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林霰胸口的窒闷感有所减轻,挣扎的幅度也小下去。 霍松声亲他的额角,并不在乎蹭了满口咸涩:“是不是好多了,没骗你吧。” 林霰比刚才清醒一些,他低喊霍松声的名字,喊了好几声,霍松声每一声都应,哪怕并没有等到林霰的下文。 林霰很快又睡着了。 他出了一身汗,衣衫尽湿。 霍松声不厌其烦的重复之前的动作,擦身体,换衣服,再回到床上抱着林霰轻轻地拍。 上次在大街上买的福纸和琉璃瓶就摆在床头,霍松声早写好了,每一张写的都是保佑庭霜健康的话。 他把祈福纸装进瓶子里,压在林霰枕边,希望林霰能受到老天的庇佑。 林霰这种状态持续了七日,等他终于清醒,神智恢复清明,入目是一片绚烂的光。 霍松声抬手挡了一下林霰的眼睛,微微低下头:“天气好,带你出来晒晒太阳。” 符山上有片林子,地上长着厚厚的草。 霍松声见今天太阳不错,便在草地上铺了个垫子,抱着林霰一块儿晒太阳。 他靠着树,林霰就被他抱在腿上,身上裹着绒布毯子,看起来毛绒绒的。 林霰眯了下眼睛,轻轻拿下霍松声的手,等他看清人,又没忍住皱起眉。 这是真没刮胡子,霍松声下巴周围蓄起一片,长时间缺觉让他眼眶通红,看着很憔悴。 霍松声把下巴压在林霰头顶:“说了你给我刮,嫌弃我难看就快点好起来。” 林霰不觉得难看,只是心疼。 霍松声搂着林霰肩膀,不提这些日子的提心吊胆,逗林霰说:“你是小草吗,晒晒太阳就醒了,早知道我早点带你出来。” 林霰睡久了身体无力,虚握住霍松声的手,问道:“累不累?” “说什么呢。”霍松声往下亲亲林霰的眼睛,“这就累了也太看不起我了,不用心疼我,比起你受的苦,这些都不算什么。” 林霰坐在霍松声腿间,头抵着他的肩,闻言用手去摸他的胡子:“我不苦。” 霍松声抓住他的手,在那手腕上吻了吻:“但是我心疼。” 蓄起的胡须蹭着皮肤,有点痒,林霰缩了下指尖。 霍松声整个人都俯下来,用胡子去蹭林霰的脸颊:“躲什么,蹭你痒痒。” 林霰被他弄笑了,又没力气,只能更深的往霍松声肩窝里藏:“别闹……” 霍松声不闹了,把人抱严实,手掌着林霰后脑揉了揉:“晒一会儿就回去,我娘煮了八宝糯米粥,等你醒来吃呢。” 林霰应了声,把手伸进霍松声前襟里捂着:“我睡了几天?” 前后加起来有十天了,祈福节都错过了。 林霰算算日子:“嗯,还好。” 霍松声觉得可太长了:“还好?” 林霰点了点头:“快到你的生辰了。” 霍松声浑然不觉,林霰一提才想起来。 “好快啊。”霍松声感叹道,“过去一年了。” 霍松声在去年林霰生辰那一天真正找回了他,说来平淡,他们的相认没有太多的宣泄与爆发,仅仅是霍松声认出了戚庭霜,他们心照不宣的维持表面平静,戚庭霜想做林霰那就让他做,戚庭霜无法面对自己那就干脆不要面对了,霍松声尊重他的所有,只是将无尽的思念与悔恨交织在往后每一个不容抗拒的亲吻里。 林霰仰起脸:“今年一起过吗?” 霍松声亲亲林霰的额角:“不跟你一起。” 林霰茫然地看了霍松声一眼。 霍松声说:“我给你过,给你一个人过。” 从前因为要避讳皇帝生辰,也因为当年那一则预言,戚庭霜一贯是和霍松声一同过生辰的,他从来没有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那一天。 如今赵渊已死,戚家的罪名已经洗刷,林霰不用再避讳什么,终于能以“戚庭霜”这个名字堂堂正正行走在世间了。 霍松声端起林霰的下巴,不重地吻他,含着他的下唇,动作温柔,像是怕林霰受不了他的蛮力。 林霰的嘴唇没什么血色,透着白,被霍松声磨了磨稍微显出一点红。 霍松声浅尝辄止,用毯子裹住林霰的脑袋,把他抱起来:“走咯,回屋去。” 霍松声摆弄林霰跟摆弄物件儿似的,抱过来抱过去毫不费力。 霍城和赵玥听说他醒了,第一时间过来看望。 赵玥将煮好的八宝糯米粥端过来,瓷碗烫手,霍城半途接替,亲自坐在床边,打算喂林霰。 林霰好意思唤霍松声,但不好意思让家长伺候,眼睛瞥了霍松声一眼,后者立马会意,夺了他爹手里的碗,还把他爹从床边挤开,说:“我来就好了嘛。” 霍城负手站立,赵玥在旁提醒:“有点烫,你给庭霜吹吹。” 霍松声吹了吹,喂给林霰一勺。 赵玥问道:“合口味吗?” 林霰笑着说:“嗯,和以前一样。” 赵玥算是最晚知道林霰就是戚庭霜的人,为娘的无法看见孩子受苦,闻言忍不住红了眼眶,说道:“喜欢你就多吃点,玥姨每天都给你做,做你爱吃的。” 戚庭霜从小养在侯府,口味便是叫赵玥给养叼的。 霍城拍拍赵玥的后背,说道:“孩子都好了,你哭什么。” 赵玥擦着眼泪,破涕为笑:“我高兴。” 谁都知道这句“高兴”来的有多么不易。 赵玥非常操心林霰,过去那半年,亲手为林霰缝制了好几身衣裳,等着他回来穿。