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礼’命人准备了两艘游船,要与司槐去湖心赏月。 在船上时,司槐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此举颇有风险,澜哥哥真欲与槐儿同行?” 活人不能入鬼市,这句话确实没错,但实际上在鬼市中的又哪个不是活人呐。 很显然,这句话的本意并不是在告诉众人,只有死亡才能进入,而是…… 提醒众人,想入鬼市都伴随着风险,需抱着可能会死的认知。 明明现在两人在聊的是有关生死的大事,可偏偏沈砚礼仍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对上司槐那满是担忧的眸子,沈砚礼便有些控制不住,将他压在身下,啄一下他的唇,无奈的反问道:“如此看来,槐儿以为,孤今失汝,尚能独存?” 这顶级恋爱脑的发言,从沈砚礼的嘴里说出,有种别样的感觉。 许是身份地位的悬殊,许是两人之间的共同经历,都让沈砚礼的这句话,不似那些哄骗小姑娘的话,那般令人觉得虚假,反而有一种深沉到骨子里的卑微。 沈砚礼不能再失去一次爱人了。 这世上从不存在彻底的感同身受,除了沈砚礼,没人能明白他没有司槐的那4年是如何活过来的。 司槐感受到了爱人的颤抖,那来自灵魂的恐惧与依赖。 轻柔的扣住沈砚礼的后颈,缠绵的吻,伴随着噗通一声,船翻双双落水。 这一幕,哪怕司槐提前告知寒星和凌霄,还是让二人本能的同时跟着跳下,准备救人。 又在入水的瞬间,意识到司槐先前的交代,越回船上,相视无言。 两人的眼中,都藏着相同的震惊。 鬼市入口,在水下。 而这入口又能在建造行宫时无人发现,实在是细思极恐。 凌霄敛眸盯着月色下幽蓝色的湖水,沉声道:“依殿下之言,稍候片刻,便当返归。”寒星点点头。………… 入水后,沈砚礼一瞬慌乱,却又在看清面前司槐的模样时,冷静了下来。 溅起的水花将司槐的长发撩起,镶嵌在黑幕中的星辰,卷翘的睫羽轻颤,此刻的司槐美的不似凡间人,犹如画中仙。 沈砚礼将他搂在怀中,再度吻了起来。 下沉的身体,水压下意识也开始逐渐变得昏沉。 当沈砚礼再次醒来时,司槐已经变成了季黎安的模样。 司槐扶他起身,温笑道:“我们到了。” 沈砚礼这才回神看向前方。 他们刚刚明明是在水下,可如今却身处一处洞穴口内。 起身眺望远方,烛火璀璨,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仰望星空,会发现他们头顶上是一片绝对的黑暗,隐隐能感觉出天幕的材质,似乎更像是某种暗色岩石。 这里天地颠倒,似乎真的有一套自己的运行法则。 沈砚礼这还未入其中,便已经感觉有些错乱了。 司槐能看出他的紧张,将一张提前绘制好的面具递给他,柔声安抚道:“勿忧,澜哥哥但随吾后,其余诸事,尽由吾承担。” 鬼市跟黑市差不多,绝不能让这些黑心的小贩发现自己是第一次来,什么行情都不懂,不然…… 三文钱的东西,他们敢要你三锭黄金。 这种时候,沈砚礼自然不会盲目的逞强,接过面具,跟着司槐入了鬼市。 走近了,沈砚礼更是震惊。 明明他们刚刚才出了一个山洞,可这里的结构却仍像是一个山洞的内部。 大部分人的铺子,就是直接借助那些自然形成的洞加工建造,整体如一个迷宫般,看似无序,可细看下,似乎又有些错落有致的美感。鬼斧神工。 许久未来此,司槐需要先熟悉一下。 短短四年的时间,这里似乎变得更加规范了。 在鬼市中能见到有腰跨唐刀的鬼面人巡逻,而那些向来趾高气昂的小贩,竟对这些鬼面人毕恭毕敬。 这让司槐的心,反而沉了下去。 有人接管鬼市,如果这个人跟司徒青辰有关系,那么他们此行多半是要无功而返了。 沈砚礼忽然凑近司槐几分,低声提醒道:“有人窥视。” 司槐不动声色的嗯了声,状似继续随意看着两侧的小贩所贩卖之物,余光快速锁定了跟他瞬间视线相撞的几个人。 司槐敛眸低声道:“三个。” 沈砚礼担忧道:“行踪已露?” 司槐沉思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以司槐对司徒青辰的了解,如果他们此行真的暴露,司徒青辰必在他们入鬼市前,就有所行动了。 如今监视他们之人,恐怕只是得到消息,有心留意刚入鬼市的客人罢了。 毕竟不管再怎么说,沈砚礼现在的所在,就是鬼市入口附近,这无论如何对鬼市都是一种威胁,小心防备,十分合理。 沈砚礼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手心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他现在确实很紧张,不是因为这里所贩卖的那些东西,更不是这阴气森森的环境,而是…… 他在设想,如果真的出现突发情况,需要动手,他现在到底能不能保护司槐安全离开。 前几日,去训练场加练,沈砚礼现在勉强恢复了往日五六分的内力。 对付普通毛贼,自是不在话下,可如果是经验丰富的刺客,那恐怕还是有些吃力。 “来。”司槐忽然拉住他的手,将他拉到一处小摊前。 沈砚礼注意到,这摊主是个失去鼻子的邋遢男人,打柳的长发像鸡窝一样扣在头上,身上那股味道,跟死人身上才会散发出的腐臭味,十分相似。 沈砚礼面具之下的表情,嫌恶到了极点。 司槐直接将一袋钱丢那人怀里,拉着沈砚礼便走进他身后的小铺子内。
