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湖和管豹刚从外面回来走进前院,就看见萧红香和萧淳一同走来。 管豹不解道:“大夫不是说她过于劳累吗?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萧淳一看到许卿湖,就迅速拿出藏在袖子里的刀,然后拿刀架在萧红香脖子上。 萧红香惊诧道:“淳儿,你这是做什么?” “姑母,对不住了。”萧淳死死地拽着萧红香不让她挣扎。 许卿湖见状急切道:“萧淳,你把刀放下。” “我不放,”萧淳突然笑出了声,整个人疯疯癫癫的,他看着许卿湖着急的脸,道:“许锦侯,原来你也有怕的时候,你猜当日在竟京,我亲眼看着你杀了我爹爹的时候,我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许卿湖眉头紧锁,道:“你先把刀放下,我们有话好说。” 萧淳闻言大笑,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好一个有话好说,我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你可曾听过半句?这么多年,我一直天真的以为只要我待你好,你就可以忘掉旧时恩怨,可是你心里从来都没有我,从来没有。” 许卿湖皱了皱眉,道:“此事是我对不住你,和我娘没有关系,你要是想报仇,我绝不多还手,你先把刀放下。” 萧淳一双通红的眼神恶狠狠地看向许卿湖,道:“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许卿湖:“你想怎么样?” 萧淳一字一顿道:“我要你以命抵命。” “好,我答应你,”许卿湖沉声道:“豹子,拿我刀来。” “大人……”管豹迟迟不动。 许卿湖声音比方才大了些,道:“我让你拿来。” 萧红香摇了摇头,道:“锦侯不要。” 不多时管豹就从内院里拿了刀过来,萧红香道:“淳儿,你先把刀放心,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吗?” 萧淳颓然道:“太迟了。” 眼看着管豹就要把刀递到许卿湖手里,萧红香心头一横,猛地往萧淳的刀上撞,顷刻间献血喷薄而出。 萧淳错愕地看着萧红香跌到地上。 “姑母,姑母……”反应过来之后萧淳飞快地用手握住萧红香脖子上的刀口,但是伤口太深,血怎么都止不住。 萧淳眼泪簌簌下落,她不断地摇头,抽泣道:“姑母不要,是淳儿错了,是淳儿错了。” 许卿湖大步上前推开了萧淳,然后手掌用力地握着萧红香的脖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叫大夫,去啊。” 管豹被方才的场面惊得人都愣了,许卿湖这么一吼他才缓过神来,结巴道:“我,我我这就去找大夫。” “没事了阿娘,没事了,已经没事了。”许卿湖喃喃地说道,他也不知道是说来安慰他母亲的还是说来安慰他自己的。 “锦侯,”萧红香抬手摸了摸许卿湖的脸,还剩最后一口气撑着,道:“你看在母亲的份上,饶淳儿一命,行吗?” 话音一落,萧红香的手就无力地往下落,许卿湖飞快地握紧她的手,道:“我答应你,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再撑一会儿阿娘,再撑一会儿大夫就来了。” “……” 萧淳茫然道:“姑母……” 很快萧淳的迷茫就消失不见了,转而她拿着刀颤巍巍地站起身来,道:“许锦侯,我对你不好吗?” “你为什么事事都要辜负我?”萧淳可悲地苦笑着,道:“我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一生,是你负了我,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我诅咒你和曹知远不得好死,死后你居极南之地,曹知远居极北之地,我诅咒你们生生世世,永生永世,都不得相见。”说完萧淳就把刀架在颈侧,然后自刎了。 等管豹和大夫匆匆赶来府上,两人都已经断了气。 管豹:“主子,要不先让大夫看看夫人的情况吧。” 许卿湖没有说话,仍然维持着同样的姿势抱着萧红香,管豹道:“大夫,你赶紧看看夫人的情况吧。” 大夫连忙去摸萧红香的脉象,然后抬起她的眼皮子看,最终摇了摇头,道:“已经无力回天了。”****一连数日府上都是沉闷的,萧红香的白事持续了好些时日。 许卿湖肉眼可见的沧桑了许多,他原来就不是个话很多的人,这几日变得愈发的沉默寡言。 姚何哭得最伤心,萧红香在的时候对他疼爱有加,常常把自己对小儿子的思念寄托在他身上。 初到狼泉曹错便寄来了书信,水汜迈着不大的步子走上石阶,在灵堂等了好些时候。 等许卿湖披麻戴孝地从灵堂出来,水汜才把书信交给许卿湖,道:“主子,是王爷那边来的信。” 许卿湖拿过书信,脸上仍旧是沉闷的,不见一丝喜色。 水汜知道许卿湖和曹错之间的情谊不同于旁人,道:“你上次派了兵马过去,狼泉那边暂时还没有危急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要不让王爷先……” “此事先不要告诉他,”许卿湖沉沉道,“你派人把萧淳的尸首送回竟京去,毕竟竟京才是她的故乡。” “是。” 许卿湖在书房才打开曹错的信,上面只有寥寥几字,只说他一切安好,让许卿湖保重自己。 许卿湖盯着那些字出了神,良久才合上书信仔细收了起来。 