衣服四季都有,林霰前些日子回侯府试了两件,大小不太合适,他太瘦了,穿着有些大,赵玥又拿去改了改,现在正好能穿。 林霰摸着那些衣物,厚实的触感是母亲的良苦用心。 林霰说:“待我好一些再试,总要洗个澡,别弄脏了。” 霍松声在旁插嘴:“虽然一直没洗澡,但你也不脏,我每天给你擦的干干净净的,还帮你刮胡子。” 父母面前说这个也不知害臊。 林霰嗓子一哑,有点难为情。 霍城也受不了这个,把亲儿子拎到一边:“你赶紧把你那胡子刮了去,像什么样子,邋里邋遢的。” 霍松声满不在乎,踱步去镜子前面照了照:“现在这不是我的胡子了。” 霍城听不懂这话:“长在你脸上,不是你的是谁的?” “戚桐语的啊。”霍松声摸着胡子,转过身靠在桌上朝人笑,“他要对我的胡子终身负责,您问问他是不是。” 这下霍城听懂了,但看霍松声那一脸得瑟来劲的样就来气,不仅上火,而且牙酸。 “你能不能要点脸了?”霍城骂道,“我看你那脸皮比城墙还要厚吧。” 霍松声又晃过来:“脸皮厚也是您生的,怎么数落起我来了。” 霍城真的好后悔:“我当初就不该生你!” 再说下去恐怕要打起来,林霰适时咳嗽两声,将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边。 果然那边两个立马停下,霍松声说道:“冷了吗?是不是火生的不够热,我去看看。” 赵玥就站在地龙边上,探了探温度:“可以加点炭火。” 霍城说:“我去吧,顺道喊符尧来看看。” 林霰赶忙拦住:“霍伯伯别麻烦了,我不冷,就是有点累了,想睡觉。” 赵玥见状便拉着霍城离开:“你们别在这吵人了,让庭霜多休息。” 霍城瞪了霍松声一眼,嘱咐他说:“那我们走了,你好好照顾庭霜,别闹他。” 霍松声摆摆手:“知道了,我乖得很。” 霍城一脸不爽的跟着赵玥走了,门一关,林霰勾勾手让霍松声过来点。 霍松声身体力行,为了表明自己很乖,十分听话的把下巴搁林霰手上。 林霰说:“你乖得很?” 霍松声亲了口林霰的掌心,“啧”声道:“是不一样啊,这家里以后还有我地位吗?你才是我爹娘亲儿子吧?” 林霰忍着笑,憋出两声咳嗽:“你很在乎?” 霍松声摇摇头,笑嘻嘻过来搂住林霰:“不在乎,他们越疼你,我越高兴。” 林霰单薄的身体很容易便被霍松声整个圈住。 霍松声摸着他后背,顺着脊骨往下捋,说道:“我的庭霜,真想把世上所有的好东西都捧到你面前。” “现在已经是了。” 林霰枕在霍松声肩膀上,全身心都陷在这一刻。 他失去了所有,如今重新拥有,父母、爱人、朋友。 “我从没这么好过。”林霰说。
第154章 番外5 吃醋 林霰又躺了两天才恢复力气, 能下床走动的第一件事便是给霍松声刮胡子。 他倒觉得还好,主要是霍城见了霍松声的胡子就冒火,嫌他难看,父子俩碰面就要吵架, 霍城恨不能亲自动手给他刮了, 霍松声挡着不给动, 说现在除了戚桐语,别人甭想碰他胡子。 霍松声镜子前头坐着, 桌上摆着剃刀、布巾, 旁边还放了一盆水。 林霰站过来,挡住霍松声的视线。他要靠着桌子站, 不然容易累。 霍松声跟他换了个位置,让林霰坐着, 自己蹲在他脚边。 林霰笑着说:“我站着也行。” 霍松声把剃刀塞他手里:“我喜欢蹲着。” 林霰右手未好全,左手拿着剃刀,不过也很稳,他用左手能切菜能捅人,刮胡子应当不在话下。 霍松声双手交叠搁在林霰腿上,仰起脸:“刮破相了你吃亏啊, 小心点。” 林霰勾着唇:“不会。” 他靠近些, 动作小心,刀片锋利, 轻轻一刮便带下一层。 嘴巴周围一圈皮肤细嫩,蹭一下就容易红, 林霰顿了顿, 霍松声问:“怎么了?” 林霰手指摸上去:“红了。” “哦,待会抹点脂膏。” 林霰凑得更近了, 从霍松声的角度,能将林霰专注的神情全部收入眼底。 他的气息变暖了,扑在面上,能将皱巴巴的心口熨烫平整。 林霰一手端着霍松声的下巴,抬高一点,仔仔细细替他清理。 碍眼的胡子刮干净了,露出霍松声唇角的小痣,他的眼神纠葛在霍松声的嘴唇间,忽然目光轻掠而上,和霍松声对视的瞬间,在他眼里看到了蠢蠢欲动。 霍松声声音比刚才沉了好几分:“刮完了吗。” 林霰的视线又落下去,手指缓缓往下摸到霍松声的喉结:“还有一点。” 他用刀片在霍松声脖颈上细细地刮,擦过喉结时有些刺痛,霍松声不禁吞咽一下。 林霰的拇指刚好压在附近,感受到那块骨头在滑动,问道:“弄疼你了?” 霍松声逮住他的手:“戚桐语,你故意的吧。” 剃刀应声而落,霍松声忽然站起来,掐着林霰的腰把人抱到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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