第60章 忘年交,左一锋 邋遢的男人,看了眼怀中沉甸甸的袋子,浑浊的双目迸发出精光。 转身不可置信的看着司槐和沈砚礼的背影。 监视司槐的人,在看到司槐拉着沈砚礼成功进入这家铺子后,便转移了视线。 邋遢男人状似无奈的样子,颠着手中的钱袋,站起身,晃悠着跟了进去。 整个店铺不大,男人进入后,环视一圈,竟没看到刚刚进来的两人。 眼中毫无慌乱,反而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走到一处架子前,直接按下机关。哒——一声细微的轻响后,暗室打开。 邋遢男人进入,架子缓缓复原,入口完全消失,毫无痕迹。 “舍得来见我了?”男人看着坐在他椅子上,喝着他茶的司槐,没好气的笑了笑。 一句话,便向沈砚礼表明,他跟司槐认识。 司槐放下茶杯,摸摸头,无奈的叹息道:“非是不愿,实乃途中波折重重,一时难以尽述。” 男人瘪瘪嘴,很是嫌弃的将视线落在沈砚礼身上。 还不等沈砚礼说话,男人便直接说出了他的身份,语气惊喜,“这就是那位哭包皇子乎吧!在下左一锋。” 沈砚礼还来不及惊异此人是怎么一眼就看出的,就被这句微妙的评价搞的愣在当场。 沈砚礼沉着脸,看向司槐。 司槐尴尬到脸都红了,心虚的不去看沈砚礼的眼睛。 气氛已经有些微妙了,偏偏左一锋就好像觉察不出一样,再度语出惊人。 左一锋耸耸鼻子,很肯定的说道:“又被吃干抹净了,年轻之辈,果真活力四射。” 司槐表情有些开裂,他真的很想直接冲上去捂住左一锋这张嘴。 这种感觉,就好像熟知你所有黑历史的朋友,铁了心要拆你的台。 那么等待你的,就只有疯狂社死。 左一锋是季黎安的朋友,两人相差近30岁,算是真正的忘年交。 当初季黎安初来鬼市,左一锋欣赏他的本事,在他很多规矩都不懂的时候,左一锋没少帮他。 一来二去,两人越来越合拍,聊的也越来越多。 季黎安从没有跟左一锋说过他和司徒青辰,但有过几次一笔带过,自己父亲对他做过的事。 虽然已经有了很多修饰的部分,但左一锋当时便提醒过季黎安,他的父亲只是在利用他,让季黎安自己留点心眼。 包括当时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早已动了真心,但左一锋一眼就看出他恋爱了。 左一锋说,那种有归属感后的神态,是装不出来的。 如今看来,左一锋当年所说,全都一语成谶。 左一锋:“我听说这位三皇子,之前不是移情……” 左一锋这张嘴就很微妙,很严又很松。 司槐觉察到沈砚礼的情绪不对,便知道绝不能再让左一锋作死,急忙打断,直奔主题。 司槐:“左兄,可听说过幽音虫?” 左一锋眸光一沉,终于收起那副不着调的模样,严肃警告道:“无论缘由何在,勿再追寻。” 有些时候,回避问题,也是答案的一种。 左一锋虽然没说他知道,但就凭此反应,就等于已经作答了。 司槐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接下来语气的平和,缓声道:“吾命将休矣。” 左一锋习惯性的想要嘲讽,可在对上司槐的表情时,他确定了这句话的真实性。 强烈的心悸,直接让左一锋脸色一白,二话不说,愤怒的转身离开,甩下一语,“于此地守候。” 近乎是命令的口吻,根本不给两人任何反驳的机会。 暗室的门,开了又关,屋内陷入了安静。 沈砚礼警惕的看向四周,站起身检查入口,发现已经无法从内部打开了。 司槐清楚左一锋的本事,别看他嘴贱又邋遢,但有传闻这鬼市的初建者便是他。 关于这点,虽无明确证据,但能确定的是,左一锋肯定是来鬼市最早的一批人,却他常年居住在此。 这天底下,不会有人比他更了解鬼市。 也正因如此,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在左一锋这里都能寻到,只要你付得起报酬。 不知道是不是虚构的故事,鬼市中甚至流传着当朝天子,改朝换代后传国玉玺一直不知所踪,最后是托左一锋帮忙找到的。 但不管外界如何传,左一锋当时在季黎安面前的形象,一直都是一个邋遢的酒蒙子,每天喝的烂醉,浑浑噩噩的一身死气。 左一锋从不过分他的真实身份,司槐也并不在意他到底是谁。 左一锋,可以说是司槐还是季黎安时,这世上唯一的朋友。决不能有事! 司槐站起身,走向另一侧的石壁,凭着记忆很快摸索到了那块可以活动的石块。 按下的瞬间,另一道可以通往外界的暗门缓缓打开。 司槐对上沈砚礼暗暗惊异的目光,无奈的笑道:“狡兔有三穴,彼所居之处,岂止一门之通。” 沈砚礼敛眸认可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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