转向台上。 他压着声对魏有书道:“别看了,我的。” 而后又退了一步,声音朗朗:“就算阿寻再怎么体貌俊美,是天人之姿;彬彬有礼,讨万人欢喜;书字有度,成大家风范;古道热肠,心怀天下志;手巧心灵,技艺堪天工;尊重师长,有圣人风范;不吝不贪,会传道授业;开朗爱笑,如寒冬暖阳;待人温柔,总体贴入微;剑法精绝,为天下第一……” “那也是我的。” 一口气,从他心中对殷寻的赞美汪洋,勺了一瓢出来,摆到了众人面前。 然而在围观的江湖侠士们不领情,在他们听来,里头除了剑法上颇具公道,其余的……都不像他们认识的那位殷少庄主。 于是,闻人晏的这一他自个听来非常公正和有理的“十赞”,经过一阵习以为常的口耳相传,变成了:均天盟的闻人晏在擂台上公开讥讽饮雪剑庄的殷寻。 讽刺说殷寻长得不如自己;人缘也不如自己;说他书写收得太工整,小家子气;讽他心冷,没有大侠风范;嘲他身为剑庄弟子却不会冶炼;讲他剑法不由饮雪剑庄庄主所授,不正根本;说他们饮雪剑庄世家藏私,不像他们均天盟公于大道;骂殷寻人冰冷无情,最是自私不管顾他人…… 后来听到此事的闻人晏:……你们这些江湖造谣人士是当真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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