萧淳的尸首被带回竟京的时候都已经有些臭气了。 曹千黛得知萧淳死在尹安发了好大的火,虽说潘慧不是个多有本事的人,但是好歹也是为国而死,他的遗孀竟然会落得这么凄苦的下场。 曹千黛下令让钱贺即刻去宁西捉拿许卿湖,无论如何都要给潘家一个交代。 珠儿看见萧淳的尸身,险些肠子都要哭断了。 夏侯镜初也来了萧淳的丧礼,整个潘府都是哭号声,尤其是珠儿和潘慧的遗腹子哭得最为悲戚。 夏侯镜初递了张帕子给珠儿,道:“姑娘切莫过于伤心哭坏了身子。” 珠儿接过帕子,抽泣着哽咽道:“多谢公子。” 珠儿情绪平复了许多,倒是一旁摇篮中那个小小的孩子哭闹不已,像是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不在了一样。 夏侯镜初有些疑惑,这么小的一个孩子当真能感受到自己的母亲逝去的事情吗? 夏侯镜初走到摇篮旁边,低头看着哭闹不止的孩子,珠儿道:“自从夫人失踪之后,小公子就日日啼哭,没想到夫人再次回来,竟是一具尸骨,可怜了小公子一出生就没了父亲,现在又没了母亲。” 说话间珠儿又是忍不住落泪。 夏侯镜初故作伤心道:“唉,夫人的遭遇实在是让人悲痛,但是生死有命,珠儿姑娘你可千万要打起精神,日后夫人的遗孤要你照顾呢。” 眼看着孩子哭闹不止,夏侯镜初把孩子抱了起来轻轻地摇着,没一会儿孩子果真不哭了。 珠儿抹了抹眼泪,道:“我还要去招呼前来的客人,公子请自便。” 夏侯镜初点了点头,继续看着臂弯里天真无邪的稚子。 梁庭远前来在灵前上完香之后,就看到夏侯镜初抱着潘慧的儿子。 这倒是稀奇了,夏侯镜初一个没有家室的风流人,什么时候竟然这么喜欢孩子了? 梁庭远上前去,摸了摸小孩儿的脸,道:“这孩子确实长得真是讨喜,不过他是潘逢贵的儿子,你又想搞什么鬼?” “我没想干什么,”夏侯镜初继续抱着孩子轻轻地摇晃,道:“稚子无辜,我还没丧心病狂到对手无缚鸡之力的婴儿赶尽杀绝的地步。” “得了吧,你是什么人咱两心知肚明,在我面前装善人没意思,”梁庭远笑了笑,直言道:“当初你残害澹台灼的时候可是相当的决绝,似你这般为人,又岂会懂得稚子无辜?” 夏侯镜初:“我只是觉得这孩子才出生不久就没了爹娘,很是可怜,若是有好心人收养应该能平安长大。” “夏侯兄,你这是莫不是还心软了?”梁庭远假意嬉笑道:“潘逢贵这人没什么别的本事,但偏偏福气好得了个这么惹人疼爱的儿子,人人见了都欢喜,我也喜爱得紧。但若是谈及收养此子,人人自当退避三舍,免得日后哪个贱人把陈年旧事翻出来了,反而养虎为患了不是?” 梁庭远这话是故意说来恶心夏侯镜初的,夏侯镜初幼年丧母,少年丧父,是澹台灼尽心尽力抚养他长大,到头来,他手起刀落诛了澹台灼一颗如父如母般爱子的心。 夏侯镜初当然听得出来他话里的意思,但眼下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时候。 夏侯镜初看着臂弯里熟睡的婴孩,笑道:“不是什么人都能养虎为患,照料友人遗腹子是有良心的人干的事,你我心肝脾肺都黑透了,哪还有什么良心?” “不愧是在稽阴让柯洪烈举棋不定的人,还是这么犀利,”梁庭远在小婴儿脸上捏了一把,道:“有良心的人都是活不长的,长命百岁才是留给咱们的。” 夏侯镜初对他的无耻之言并未表现出反感,反而附和道,“是了,希望老天有眼,让我和梁兄都能长命百岁。” 梁庭远见他是个明白人,会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阴狠道:“此子留不得,潘逢贵把你引荐给长公主,害你背了不忠不孝的骂名,现在是你回报他的时候,你自己好好斟酌。” 梁庭远说完就踏出门槛离开了潘府,夏侯镜初看着怀中里潘慧的儿子,脸上有些僵的笑容立马就敛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伸出手摸了摸婴儿柔软的脸,道:“可惜了你还这么小,要为你爹娘报仇还有很长的路啊。”****采薇是原本是专门服侍萧红香的侍女,萧红香不在之后就被差去做些府上的杂务了。 这日尹安下了场雨,许卿湖愣愣地站在屋檐底下,从前萧红香日日散步都会从檐下走过,许卿湖时不时就会在此处跟她打个照面。 雨势有些大,即使站在屋檐底下,雨也会斜斜地飘到人身上里。 采薇从仓库里拿了把椎准备去把房内有些松散的桌子腿固定一下,锁好门之后急忙撑开了伞就忘房间赶,却在半途看见了站在屋檐下的许卿湖。
第132章 汤药 雨这么大,站在屋檐底下定会沾到水汽。 采薇把伞举高了些,挡在许卿湖头顶,道:“大人,雨下大了,你赶紧去屋内避一避吧。” 许卿湖猛然间就记起来从前曹错拿着伞在门口等他时的样子,突然就笑了一下。 许卿湖这才进了屋内,采薇抖了抖伞面上沾到的雨水,道:“大人怎么独自站在雨中?跟以前小铃铛一样。” “什么?” 采薇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道:“小人知错,不该提及王爷从前的名字。” “无妨,”许卿湖坐在木椅上,两条无处安放地长腿只好往前伸了伸,道:“知远以前怎么了?” 采薇这才继续道:“以前王爷还在府上的时候,每逢雨天,就会撑着伞痴痴地等在大门口,问他等什么他也不说,喊他进去避避雨他也不愿意,非要在大门口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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